无尘法师眼神动了动，皱着眉头。
“没有别人了，你感觉得没错，那股力量确实是在我身上，不过并非来自元脉。”
说这话的时候，无尘法师突地黯然下去，再也没有之前的冷漠或者羞愤。她此刻应该是明白了，萧扬还真不是表面上那个口舌无忌的无赖青年。相反这个青年，相当有本事。
“哦？”
萧扬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此看来，你身上那股莫名的术道元力应该跟所谓的星劫有关吧？这么说……是命格？”
他想了起来之前无尘法师跟金雀暗卫的执令使说的话。
无尘法师的修为确实还不错，可在萧扬看来还差了点儿。之前遁走的时候，萧扬动用了“星辰寂灭诀”，却无意中探测到无尘法师体内居然有一股很强的术道之力。并且那股术道之力，还相当强大，居然隐隐可以跟他的“寂”字诀抗衡。
可是经过他的窥测，无尘法师体内的确有一股微弱的术道元力，然而那是真的很微弱，根本并非那一瞬间展现的强大。
鸿蒙大道，修炼方法繁多。
不过唯有一道是公认的至强存在，那就是术道。
据说那是唯一可以令凡人获得神魔之力的存在，不过而今不光是术道修炼之术式微，就连最基本的法门也少有人知。修炼武道着重练就的是筋骨体脉，而术道的修炼却跟那些完全不同。
修炼是人人都可以的，可能达到的上限影响的因素就很多了。
类似陈鹤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修炼法门，可以略微地使出术道技能，却徒具其形。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人力所不能改变的。
那就是命格。
命格分两极，九阴九阳为至强存在。
凡人拥有一阴命格，或者一阳命格相比于拥有至强九阴或者九阳命格的人，修炼武道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在术道上就存在天地鸿沟般的差距。
一至三阶命格是最基本的天赋，普天之下，十之八九都会拥有。修炼的方式得当，可以化天地万灵为生息体脉，操纵浩荡元力。三阶命格的术道修炼巅峰，足以对抗武道天元上品顶峰者。
而四至六阶命格千百人中都难得一个，同样达到巅峰，并且灵活运用的话，数百年来还没有听说第二个。
这唯一的一个此刻已经化为一尊塑像，正端坐在天道观的正殿。
当命格天赋能达到七至九阶的人，修炼到顶峰状态，据说那样的人，一旦获得某些特殊的契机，就是近乎神魔的存在。哪怕上古掌控一切，奠定如今人族统领鸿蒙大陆格局的七大神王都忌惮三分。
不过那种人不要说近几百年了，就算人族千万年历史，都是凤毛麟角。
某些传说中曾经出现那样的人物，可惜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上古史官的笔触中也未曾出现明确记载，稗官野史中倒是很多，却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萧扬看着面前的无尘法师，眼角大有深意。他已经彻底探测过一遍这个美艳女尼姑的元脉，确定她其实根本不具备术道修为，只不过可能在天道观跟天道星盘接触的时日久了，沾染了一些天地大道罢了。
既然如此，她的身上却有那种诡异的来自洪荒虚无的痕迹，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他嘴角一勾，笑了：“这么说来，无尘法师，您是神族后裔了，失敬失敬！”
无尘法师不置可否，她只是定定看着萧扬：“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也用不着猜，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你！”
萧扬嘻嘻一笑，并不在意无尘法师那种怨念的眼神。
“大师，既然你已经默认了你是神族后裔，那么看来雨墨身上的那种星劫应该就是神族命格的传承了。这应该是好事啊，为什么刚才我听你跟金雀的执令使说得却好像神族传承很危险呢？你说雨墨今年二十岁，还有三年，也就是说二十三的时候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您青灯伴道也是为了您的女儿吧？”
无尘法师胸口高高起伏，又沉沉陷下，来回几遍。终于眼眶微颤：“你认识雨墨，难道她告诉你了？”
萧扬还没来得及答复什么，无尘法师眼光流转，冷冷笑了：“不，她自然没有告诉你，否则你也不会来问了。”
萧扬点头承认：“我跟您女儿根本不认识，也就是这几天她来原固城偶然碰到过，她现在因为那个所谓的星劫，好像病得很重。”
“哼，既然你不了解，那么也就不必多问了。跟你说的一样，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你。”
“呃……”萧扬不禁抚掌，“好好好，大师不愧是大师，现学现卖，那晚辈也不管了，再见！”
萧扬挑挑眉毛，这趟折返其实就是为了了解一下无尘法师身上瞬间透发的那股诡异术道之力。现在既然已经了解了，原来只不过是一种不能为自身掌控的神族血脉传承，那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普天之下，神族的后裔还是不少的，可惜神族上古时代是极为辉煌的，近代以来却早已淹没无闻。最多听起来神族血脉很高大上，实际上没什么了不起。
据说神王陨灭之后，七大家族的族长的暴毙就跟某种不为外人道也的诅咒侵蚀，再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厉害人物。那种血脉，萧扬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这时候萧扬拍拍屁股准备离开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等……等等！”
“哦，还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是萧家后人？”
萧扬愣了下，指着自己的鼻子：“如假包换！再说了，就算我要说假话，也没必要谎称自己是萧家后人吧。谁不知道，我萧家在原固城早都混不下去了。”
无尘法师面容一阵纠结，点了点头，缓缓道：“哎，可惜，当年我与萧老爷子有故交，你们家出事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
萧扬歪歪嘴，晕了，又来了一个。
上次叶震堂也差不多是这么说的，不过叶震堂当时那么说的时候，萧扬是满心不屑。此刻无尘法师这么说，他却有些信了。
因为不远处萧家先祖牌位微微一亮，仿佛是一种天地元灵的感应在暗示他什么。
萧扬这次终于很有礼貌地拱拱手：“看来我家先祖的牌位平日里有劳法师照管了。”
“呵呵，这些不算什么。对了……”无尘法师薄唇嗫嚅了下，却欲言又止，“算了，你走吧！”
萧扬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陡然迈不动步子了：“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哎哎，美女姐姐，你这样说话说一半很让人难受。你哪怕扯个谎骗我也好！”
萧扬皱着眉道，其实他自然不是要无尘法师扯谎忽悠他。这只不过他是用话术来套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尼姑，而且萧扬确信她应该是确实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无尘法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说：“本来我不想说的，怕你误会。不过事关我女儿的生死我就说出来吧！当年我还未出阁的时候，也蒙受星劫祸害，家里曾经派人带我来见你爷爷，据你爷爷说他掌握了某种东西或许可以化解命格星劫，不知道……”
萧扬晃了晃脑袋，恍然大悟了。
原来如此，这女人以为自己从爷爷那里继承了什么厉害的东西，这是想要试探一下口风。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当年萧家满门遇害，遍地大火烧了几天几夜，他在外地混迹一通回家，拼了命想去救火差点儿都被烧死。
最后浑身焦黑稀烂，至今都有不少难以愈合的疤痕，不要说能从爷爷那里继承什么宝贝了。若非那个老头儿凭空出现救走了他，现在连小命都交代了。
可以说萧扬当年远离萧家那是非之地，就连最后一条完整的裤衩儿都没有带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