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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老将府库取良弓

话说郭义城离了邺城,直向兖州府赶去。路经一处土丘,忽觉身后紫光掠过,不及细想,低头躲过,却被那人在肩上带了一把,翻身落马。郭义城大惊,急挺矛护住全身,却见那人哈哈笑道:“师兄神思晃定,想是心事重重。”原来正是冼义风。郭义城收了长戟,不悦道:“师弟何处赶来,怎可开这种玩笑?”冼义风正色道:“我从兖州府赶回,路经此处,见师兄无精打采,伏在路边,惊醒师兄。”郭义城问道:“师弟去兖州府有何公干?”冼义风回道:“邺城粮草不济,我特赶去为陛下催缴粮草。”郭义城听了,沉吟半晌,说道:“你我自小同师学艺,相互扶持。昔日冉闵欲留下我成就大事,你自荐顶替,为师兄解忧。今师兄另有打算,却不知从何讲起。”冼义风回道:“师兄怎如此见外?”郭义城叹一声,将蝴蝶山庄重建并七虎堂主所议事情说了。冼义风听罢,振奋道:“师兄早作此安排,也不至我山庄众人浪荡多年,今既重建山庄,我也不回邺城,愿回山庄,为师兄效劳。”郭义城喜道:“我正愁山庄无能人把守,今师弟愿去,我心安然。今可放心前去各州游历了。”冼义风拜辞道:“师兄既有安排,我自会守好山庄,师兄尽管行事。”郭义城嘱道:“谢师弟分忧。我走之时,山庄粮草已是不多。襄国城中粮草充足,师弟当知如何办理。”冼义风笑一声,跨上战马,绝尘而去。

晋永和七年八月,冉魏兖州刺史魏统、徐州刺史周成、豫州牧冉遇、荆州刺史乐弘都携城堡归顺建康朝廷。同年十一月,平南将军高嵩、征虏将军吕护拘捕了洛州刺史郑系,携三河归顺晋朝。司马聃大喜,加封司马璃为护国公主,暗派线人钦赐郭义城专杀令牌,回朝之后另加封赏。司马璃得知讯息,心中欢喜,将水虎鱼交赵王妃抚养,携了倚天长剑,孤身北上。

冉闵知诸郡叛降,心中恼恨,正欲发兵征讨,却接到常山太守苏亥求救,原来刘显率众围攻常山,攻打甚急。冉闵召集众将商议,大将军董润谏道:“常山苏亥,重臣元老,为府中旧将。若不救应,恐寒了诸郡守将之心。”车骑将军张温等一起谏说,冉闵遂吩咐大将军蒋干协太子冉智守卫邺城,亲率八千精卒,星夜驰援常山。

再说郭义城探知刘显围攻常山,急召集山庄部众。郭义城当先说道:“常山乃中原重镇,若落入外族之手,后果堪忧。况苏亥与我旧日曾有交情,不可不救。”冼义风荐道:“刘显愚钝,前月几次夺他粮草,皆反应不及。不若趁势偷袭,夺他襄国。”郭义城阻道:“师弟此言差了,山庄部众,平地劫掠尚可,若论攻城,恐难胜任。况襄国四战之地,被冉闵包围。即果真取了襄国,是拱手让与冉闵,还是与其争持?”胡当进道:“苏亥冉闵自会救应,我等不若趁此机会,断他粮道,将粮草转运山庄,以为久计。”郭义城赞道:“老伯此言最善,与我所思相同。如今形势,冉闵新丧大片领地,我等应全力支援。”众将应了。郭义城吩咐道:“冼义风率两千军士,自襄国沿途袭扰刘显粮队。若遇小股敌人,当即歼灭,粮草支援冉闵。若遇敌人众多,袭扰一阵,不可恋战。”冼义风领命去了。郭义城又命道:“七虎堂主率五千人马紧守山庄,若遇外敌只应紧守,不可出战,待我自来救应。剩余三千军士,收拾行装,随我驰援常山。”胡当抱拳荐道:“老朽虽则年迈,身体尚自健壮,愿随庄主出战。”七虎堂主又一起争荐,俱要随郭义城出战。郭义城笑道:“诸位为国劳苦一生,功高莫论。我非嫌诸位年迈,只山庄地势,诸位最熟。山庄四围,强敌环视,只畏我声名,不敢强取。若遇强敌,善守者莫如诸位。如今形势,我等辛苦创下这个基业,倘再丢失,从此难再兴复。”七虎堂主听了,一起抱拳道:“我等即粉身碎骨,也要为庄主守下这片基业。”

郭义城吩咐完毕,又暗派心腹,去玉华山请玉华六子下山辅助。战鼓相处,郭义城骑碧眼红棕烈马,领着三千精卒,出了谷口,向常山奔驰而去。

行军到了巨鹿,前哨报说冉闵大将军董润在前扎营。郭义城大喜,停住众军,吩咐副将吕度不要妄动,亲率三十名兵士前往董润兵营。董润亲自出营,迎进帐去。招呼完毕,郭义城开口问道:“如今战况如何?”董润回道:“自主上称尊以来,我军连年征战,未得片刻安宁。如今军士疲惫,府库空虚。各州府守将,也都怀有异心,每征集粮草一有催逼便即叛降。今次主上亲征,粮草不足,不敢多带兵士。又思及往日之败,故将军分三路,我为前哨,主上自在中路,不日即到。”郭义城笑道:“二哥一向精明,此次怎犯糊涂。所带军士本就不足,奈何再分三路。若被敌人趁虚而入,各个击破,悔之晚矣。”董润听了,赞道:“义士言之有理,我即扎住营寨,待主上赶到,一齐进发。还望义士看往日情分,相助一二。”郭义城回道:“我此次前来,就为相助你等。”董润谢了,郭义城又问些其他军情,商议发兵事情。

次日,冉闵率精骑赶到。董润迎入帐中,相见完毕,冉闵喜道:“义城果然义气,朕每有难处,义城即自来。”郭义城谦道:“二哥见外了,既是兄弟,理应相帮。当前形势,不知二哥欲以何策退敌?”冉闵喝退左右,只留心腹将领,说道:“我军此次兵力微寡,可分兵扰其粮道。粮道断绝,刘显必退。到时苏亥从后出兵,前后夹击,定生擒刘显,砍为齑粉。”

众将一起称赞,郭义城荐道:“二哥之计妙绝,义城有一釜底抽薪之计,更添光彩。刘显军粮,被我袭扰多次,大半转移至枣强。枣强守将王宁,骁勇善战,不可轻取。二哥何不效法当日魏武帝败袁绍,劫断沿途军粮,又率兵奇袭枣强,与刘显营中散布谣言,只说王宁已降。刘显心自反复,必然相信,到时枣强可不攻而得。若得枣强,二哥声势益壮,襄国指日可破。”

冉闵众将听了,齐声夸赞。冉闵亦赞道:“数年不见,义城不只武艺,军略竟强至如此。”郭义城谦谢了,众人又商议些细节,各自领命去了。

次日,郭义城自率山庄三千精卒,直扑枣强。董润率三千人马,沿途劫粮,并令军士化妆成刘显士卒,沿途散步王宁投降消息。冉闵率五千精卒,扎住营寨,准备支援各处。

郭义城马快,山庄士卒,大半跟随不上。郭义城命吕度领住大队人马,徐徐跟进。自挑选一百精壮士卒,俱轻装简从,连夜奔袭至枣强。到了枣强,王宁措手不及,被郭义城混进营去,四处放火。王宁惊疑,急令军士救火,自领着五十名军士,查看火势。折腾半夜,火势渐稀,天色渐晓,王宁吩咐军士歇息。嘱托完毕,王宁也自去安歇。刚要入睡,却见房上屋瓦,片片洒落,房梁塌了半边。王宁心中恐惧,令军士四处找寻,却不见人影。又折腾半日,王宁疲困,欲要安寝,却见一紫色人影,一闪而过。王宁神情恍惚,不及思索,持剑赶那紫影而去。赶到街头,却不见那紫影。只见那街上人众,看王宁眼神皆有异色。转到街角,悠忽有两三青年议论纷纷,侧耳细听,俱在讨论说王宁已暗中降了冉闵。王宁大惊,持剑赶去,那两三青年各自散去。王宁无奈,回到府中,欲要安歇,却无睡意,只闷闷不乐。

至晚,王宁用过晚宴,吩咐一番。正要去安歇,军士忽报说城南大队人马攻入。王宁急披挂上马,点了精卒,向城南赶去。方自赶到,却见一将,紫衣紫巾,持血红长戟,一路冲杀过来,正是郭义城。王宁大怒,冲上前去,挺起长枪抵住那将厮杀。斗有三合,王宁气力不加,被郭义城一把抓住长枪,硬夺过来。王宁大骇,欲要退去,却见郭义城马上喊道:“王将军莫怕,在下郭义城,并无伤你之意。”又挥手示意,双方军士俱都停住。王宁疑道:“我早闻你大名,你今来我地骚扰,却是何意?”郭义城笑道:“特来拯救将军。”王宁怒道:“某自在此,须何人拯救?”郭义城正色道:“你为刘显之臣,当知其为人。今市井传说,你已降了冉闵,以他反复,定然相信。即能洗脱罪名,刘显屡败之军,焉能胜得冉闵?若被冉闵活捉,以他昔日残暴,一城生灵俱为孤鬼。”王宁问道:“以你之见,我当如何自救?”郭义城笑道:“将军何必自装糊涂,我话中意思,将军早已明了。昨夜火起,今日梁断,俱是义城所为。义城只望将军以全族为重,慎重考虑。”王宁沉思半晌,叹道:“也罢,我即顺了时势,降了大魏。只望能保全一城生灵。”

郭义城大喜,引军进城,封了府库,派人报说冉闵。冉闵得了讯息,急率兵赶来,王宁迎入城中。升堂坐定,冉闵赞道:“王将军顺应天命,及时来投,待战事完毕,朕自当重赏。”王宁施礼道:“末将不敢求赏,只愿陛下能施仁政、安黎庶,天下士人,莫不听从陛下调遣。”冉闵应了,夸奖一阵。议事完毕,冉闵吩咐清点城中军士,将精壮军士,杂在自己军中任用。军队一时气势高涨,得数万之众。又将城中粮草,清理完毕,将多于粮食,散发城中百姓,百姓俱感厚恩。

安民已毕,冉闵留张温守城,亲率两万铁甲,直扑常山。又托郭义城为后,跟进支援。郭义城应了冉闵,召集冼义风,合军一处,徐徐向常山进发。

再说刘显正加紧攻打常山,军士报说王宁已降,冉闵军不日即到。刘显大怒,吩咐军士昼夜攻城。军士疲惧,都有退意。城中苏亥,得知冉闵支援已到,士气振奋,命军士轮流守城。城上乱箭纷射,又将巨石砸下,刘显军死伤惨重。

三日后,冉闵军到。冉闵当先开道,左手持宝剑,右手握天命矛,放马杀入。刘显军士,各自逃命。城中苏亥,开城门杀出,只杀得遮云淡日,血流成渠。刘显挥军士挡住,军士禁止不住,各自逃去。刘显无奈,弃了众兵,骑快马逃出。左右见了,俱抢了战马,向襄国逃去。

刘显逃了一阵,正遇郭义城,匹马拦在道中。刘显大怒,命军士冲上,军士正欲冲去,却听左右喊杀声响起,背后冉闵赶来,各自报头逃命。有躲避不及的,纷纷投降。左右护着刘显,一路向襄国逃去。冉闵恨极刘显,亲率大队人马,一直追到襄国城北,安营扎住。

三日后,冉闵大队人马并郭义城赶到。冉闵吩咐攻城,城上乱箭射下,冉闵军士浑然不惧。攻了半日,士兵伤亡惨重。冉闵吩咐军士暂退,将城门围定。又召集众将,升帐坐定,商议道:“襄国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破,卿等有何良策?”郭义城荐到:“去年时候,二哥如此围城,后敌援赶至以致大败。兵法云围师必阙,不如留下一门,暗中伏兵,只攻三门,待敌人退去,即可生擒。”冉闵回道:“义城此计虽善,只我兵勇不足。若刘显据城固守,我军难以久持。我思欲破襄国,还需从内破出,不知王将军有何良策?”王宁见问,谏道:“城内守将曹伏驹,与臣相熟。臣愿为陛下说降。”冉闵大喜,即令准备。

当日,王宁写了书信,冼义风趁夜潜进城去。曹伏驹看了书信,沉思一阵,应了冼义风。商议妥当,写了书信,冼义风连夜带出城去,冉闵看了,召集众将商议。商议完毕,各去歇息。

次日,冉闵将军士俱收至城北。曹伏驹打开城门,冉闵军士一拥而入,直奔皇宫而去。刘显躲避不及,被冉闵将士活捉。冉闵大喜,纵军士入宫,肆意抢掠。宫中珍宝古玩,随意搜劫。后宫佳丽,惨被凌辱。冼义风看了不忍,欲要谏止,郭义城阻道:“此等劣民,据我皇城,早应杀绝,今遭此难,该是报应。只冉闵今时境况,还宜收复军心为要。”遂见了冉闵,说道:“二哥府库空虚,有功难赏,何不将宫中美女珍宝,收归国家。到时论功行赏,也显得二哥义气。”冉闵恍悟,止住宫内军士,令董润张温率领军士,将宫中美女珍宝清点完毕,尽行搬入襄国行宫。又令军士放火,烧了旧时宫殿,大火半月不止。襄国百姓,俱都恐惧,冉闵吩咐大开襄国府库,散发军粮,百姓遂安。

安民已毕,冉闵召集众将商议处理刘显事情。王宁谏道:“刘显曾为吾主,虽罪恶滔天,还请陛下宽宏,恕其性命。”刘显降臣又一起劝谏,乞饶刘显一命。郭义城喝道:“刘显反复小人,几次侵扰邺城,昔日叛国杀主,穷兵黩武,百姓苦不堪言,死何足惜!”冉闵见说,喝道:“刘显小人,朕欲生啖其肉,怎可饶恕?再有为其求命者同罪。”众臣不敢复谏,冉闵在城东南置一高台,将刘显并公卿百余人,俱皆斩首。刘显部将得知讯息,大半逃亡。

襄国事毕,冉闵将行宫美女珍宝,封赏将士。郭义城得了美女千名,珍宝无数,随军带回蝴蝶山庄。又让美女择心仪军士婚配,庄中军民,俱感欢喜,竞相庆贺。

忙了两月,忽有暗探报说慕容恪攻克中山,兵向冀州。郭义城听了,大惊失色,急召集冼义风并七虎堂主商议。胡当荐道:“我军势单力薄,此事还应和冉闵商议。”郭义城道:“我亦有此想法。冉闵性刚情燥,恐已发军。此次非同往日,我等需竭尽全力,即不能保全中原,也应重创燕军,使之无力南下。”冼义风道:“师兄既有此说,我等还宜早作准备。”郭义城吩咐道:“师弟先领三千军马,赶赴常山,沿途探听冉闵消息。若冉闵出军,先领军与其会合。若遇燕军,是战是退,你可自决。”冼义风应了,先出去点军准备。郭义城又道:“七虎堂主征战一生,本当让你等歇息,只此次军阵不容我等稍止。赤虎堂主胡当留下,其余各领一千人马随我出征。其余人众留守山庄。等待我等回军”众人领命,各去准备。

正是,沉浮岁月身似梦,金銮玉殿转头空;欲将良马放南山,却要府库取良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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