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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莫与神武论兵锋

水溅波涌,风嘶浪吼。

比起水浪,红瑶岛火山喷发的火焰更加惊心动魄。远望去,不时有阵阵火光冲起,火红的烟尘夹杂着震天巨响,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此刻岛上却有一柄比起火山喷发更加让人敬畏的宝剑,他一动不动,静静地凝视着海中的巨浪。细看去,那人身材高大,长发白衣,正是一年前曾与兰登大战的巫阳。

巫阳不是隐居在雪暴岭么,为何会突然在断桅海峡的红瑶岛出现?

他是受人所托,在此截击一个曾经击败他的人——兰登。

一年前,兰登从千山岭的恩仇峡谷取回了朔离承天剑,依靠承天剑击败了岭南岭北的各路隐士高人。后又在冰封海击败了传说中北极剑神,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寻人比试剑术。可惜自七大家族退隐后,人间承平日久,神道逐渐消失。武道才刚刚兴起,又有谁能击败天资卓越的神族宠儿兰登?

一次无意间的比试,兰登探知这世上尚有高手足可与她一战,而那个高手,就是千年前封印在断桅海峡的斑狼始祖——斑狼王。

一千多年,斑狼王始终是神族的阴影。一提到斑狼王,几乎所有的神族成员都会变色,或为恐惧,或为羞愧,或为愤恨。而只有兰登,默默地发誓要与斑狼王决一胜负,洗雪当年神族在恩仇峡谷战败之耻。

既要雪耻,为何会有人阻拦,莫非,巫阳也是斑狼一族?

他不是。请他出山的人,正是兰登的亲父大炎王。大炎王心中清楚,兰登虽然强悍,但她历练尚浅,比起上古凶神,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一旦放出了嗜神的斑狼王,神族的噩梦又会开启。

只是,一年前巫阳已败给兰登,此次兰登手中又多了震天绝地的承天剑,他又有何资格再与兰登一战?

这不重要,对于武者来说,君子一诺,唯死而已。

“嗖”,一股强烈的剑意凭空而来。巫阳急挺身而起,抬眼望去,远处的海面泛着一条轻舟。舟中独坐一人,蓝衣长剑,面罩轻纱,显然,那就是他久等的兰登。

兰登也早就感知到了巫阳,她暗中提气,轻舟疾冲而至,直抵红瑶岛的海湾。巫阳正欲招呼,兰登飞身上岛,先行招呼道:“巫阳前辈,久违了。”

巫阳急回礼道:“久违!一年不见,你为何要面罩轻纱?”

兰登浅笑道:“因为,我长了一张太过欺骗的脸。所有的隐士高人见到我,都会以为我只是个娇柔不堪风雨的小姑娘。面罩轻纱,至少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会让人有天然的防范。”

巫阳哈哈笑道:“说得有理,你来到此地,是为何事?”

兰登道:“是为寻一高手。你在此等候,又在等谁?”

“等你!”

“等我?”

“是的,我受人所托,阻止你寻找那位高手。”

兰登冷笑道:“你觉得你可以阻止我吗?”

巫阳道:“公理大义,想来你早就听厌了,我也无需多言。”

无需多言,唯有一战!

高手比试,重在抢先出手。巫阳既决心一战,也绝不会再有拖沓。他猛然出剑,赤色剑气伴着海啸声响,一时气势无二,直朝兰登刺去。兰登坦然一笑,挽手挥剑,一道淡蓝色的剑网破空罩下,将巫阳剑势瓦解。

巫阳心中惊疑,顿道:“你并无战意,莫非是看不起我?”

兰登轻声道:“我今日并不想与你一战,因为,后边有更艰难的决战,需要我潜心应对。但是你若定要纠缠,我也绝不会避战!”

“战”字未出,兰登剑出如电,直朝巫阳面门刺去。

巫阳心中惊骇,他也绝未料到,往日守义重道的兰登,会以这种极具诱惑的打法,来对付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又或者,她的面纱本就是为自己准备的,目的就是要麻痹自己。

剑势如虹,距离又近在咫尺,巫阳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兰登的目标,就是要一击制胜,解决巫阳。

然而,她还失算了。就在她的剑将要击中巫阳的那一刹,一柄青褐相见的长剑,硬生生拦住剑路,阻止了她的攻势。

究竟,这世间还有何人,能抵住兰登奋力一剑?

剑长四尺,满布青苔,剑身上有一道清晰的裂纹。阻止的他的剑,正是她昔日恩师的长剑——苍苔剑。

八年前,她曾以一柄普通的铁剑,奋力击穿这柄苍苔道人引以为傲的荣耀之剑。而今日,修为远胜当年的她,竟被此剑轻轻一横,就拦住了去势。

很显然,她已不想再给这柄伤心的荣耀之剑再添伤痕。

但是,绝不避战的她,从来没有退缩的可能。

却见兰登身形疾转,蓝光闪处,万道剑气纵横而至,直切巫阳与苍苔道人。巫阳得苍苔道人援手,早已回转过来,赤剑咆哮而出,伴随阵阵兽吼,配合苍苔道人的剑影,将兰登剑气消弭无踪。

兰登心知二人皆当世高手,联手之下绝难速胜。心念道:“若久拖不决,恐消耗真力,短时难以集合真力对付斑狼王。不如使个诡计,设法摆脱他二人。”

心念动处,巫阳与苍苔道人早反守为攻,一左一右联手攻来。兰登不及细想,急使神剑招架。斗不三合,兰登卖个破绽,要等巫阳来攻。谁知巫阳早有准备,只使虚招应付。兰登一时无计,又脱身不得,只得专心应对。

又斗几合,忽听一声闷响,三人脚下一阵晃动。兰登正在惊诧,只觉一阵热浪破地而出。急翻身闪避时,早被滚滚熔岩,夹杂着卷上天去。

巫阳苍苔各自心颤,正要凝神定气,忽听半空一声娇吒,只见万道蓝光破空直下,却是万道剑气,将喷发的熔岩,硬生生压回熔洞。

顷刻间万籁俱寂,世间仿佛已经静止。半晌,巫阳惊恐叹道:“好可怕的招式,竟能将天地之力,尽数压制!”

叹未毕,忽见蓝光闪过,二人急挺剑招架时,却见兰登早踏着轻舟,飞速朝西南去了。

苍苔道人一声长叹,将手中的半截断剑,直插进巫阳的胸膛。

于此同时,巫阳的半截断剑,也插进了苍苔道人的咽喉。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绿川岛的风景一如往常,郁郁葱葱。茂密的剑叶林中,偶有两三只海鸟飞过,悠闲得扯着歌喉。或许,它们并不知道,这样一个悠闲的绿岛下,封印着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凶神。

似乎,水里的游鱼早知道绿川岛封有凶神。所有靠近绿川岛的游鱼,都会在距离绿川岛一里外自动回头。

但是,此刻绿川岛东北角的游鱼,却慌不择路的逃近了绿川岛的海岸。

驱赶游鱼的是一条孤独的轻舟,茫茫大海上,只有这么一条轻舟在缓缓滑行。

船上的兰登,轻轻地闭着双眼,静静地体味着人间的冷暖,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没有错。

从出生起,她的决定和认识从来都没有错。而今日,她的决定更不会错。

“兰登!”一声久违的喊叫,唤醒了落寞的兰登。

她缓缓睁眼,纵身跃到岸上。轻语道:“水云,你为何会在这里?”

水云娇声道:“你说呢?”

兰登心中一怔,她已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不觉喜道:“你是来助我的。”

水云缓缓道:“不,我是来阻你的。”

好不容易欣喜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兰登不想多言,拔剑道:“今日我誓要与斑狼王一战,所有阻我的人,都要死!”

水云仔细地打量了兰登,劝道:“我看你气息不匀,面色沉重,显是受了内伤。能将你击伤的人,必是绝世高手。你才与高手比过,消耗必定不小。这样的状态去与斑狼王决战,已是必败无疑。”

兰登冷道:“你是在关心我吗?如果是,那就随我去九曲轮回洞。如果不是,不要继续消耗我的真力。”

水云忿道:“你已不再是兰登,如今的你,简直不可理喻!”

话音未落,兰登猛然出手。此刻,她已不想多话,毕竟,说话也要消耗体力。

然而,多年的姐妹之情,岂能让她真的出手?在神剑直抵水云咽喉的那一刹,剑势戛然而止。大炎王说得没错,夹杂人情义气的决战,往往战果不同。

水云瞪大双眼,晶莹的泪珠一闪而过。

兰登收剑回鞘,提气急闪而过,直向轮回洞奔去。

然而,水云既然早已在此,岂能没有准备?在她正要入洞的那一刹,突然天降大网,将兰登牢牢网住。

可是,区区一张绳网,又岂能困住绝世高手?数道剑气透体而出,将绳网切得寸碎。

仅是瞬间拖延,水云又拦在了兰登的眼前。

未待兰登回神,水云突然出手,长剑横空而至,直刺兰登左肩。兰登娇躯疾转,摆开水云剑势,继续向洞内冲去。

很显然,在剑法上,她从未将水云放在心上。

可是,洞内飞来的九枝弩箭,却让她不得不认真对付。

她挥剑急挡,打落飞来的弩箭,失望地看着水云,冷笑道:“你我以前是姐妹,如今也是。我想,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我都是姐妹。可是姐妹之间,若使陷坑诡计,那就让人心痛。”

水云一脸无奈,静神笑道:“既然这样,你我潜心一战,了了姐妹之情。”

兰登正要回话,忽见水云双手举剑,人剑合为一字,不觉心颤道:“这种同归于尽的剑法,本是我教你对付敌人的,你却用来对付我。”

“我”字未尽,水云鱼贯跃出,长剑破空而至。兰登不及细想,闪身后退。刚退时,却见水云长剑脱手而出,夹杂潇潇剑气,破空而来。

原本是兰登创制的剑法,又岂能没有破解。她双脚弹地,身姿冲天而起,神剑顺势而下,直向水云剑心刺去。

一招既毕,兰登心中一怔,只觉一道透骨剑意穿体而过,水云的长剑寸寸碎裂,而那柄二尺短剑,早刺穿她的左肩。

再看水云,正如娇柔的云中细雨,一点点向地面滑落。

兰登没有心痛,她轻轻地抱住水云,缓缓地闭合了水云的双眼,一字一句念道:

“水云!”

“你安息吧!”

“我会用我的剑来证明,我是没有错的!”

生生死死,轮回九曲。

轮回洞的风景恍如昨日,千年间从未改变。

兰登静静地包扎了左肩的伤口,巡着心中的剑意缓缓向轮回洞走进。

过了两个洞口,她忽然觉得气血凝滞,周遭物事仿佛都已停止。

她静神调息,强自安定心神。正缓缓前行,忽觉左脚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急取出火折,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把,定神看时,却是一具女人的尸体。用手探去,胸口还有微热。不禁暗道:“这又是何人闯入,丧了性命。”

正想时,却见那火苗也静止不动。不禁疑道:“即使没有风,火苗也应微微晃动,莫非这轮回洞中,真有古怪?”

心念处,兰登张口去吹那火苗。吹了两口,那火苗岿然不动。不觉诧道:“莫非这轮回洞真如上古典籍所载,空间在不断变换,时间却禁止不动?”

又探一时,兰登恍悟道:“这轮回洞中既有神器封锁着斑狼王,定是那神器功效,硬将时空凝顿。”

想至此,兰登也不再探,凭着心中感应,直向那剑意强烈处寻去。

也不知寻了多久,兰登忽觉一道强烈的光线破空而下,世间瞬时光明。急抬眼看时,却见半空一道火旗,烈焰腾腾。烈焰中,现出一尊金塔,塔顶有青伞笼罩,塔下压着一人,赤盔铜甲,面目伟壮,手中一柄血剑,寒光慑人。

再看那火旗背后,却是一汪平湖。湖面上,现出一尊晶莹的琉璃晶,高约二尺,神光闪耀。不觉喜道:“这四件宝物,想来就是封印斑狼王的神器。既能凝顿时空,威力定不在我承天剑之下。若收为己用,即使不敌那斑狼王,也能将他重新封印。”

心念动处,兰登急收稳心神,凝聚全身真力,将承天剑祭起,直刺那火旗旗心。

那火旗忽遭外力攻击,腾出一道火焰,将承天剑包裹。

承天本是灵剑,又经兰登运使,岂会束手待毙。原来兰登攻火旗一剑,原是虚招,真正的目标,乃是罩与塔上的青伞。

那青伞被承天剑剑势所迫,猛然收起。金塔失了笼罩,却被那塔下之人一声长啸,挥剑打落湖中。兰登急收剑防守时,那人长揖道:“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告辞!”

兰登急挺剑指道:“你想来就是斑狼王了,我不是来救你的,是来杀你的。”

斑狼王哈哈大笑道:“乳臭未干,我不与你计较。”

兰登更不答话,神剑一阵轻抖,挺身而上。

斑狼王眉头一皱,长剑轻点,与兰登神剑撞个正着。兰登剑势被阻,急收剑时,却见斑狼王借着力道腾身而起,瞬间消失在半空。

洞中空寂,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兰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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