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锤子直接递到李国公面前,南石激动道:“来来来,锤子给你,你行你上!今儿个,你要是能用这些铁矿石铸造成一把小刀,老夫就把这把传儿不传外的铁锤传给你,行不行?”
“噗。”满朝文武中,有那些个反应快却不够淡定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
而这声笑,却也提醒了大家,传子不传外?那李国公,不就成了南石的儿子?
这下子,李国公的脸色简直是清白交加所根本不能形容的,他抬起手,用手指指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气的手指都颤抖,哆哆嗦嗦的“你”了个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偏生人家南石大师还是一脸的认真,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有毛病。
左丘黎挑了挑眉,用目光扫了一圈憋笑的群臣,更加不嫌事大道:“大师,我看认亲这事还是放在最后吧,咱们还有正事。”
被他这么一挑明,顿时连没反应过来的大臣也开始嘴角抽搐。
“好,你说!”南石终于收起大锤,脸上还是带着些许不忿。
左丘黎弯腰拿起青丽国的那把兵器,问道:“大师,那您可知道,这些兵器,是哪里铸造的么?”
看到那些兵器,南石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略有些惋惜的,掂量了一下兵器,撇着嘴角评价道:“这些兵器一看就是产自于青丽国,因为他们的铸造工艺很特殊,武器的里面都是中空的。若是放在水中,可以浮在水面。这也是青丽国的武器,最为显著的特点。”
听得南石这么说,左丘黎立刻叫人拿上来一个水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把当年所谓的罪证——兵器,全部扔在了水中。
果然,那武器根本没有沉下去!
众臣方才还憋笑的神情顿时严肃了下来,因为按照南石的说法,那如今已经可以证明,当年的兵器,根本是由青丽国打造!”
左丘黎死死的盯着李国公,似乎在宣判着对方的失败,故意又问道:“那我如果请来青丽国的匠人,有没有可能用我们的矿石,铸造出来这种武器呢?”
南石白了左丘黎一眼,似乎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白痴了。
“小子,别做梦了,可以用这种工艺的矿石只有青丽国有,且早已被视若国宝,是绝对不会出售的。老夫求了一辈子,也没求来一星半点,你们就别想了。”
真相终于大白,晋州的铁矿打不出兵器,作为罪证的兵器不仅由青丽国打造,而且是青丽国的矿石,再加上赵宁峰手中那盖着官印的单据……
那么,当初那些所谓的忤逆证据,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是——栽赃陷害。
而回头再加上那假印章,假书信……
一切,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了!
所有可以定罪的证据都顷刻土崩瓦解,然而,白氏家族与晋王一家那几百口人命,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唏嘘,惋惜,震惊,痛恨……
各种交杂的情绪瞬间充斥着整个大殿。
当然,还有脸色惨白的皇后那不可避免的惊恐……
而那高高在上的皇上,此时也满脸凝重,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左丘黎径直走到李国公的身边,看着这个狠毒至极的家伙,眼神里的杀机,早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掩饰。
“李国公,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日谁,也脱不了你的罪!”
李国公的身子一震,他现在才明白,其实左丘黎是非杀他不可的,只是,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是白混的,当即眼珠一转,竟是再次开口道:“黎王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当年的事情,可不是只有老夫一人参与,你就不怕朝廷动荡么?”
压低了声音,李国公企图用国家大事,来威胁左丘黎。
可没想到,那人却对他露出了一抹,轻蔑也残忍的笑容来。
“李国公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年一呼百应的李国公么?”
转过头去,左丘黎看向了那些文武百官们。
“谁再敢为李国公求情,以同谋罪论处!”
冰冷的一句话,让那些先前还拥护的人,如今都低着头,整个大殿之内,不再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求情。
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这个道理。
“父皇,这一切肯定是假的,都是左丘黎安排的,您可千万不要被蒙蔽住双眼啊!”唯有四皇子左丘漠,依旧能够跪在堂下,为李国公求情。
不过此时,皇帝的心中杀机已定,他抬起头俯视着下方,终是开口道:“李国公,朕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真是愧对朕对你的信任。”
皇帝的态度,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后愣愣的看着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如此的薄情寡义。
可她依旧忍耐住了,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不发一言的盯着那个无情的男人。
“皇上。”李国公带着几分冷笑,看向了自己的好女婿,“纵然是老臣当年做错了事情,可是此事牵涉的人不少,皇上当真要如此么?”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毕竟那件事,如果没有当今皇上的默许,没有皇上那“反叛者格杀勿论”的口谕,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成事?
当年他说这句话时,对于之后的局面完全没有预估?
呵呵,他不信!
但是,皇帝那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早已经炉火纯青了,他闻言只是淡淡道:“牵扯得再广,也得彻查。不然,岂不是会像白氏一族一样牵连无辜?”
李国公跟皇后心中陡然一惊!
好一个“牵连无辜”!
真没想到,到了最后,皇上竟然以此相胁!
他们可以死,但是李氏还有其他人,他们绝对不能让整个李氏都灭了族!
心中,有万般不甘!
然而,皇权就是这样,他早就看得清。
只是纵横官场如此之久的他,原本以为自己才是赢家,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当做了权力之争的一枚棋子。
冷笑,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终于,他还是跪在了地上,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人,在这一瞬间,就想是个暮年的老者一般,蜷缩在那里,低头道:“老臣,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