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满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自己,还有这么多人在努力地保护着自己。
她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孤立无援的,甚至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然而,她真的没想到就连师傅都在背后暗暗的保护着自己。
是啊!眼睛看到的真相并不一定是真的,真相确实是要用心去发现。
牧小满低下头,努力地平复着那颗被命运翻滚的呜咽的心,再次去看那封信,信上所有的字句全部都用暗语解读一遍,她不知道自己是疏于练习暗语还是怎么的,这短短的信她竟然解读了很久。可解读出来的内容,她却怎么都不敢相信,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是看错了。
她就像是一个独自待在特殊考场上的学生,翻译着看似简单的题目,却迟迟拿不准主意。而监考老师,就是坐在她旁边不停地看着钟表,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牧竹之。
他只觉得今天晚上的自己头晕目眩,到现在都是晕沉沉地,缓不过劲儿来,他疲倦地用雪茄解着乏,直到两根雪茄滤过嘴,却依然没等到牧小满的回答时,他急了:“看懂了吗?”
牧小满皱了皱眉头,声音不大,怯怯地说:“看是看懂了,但是……又不大确定。”
“你说说看!”
“我爹他……是****地下党?”牧小满的声音不大,一方面是怕说错,一方面是怕别人听到。
然而,她却等来了牧竹之肯定的回答:“没错!你还看出了什么?”
“还说我娘支持把箱子里的部分钱用于抗战,作为储备资金给大后方?”牧小满越说声音越低,越没底气:“还说……要以我们三人的名字分别汇款给****地下组织……”
“你看得没错。”牧竹之淡淡地说:“你爹娘是非常优秀的第一批****地下党员,他们被杀后,是我们组织的极大损失。曾经,他俩以自己的名义汇款支持我们****组织,结果……”
牧小满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爹娘竟然跟****地下党有关,更没想到这封信竟然是一封密信!
“你爹娘给你在银行存了一笔款子,这笔钱利息现在非常高,每年的利息都作为支持组织汇款给大后方。而这件事,一直都是我在做。汇款名字,是你的原名,池小月。”牧竹之又点了根雪茄:“听说你之前在银行偶遇了一次柯成?”
牧小满耷拉着眼睛,震惊无比地来回看着那封信,没有回答。
“那天就是我们以你的名义汇款给组织的日子。”
牧小满在书房里被这一波波真实的事件震惊得难以平复的时候,安本华带着安东和简自淮回到了车里。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阿廖沙负责在周围守着。
简自淮满肚子狐疑,不知道这对安氏父子在玩什么花样。
安东也不知道安本华想要做什么,有什么话在客厅里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躲进车里?还搞得那么神秘兮兮。
然而,当他们三人在车内坐定后,安本华开门见山地第一句话,就让他们惊着了:“简自淮啊,你可否作为我的私人律师帮我一个忙?我想整垮一个人。”
简自淮的脑子里本来想了一万种可能,却完全没想到这一出,好在车内太黑,牧府虽然灯火通明却照不清他惊讶的神情。他有些尴尬地笑道:“安叔叔,你向来都是和气生财的,怎么也有仇人?”
安本华笑道:“生意场上,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像我和牧兄、你爸这种的,真的很少了。”
“怎么帮?不过我事先声明啊,如果太复杂的话,还是要去我们单位走一下法律程序,毕竟我不是单独开事务所的。有一些事情还是……”
“哎,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南北商会不是已经合并了嘛!目前正在雏形阶段,过两天,就是要推选商会会长的日子了,我呢,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自然跟这个商会会长无缘。可我手中有一些东西,是隶属于北商会的……”说到这儿,安本华有些迟疑。
可安东却看出他爸的神情有些异样,他试探性地问了句:“难道是跟柏友山有关的?”
安本华抬眼看了看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了句:“是的!”转而,又对简自淮说:“这个东西是一个文件,或者说是一个证据,证据是隶属于北商会的,现在商会合并了,那这个证据是不是就不具有法律效应了?”
安本华这么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让简自淮着实有些头痛,他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也算是听出了一丝脉络,于是,他问:“这个证据是有威胁到安叔叔?”
“是!”安本华坚定的回答让安东莫名地心下一沉。
“其实还是具有法律效应的。虽然之前这个证据是跟北商会有关,但是,南北商会合并后,新的总商会会继续承接这个文件。”
然而,简自淮专业性的回答,却让安本华再次面露难色。
安东心中有着隐隐的预感,却又不大好说,他担心的是,安本华口中所说的证据不仅跟柏友山有关,更是跟池家灭门案有关!
“而且,”简自淮又道:“这个证据或者说是文件,应该在南北商会合并后统一交给总商会会长过目。”
这是一个重要信息,让安本华本是有些迟疑的脸色,却显得更是惨白,若不是光线昏暗,恐怕,他们会发现安本华此时的身体会因为害怕而有些微微地颤抖了。
简自淮自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过两天的商会会长选举后,这些文件应该统一要交给他过目的。安叔叔,我听说这次商会会长最大的赢家可能是牧先生。”说到这儿,他笑了一下:“安叔叔,你为什么不去竞争一下啊?”
安本华没吭声,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过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恐怕,总商会会长最大的竞争应该是在牧兄和柏二爷之间进行了。”
安东一愣:“柏友山想要竞争商会会长?上次在酒厂我看他好像没这个意思啊!”
安本华冷笑道:“恐怕,他不得不竞争。”
“为什么?”安东和简自淮异口同声道。
“因为他有一份合同算是他罪孽的证据,一旦公开,恐怕他不仅名誉扫地,而且性命堪忧!”安本华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安东笑道:“那不是正好?”
“可这证据上也有我的名字,一旦公开,我也会完蛋!”安本华盯着牧府的灯光失魂落魄地说。
就在这时,老陈小跑了过来,打断了安东正准备想要张口询问的问题:“简少爷!老爷喊你去一趟书房!”
简自淮对安本华欠了欠身,便下了车。安本华直到简自淮随老陈走远了,才对安东说:“当年在池正远家的书房里,柏友山和他因为医疗设备没谈拢的关系,两人似乎有些不大开心。我呢,就在这中间做了个和事佬,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大概池正远也想缓和气氛来着,便走出书房,来到洛冰樱的床前看他儿子。
柏友山当时依然待在书房里,他让我出去劝劝池正远。我呢,傻了吧唧的,听了他的话,上了他的钩,就直接走出去了。可我刚一脚踏进洛冰樱的房间,便看见她用惊恐的眼睛盯着我,当时池正远正低头看着他们的儿子,洛冰樱一声还没喊出来,我便听见从我耳边传来的一声枪响!
我吓傻了。猛地回头,却看见就在我身后三五步远,站着於无时!我想要去制止,可於无时却面无表情地盯着被突如其来的死亡打击得狂怒不已的池正远,开了第二枪!前后不过一两秒的事儿!”
安东的心被安本华的这段回忆一下子给捏紧了,不过,他随即意识道:“爸!那他们三人不是你杀的?”
安本华讷讷地看着前方,接着说:“我当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冲过去就要去夺於无时的枪,可柏友山带来的那些个杀手直接将我控制住,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於无时对那孩子也开了一枪!
这时,柏友山才从书房里缓缓地走出来,他装作十分惊讶的表情看着我,问‘安老弟啊,我跟池大哥谈不拢生意是没关系的,你为什么要把他给杀了呀?’直到他说这句话时,他手下的那几个杀手才装模作样地将於无时给控制住。当然,这一切都是演戏给我看的。
可当时的我百口莫辩。於无时是我培养出来的,人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而我带来的那些打手们,当时站在他家小院外守着,我挣脱掉那些杀手的控制,怒吼着冲上去想一枪毙了於无时。可於无时似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笑地看着我,我却听见,柏友山说‘安老弟,这件事我不会对外透露的,你放心!我不会对人说是你杀了池正远一家的。’”
“太卑鄙了!”安东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