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公冶丽便从汉良手中借到了十万大军,并将此事告知仙草。
鼎盛得知此事后,大喜,但很快又犯了愁。十万大军不是小数,场面更是宏伟壮大,若是大军压境,想必消息一定会败露。为了秘密行事,在起兵造反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隐瞒十万大军之事,鼎盛自知要想个两全之策。
然而边境之地,鼎盛虽说是九王爷,但也不及边境知府杨明的权大,而大军想要入境,首先便是要瞒住杨明。
不过,这等事对仙草来讲,还不是小菜一碟。计划当晚,仙草便潜入边境知府,丝毫未有走漏风声地将杨明和官印绑到了王府。紧接着,知府一夜之间成了空头衙门。
翌日,鼎盛便以杨明的名义,下了一道命令——即日起,边境城城门大关,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而此时此刻,梁言赶着马车,已然行至能看到边境城的地方。马车之上,玉无心昏睡着,即便是赶了这么久的路,她却仍旧妆容精致,面容姣好。
梁言痴痴地看着玉无心,想同她说句话,哪怕是吵一架也无所谓。可刚要开口,他却又突然不忍心起来,睡成这样,不如等到了边关再叫醒她吧。
就在梁言刚放下布帘之时,原本沉睡的玉无心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她怔怔地看着帘布上映照的男子身影,小心翼翼伸出手指,用指尖比着那淡淡的身影画出一圈弧线。
“梁言!”玉无心假装揉着惺忪的眼,掀开布帘问道,此时的她距离梁言是那么接近,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到哪了?”
梁言一愣,手上的动作稍一迟钝,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道:“不到半柱香,就到边境城了。”
这么快……玉无心轻咬朱唇:“梁言,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也许不过片刻,在二人眼中却恍若过了一个时辰。
“不,”梁言只觉得喉咙发干,轻声道:“你我各为其主,最好便是相忘于江湖,不如不见。”
好一句相忘于江湖……玉无心深灰色的眸子略是一沉,整颗心刹那间便凉了一半,她与他,连肌肤之亲都有了,一夜夫妻百日恩,纵然不是夫妻之情,他也不能说出这番话来。
既然你无情,便休怪我无义。
玉无心冷哼一声,甩下布帘,坐回马车去了。梁言稍一发愣,不禁有些心软,他双拳紧握,似是极力控制着自己,拳缝之间微微发红,就想要沁出血来。
马车行至边境城门前,却被官兵突然拦住。
“从今日起,边境城已然封锁,任何人不许随意出入!”官兵不耐烦地将上边的命令重述一遍。
梁言心下生疑,如今渠云二国关系这般紧张,皇上都没有亲自下令封城,怎得边境城擅作主张?毕竟这并非是一桩可以任性而为之事。
“敢问官爷,这命令是哪位大人所下?”梁言笑着,下车问询。
“还能是哪位大人,自然是杨明杨大人了!”那官兵甚是不耐烦,随手推了一把梁言:“闪开闪开!”
马车内的玉无心见状,不干了,飞身而下,拦在梁言身前:“这番无礼,若是让杨明知晓你们得罪的是何人,想必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官兵见玉无心生的极美,不由得色心大气,笑眯眯地凑上前去,眼瞅着就要把手朝着玉无心的胸部伸去。
“放肆!”玉无心大怒,神不知鬼不觉的掏出藏于腰际的匕首,刀起刀落之间,尘土之间便多了一只鲜血淋淋的手。
官兵们瞬间变了脸色,皆抽出配刀,怒目而视。
梁言心道不妙,如今边境城城门大关的原因还未查出,若是真有背后之人操作,如此还不打草惊蛇?
“无心,走!”梁言上前,一把牢牢揽住玉无心的腰,随手掏出一个烟雾弹。一瞬间,烟雾缭绕,待官兵们回过神来,早已没有了那二人的踪迹。
“速速将此事禀报给九王爷!”
梁言和玉无心没能入城,唯有在距离边境城约有二里的地方寻到一处破庙。就在梁言要步入破庙之时,玉无心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且慢,这破庙里有人……”玉无心双目微眯,不由得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足下的枯叶,只见枯叶之间有一新鲜血滴,她双指微捻,站起身来:“血迹还未干,也就是前脚刚进的破庙,小心。”
梁言微微颔首,目光却许久才从玉无心身上挪开:“跟紧我。”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破庙之中,突然一剑刃直逼梁言的心口而来,玉无心大惊,趁梁言不备,便将整个身子扑在他身上,想要为他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梁言惊诧,然而剑锋疾走,他已然没了推开玉无心的机会。然而,就在剑刃即将刺入玉无心的身上之时,却是一阵疾风而过,利剑突然转了方向,直直插进破庙的门框,入木三分。
“圣女……”
是追痕的声音!
玉无心赶忙转身,却见追痕全无往日的侠士之气,而是蓬头垢面,十分狼狈,她迎上前,紧张地找寻着追痕身上的伤口。
“追痕,你怎么会这里?伤着哪儿了?”
见玉无心这副样子,追痕十分动容,道:“此事说来话长,”刚说一句,追痕留意到陪着玉无心的却是梁言,不禁怒从心生,瞪了他一眼,喝道:“臭小子,你还缠着圣女大人呢!”
梁言扬起头:“上次我问及你的身份,你还不告诉我,如今瞧你一口一个圣女的,想必也是云国之人。”
“没错,”玉无心淡然道:“他是曾是云国四大高手之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说完,玉无心给了追痕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纵然他二人相依为命了十几年,追痕却宁愿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她,也不愿同她将起自己的经历。
梁言恍然大悟:“难怪昆仑三绝那两位前辈见到你,皆是一副仇相。”
追痕闻言,想起廖灵灵之死,不由得深叹一口气:“独孤清的家眷,廖姑娘去世了。”
梁言和玉无心皆是一惊:“发生何事?”
追痕将在扬州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了二人,那****假装坠崖,本想待独孤清走后便可顺着藤蔓逃得一劫,怎料那山崖之上的藤蔓早已干枯,怎承受的住追痕的重量,就在追痕要翻上去的时候,藤蔓断掉,追痕便随着藤蔓坠入悬崖。
待追痕醒来早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于是一路询问着,居然辗转到了边境之地附近。路过一处深林时,突然出现一猛虎,追痕拼尽全力,才得以虎口脱生,可因此也身受重伤,好在寻到一一处破庙,便前来养伤,不料,竟遇到了梁言和玉无心二人。
闻言,玉无心微微颔首:“依你之言,那杀害廖掌柜的十有八九是妙手,你我皆见识过他的毒,实在是阴险霸道。”
“可就算知道是妙手所为,独孤前辈不信也是枉然,”梁言蹙眉,不禁有些担忧。
“那又如何?”玉无心瞥了梁言一眼:“独孤清死了夫人同我们又有何关系,既然独孤清以为追痕已经偿命,那不就得了,还怕他报复不成?”
“圣女!”追痕沉了脸色,赶忙制止玉无心口无遮拦:“你有所不知,当初你被妙手所伤,身中剧毒,多亏了廖掌柜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玉无心垂下眸子,自觉心虚,轻咬朱唇,瞪了梁言一眼,甩手道:“既然是我玉无心的救命恩人,廖掌柜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已经杀了个冷血了,还怕再杀一个?”
“什么?”追痕和梁言几乎是异口同声。
“圣女,冷血是你杀的?”追痕面生焦色:“这下坏了!”
玉无心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奴才嘛,这有什么,谁让他诋毁我娘!”
追痕摇头,叹了口气:“你可知那三个都是长公主府上的人,饶是你杀了其中任何一个,长公主都不会放过你的。”
“长公主……公冶丽?”玉无心目光倏忽变得阴沉:“可是那常胜将军汉良的姘头?当年若非他们相逼,我娘也不会被当众处以火刑!此番回到云国,我便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愚蠢!”追痕突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千方百计瞒着玉无心的身世,怎知却仍旧弄巧成拙,之所以他不愿让她回云国,也是担心如此:“玉藻儿乃是圣女,圣女与男子交欢更是亵渎神灵的重罪,如果她不坦然接受火刑,那死的就是你!此事,你怨不得旁人。”
梁言闻言,手心沁出汗来。玉无心也是圣女,而那夜醉酒缠绵恍若不是梦境,是真的,那不正是自己害了她吗……他目光变得忐忑,打算寻个机会跟玉无心问清楚。
“追痕,就连你也认为我娘该死……”玉无心红了眼,后退几步,跑出了破庙。
追痕想要跟出去,却伤势一发,痛得倒在地上,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