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鼎御准许,最令梁言头疼的便是苏沉央了。上次苏沉央委屈的小眼神于他而言,仍是历历在目,不知此次前往将军府,她又要如何。
正自顾纠结着,梁言已至将军府前。
因之前早已接到皇上旨意,将军府的人十分客气地将梁言迎进了府内。
未料,他方踏入将军府,李氏便扭着腰肢,款款而来。
之前,她便听闻,皇上派梁言前往边境之地相助苏云霆,自家老爷的性命可就全压在他一人身上了。
于是,未等梁言冲她行礼,李氏却抢先上前,恭恭敬敬,欠身道:“臣妾知晓梁公子乃是沉央好友,之前便老是听沉央提起,今日一见,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
“夫人此言,真真教在下心虚,”梁言皱眉,抱拳回礼。
“老爷他如今生死未卜,还望梁公子……”
怪不得,原是为了苏云霆,方才如此。
“夫人放心,在下定当竭尽所能。”梁言懒得同李氏多言,只想早些取得兵刃离开这是非之地。
瞧梁言目光躲闪,李氏愈加不放心起来。继而转念一想,既然苏沉央那个丫头同他甚是熟络,倒不如将苏沉央私自前往边境之地一事告知于他,也好令他上心些。
“梁公子,实不相瞒,沉央她因念及她爹的安危,已然前往边境之地了,如今杳无音讯……”
傻丫头,去边境之地了?
还未等李氏说完,梁言一阵心悸,抢言道:“什么!夫人何不拦着她,任由她作为!”
“我……”李氏一惊,未料梁言竟这般说她,气不打一出来。
梁言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然一颗心早已不在此处,忙冲着李氏抱拳道:“在下告辞!”
李氏瞧着梁言匆匆的步子,微眯双目,恨恨道:“哼!狂妄小子!若不是看在老爷份儿上,我一个将军夫人又如何向你低声下四!既然那小贱人生死未卜,最好是死了,落得个死无全尸!才可解我心头之恨!”
这时,只听闻帛帕撕毁之声,李氏将手上已然断为两半的手帕掷于地上,然帛帕落地,却发不出丝毫响声来。
“苏沉央,你以为世间之人皆似你一般?痴傻无用!只道整日吃吃喝喝!”
那日,自己所言回荡于脑海之中,他想尽法子想冷静些,奈何无计可施。
傻丫头擅自前往边境之地,若非没有猜错,同那话有着莫大关系。而倘若她因此而葬身异地,无论如何,梁言都不可原谅自己。
如今苏沉央全无音讯,十有八九是被劫匪控制。
梁言目光突觉凛冽之色,傻丫头,我定会将你救出来!
此事拖延不得,梁言未免打草惊蛇,孤身前往,终于到了劫匪盘踞之地。
只见山谷地势皆十分恶劣,难以攀爬,谷口又小,梁言见状,也便明白了为何威风凛凛的镇国大将军会落得被劫匪战败的下场。
见诸多因素皆为不利,梁言决定暂且不入谷地,反倒是在边境之地找起了工匠。‘
如今,想要入山谷,唯有两种选择,一则是从那仅余二人可通过的狭窄谷口,二则是由山谷周围,断崖之上,飞入谷内。
想必这般境况,就算是曾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的苏云霆亦从未见识过,倘若让他来选,定是从谷口而入。
可谷口这般狭小,就算是苏云霆所率将士皆挺近其中,已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们已然占据了被动局势。任何风吹草动,皆难以瞒过劫匪,如此一来,恐怕还未等苏云霆大军反应过来,便已然中了劫匪们的圈套,全军覆没亦不怪哉!
这般,唯一能避免中劫匪圈套的,也只能由断崖之上飞身而下方可。然而,此番营救云国众人的,并非只有梁言一人,鼎御亲派的高手已然赶在路上,他必须在那些人赶来之前,想到从断崖之上入谷的好法子。
想要入谷,必先上崖。
梁言瞅着几近高耸入云的崖顶,忽而灵光一现。
真真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就连在古代,居然也能派上用场!梁言大喜,想要轻而易举爬上山崖,只要一套滑轮组足矣!
而从崖而下更是简单,只要用降落伞就够了。
无论是滑轮组还是降落伞,皆取自梁言所擅。
梁言没来得及丝毫犹豫,便于边境之地的小城内,寻了个工匠,令其照着他的要求,打造起了滑轮组及降落伞。
与此同时,山谷之内,表面一片安详静谧。苏云霆所率部下,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没了踪迹。
暗道之内,却见苏云霆被五花大绑,怒火中烧,于洞内大吼大叫。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奸诈小人,有本事出来跟本将军一较高下!又何必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粗俗之音回响其中,不堪入耳。
“这便是苏云霆?”
只见一女子,玄色黑衣,倚靠于洞壁一侧。月牙细眉,明眸皓齿,灵动之韵流连其中,不言自明。她脸上似有嘲弄之色,侧耳倾听那般粗俗之语,唇角微扬,看向身边一袭桃色长裙的苏沉央。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遇到这般情境就慌了吗?”
苏沉央浅笑,语调中略有埋怨:“白音,你可莫要再取笑我那个假爹爹了。苏云霆虽说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但也算不上是聪明人,我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渠国中人才辈出,我等亦不能掉以轻心。”
公冶白音眉头一挑,目中带有笑意。
“圣女说的,可是你那个叫梁言的相好?”
“……”苏沉央一怔,继而回过神来,忍不住掐了一把公冶白音的大腿:“莫要胡言乱语!梁言是个人才,他聪慧过人,饶是棘手的案件都能轻易破获,真是难得。而我之所以接近他,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令他为云国所用,并无其他庸俗想法。再说,我身为圣女,此生注定孤身一人……”
“别这么说,待此事过去,我定然禀明皇兄,废了这陋习!”公冶白音恨恨道。
苏沉央惨然一笑,轻抚公冶白音的肩膀,目光骤然凝重:“我曾与渠国国师公西镜有过一面之缘,咳,哪算得上是面缘?他整日戴着一副白虎面具,就连渠国皇上都没见过他的真面,可见此人厉害得很,又忠心,还是设法铲除为妙。”
“皇兄亦有此意,如今苏云霆算是完了,接下来,便轮得上公西镜了,”公冶白音擦试着长剑:“我倒要看看,这渠国的哪位良才能前来将我等‘营救’出去。对了,他们都备好了,要不要……”
苏沉央目中尽是寒意,微微颔首。
阴寒暗道之内,苏云霆惊骇,瞪着眼前直冲他狂吠不已的恶犬。
紧接着,一阵阵惨叫声响彻其中,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皇上所派的高手终于赶到边境之地,同梁言会合。提及如何入谷之事,梁言便将工匠所打造的滑轮组用降落伞拽了出来。
众人大惊,从未见过这般东西,不由问道。
“敢问梁公子,这是何物?”
梁言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轻尘,道:“经我观察,若是由谷口而入,于己不利,说不定劫匪早已在谷口设下了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如此一来,便只有从山崖之上进入谷内。”
“梁……梁公子,你不是在说笑吧!”
“是啊,这四周皆是断崖,哪是说爬就爬的,就连我等也只有一两个人能爬上去。可就算爬上去了,莫非要跳谷?这不是……找死!”
梁言浅然笑道:“诸位想到的,这两物皆能解决,”说着指向滑轮组:“此乃上崖之物,只需一人携带此物攀上山崖,之后便可利用此物轻而易举将诸位送上去!”
就在众人打量着滑轮组,啧啧称奇之时,却见梁言又指向降落伞:“此物乃是下崖之物,只要在跳下之时,打开降落伞,因着伞面巨大,所产生的空气阻力亦大,便可放缓落地速度,悄然入谷,又不会有性命之忧!”
“竟有这般神物!”
众人对梁言赞不绝口,梁言知晓,只要打劫匪个措手不及,便有胜算。
傻丫头,等我……
高手之中不乏有身手矫健者,带着滑轮上了山顶,安装过后,借助着滑轮组的作用,众人接二连三到达了山顶。
接着,在梁言的安排下,几人皆取了一件降落伞,悄然落于山谷之中。
果真,劫匪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逃窜。梁言众人乘胜追击,想要尽快救出苏沉央和云国使臣等人。
此时的暗道之内已是汹涌,公冶白音似是未料到渠国的人这么快便攻了进来,但也来不及揣测,同苏沉央互使眼色之后,隐入了暗道深处。
梁言等人追捕余寇,怎料,远远瞥见余寇逃至一处湖畔。转眼间,竟不见了踪影。
众人行至湖旁,面面相觑。
“方才还见那些余寇逃至此处,怎么一眨眼便不见了!”
梁言亦是诧异,前后不消片刻,实在是过于诡异。而山谷之中全然没有劫匪踪迹,看样子除了这片湖中有异,已然别无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