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如果没有傅知延在这里,冒冒失失闯进来想救人的她,还有她的伙伴们,见证了这场交易,只怕是没命走出去的!
叶嘉心里一阵后怕,冒起了冷汗。
傅知延注意到怀里人身体的战栗,他伸手,拨弄着她的耳垂,一下,又一下,看似无心的动作,叶嘉诚惶诚恐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似漫不经心,但粗粝的指尖却加重了力道,按了按她的耳垂。
叶嘉懂得他的意思,让她无论如何,撑住。
此时此刻,不能崩溃,否则……满盘皆输,还会害死他和自己!
叶嘉紧紧抿着嘴,回想起了九年前的夜晚,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她与他,也是这般,相依相偎,她趴在他的胸口,倾听他沉稳的心跳。
她无条件地交付所有的信任给他,他说不会死,就一定不会,当初是这样,如今亦然。
傅知延一直在观察她,一旦她表现出精神崩溃的征兆,他便立刻行动,一秒都不能耽误,但是他发现,这丫头目光里竟出乎意料地……坚定和镇静了下来,身子也不再颤抖。
她的反应……倒是让他挺意外,也挺惊喜的。
叶嘉快速思索着对策,却猛然想到,那瓶酒!
她小心翼翼回头,偷偷地环视了一圈,每个人杯子里的红葡萄酒,分量深浅不一。
她急忙看向傅知延,眼神很深,很急。
傅知延观察力何等敏锐,短暂的交流之后,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带过来的那瓶红酒,是有问题的!
傅知延立刻决断,提起那个手提箱,站起身,搂住了叶嘉的腰,对龙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龙哥,我就先走了。”
“小傅,合作愉快。”龙哥咧嘴一笑,摆了摆手,让他先行离开。
就在傅知延搂着叶嘉,迈步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龙哥!你看黑皮哥!”
黑皮此时此刻,已经瘫倒在了沙发上,眼睛已经开始翻白,嘴巴歪着口吐白沫,一抽一抽的……
叶嘉心一沉,他刚刚喝了一大杯酒,又吸了那东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东西有问题!”龙哥说完直接站起身,瞬间掏出了枪对准了傅知延:“不准走!”
叶嘉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的天,真枪啊!
说时迟那时快,傅知延直接拉开了房门将叶嘉扔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包厢门。
“傅知延!”她尖叫了一声,拼命捶打大门,与此同时,里面传来了几声枪响。
叶嘉整个人都懵了!枪响过后,世界一片寂静。
走廊尽头跑来了好十几个穿便衣的男人,他们持枪,动作迅速,跑在最前面的穆琛一脚踹开了房间门,身后几个便衣陆续闯了进去,持枪对着他们,大喊着:“不准动!警察!”
“傅知延!”叶嘉惨叫了一声就要往里面蹿,却被身后的段晓军给拉住衣领:“原来是你这小丫头片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败露我们的行动!”
“放我进去!”
“少添乱!”
“傅知延!”叶嘉的眼泪都滚出来了,像个撒浑的小孩子似的,一个劲儿地要往里面钻,段晓军死命拽着她的手臂没让她进去,凶巴巴地吼道:“你个臭丫头,劲儿还挺大!你别……别给我撒泼!再撒泼我不客气啦!”
叶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时候的恐惧再度漫上了心头,她用力挣脱段晓军的手:“大哥哥!你别死啊!”
段晓军无奈地朝着包间探身望了望,确定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这才敢放叶嘉进去,叶嘉大哭着跑进去,看到傅知延站在墙角,正在检查桌上的物证,似乎并没有受伤,她恍然回过头,看到墙上有好几个子弹孔。
一颗心重重落地。
龙哥他们已经被制服,铐着手,被押着挨个出了房间。
傅知延回头,看到她眼角渗出的泪花,微微蹙眉,刚刚胆子还挺大的,这会儿就被吓哭了?
“你叫我什么?”他问。
“没……没什么。”叶嘉连忙转身,拿衣袖用力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突然想起了陶荻他们,步履匆匆跑到角落处,将她的朋友们扶起来,慌慌张张掏出包里的匕首,给他们挨个割断了绑手的胶带。
傅知延站在后面,漫不经心地瞥了她手里的匕首一眼,是锋利的军刀,这女孩,居然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将残局留给段晓军和穆琛他们收拾,包括桌上的证物,一并原封不动地带走,救护车也已经赶到,医生护士们赶来,将处于休克状态的黑皮给抬了出去。
“嘉嘉,吓死我了。”陶荻最后一根神经终于绷断,抱着叶嘉大声地哭了起来。
“没事了,不哭了。”叶嘉拍着陶荻的背安抚着,陶荻比叶嘉大一岁,平素都是她像个大姐姐一般,照应着她和陆景唐飞他们,这一次,陶荻在她怀里倒是哭得像个孩子。
唐飞也吓得不轻,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陆景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责备地看着叶嘉:“你不该来。”
“我怎么知道今天是傅队的专场,要知道我就不来了。”叶嘉一边安抚陶荻,无奈地扯出一个干笑,“差点露馅,还把傅队给搭进去。”
“别哭了,跟我们回去做笔录吧。”段晓军走过来,蹲下身看着陶荻,“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吗去?连黑皮这种家伙都敢上手,他是好惹的?今天如果不是我们的收网行动,你们几个小崽子……早就被扔到江里喂鱼了。”
“我们又不知道他是谁。”唐飞嘟哝了一声。
“行了,走吧,这次……”段晓军打量了几人一眼,“这次不铐你们了,自己走。”
“段哥,您看……我们都被吓成这样了,还去局里啊?”唐飞挠着脑袋,“要不算了吧,我们这身份,也是受害人啊。”
“少耍嘴皮子。”段晓军指着几人,严厉地说道,“今天这事儿,你们甭想逃。”
陶荻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道:“该不会……不会又……关我们吧?”
“小妹妹,怕蹲大狱就别干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段晓军说完,让手下的人过来把他们带走。
“哎哟,不行!”陶荻刚站起来身形就歪了歪差点跌倒,“刚刚站太久,腿麻了,让我缓缓。”说完扶着叶嘉的肩膀,俯下身揉腿。
就在这时候,穆琛走进来,瞥了那几人一眼,对段晓军道:“磨蹭什么,老大在下面催了。”
“我走不了了,腿麻。”陶荻看了看段晓军,最后目光落到了穆琛身上,“穆队,要不,你背我下去呗?”
“你个臭丫头你得寸进尺!你还想让穆队背你!”段晓军话还没说话,穆琛已经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便蹲了下来:“快上来。”
看着陶荻心满意足地爬上了穆琛宽大的背上,冲他狡黠一笑,段晓军抚了抚额头:“我去!穆琛那死木头,开窍了?”
从审讯室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深夜十点,这次倒是没有关他们,做完笔录就可以走了,出来的时候,叶嘉不住地回头,看向走廊另一边,好奇地问段晓军:“怎么没看到傅队?”
“他今晚上要和龙子项他们死磕,估摸着还没完,怎么,找他有事?”
龙子项应该就是刚刚包间的那个买家,龙哥。
“没事。”叶嘉摇了摇头,和伙伴们走出了大门。陶荻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叶嘉才说道:“你们先回去,我等傅知延,给他道个谢。”
陶荻了然地冲她微微一笑:“那你可要……好好地替我们谢谢傅队啦!”
“必须的。”叶嘉点头,目送他们的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