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把几人送入景区就开车离开。
余男之前联系的客栈在里格半岛,赶上旅游旺季,那边几乎客满。无法,只能联络位于三家村的一个客栈,村落不出名,住宿条件相对宽裕。余男之前带团去过一次,客栈老板是个摩梭人,五十来岁,人很好客。
他们到时,已经没有方便导游住的宿舍,他们这次开了三间房。
这里住宿环境不及丽江,贵在临湖而建,窗外看去,就是湖水傍着蓝天,和远处女神山遥遥相望。
赶上天气佳,还可以从房间落地窗直接看日出。
办好入住已经下午四点,余男嘱咐大家放下行李去尼赛村转一圈儿。
几人在客栈门口集合,游松迟迟没下来。
问张硕。说他在洗澡。
余男无语,让其他人在附近转转,她在门口等他。
二十分钟后,游松神清气爽的下来,余男注意到他换了衣服,浅色宽松T恤配收口黑色运动裤。
头次见他穿浅色,视觉上,衣服包裹下的皮肤更加黝黑强壮。
他发上还挂着水珠,眼睛雾蒙蒙,像罩着一层湿气。
他走过来,余男皱眉看时间。
游松说:“抱歉,又没配合你。”语气却相当坦然。
余男转身:“走吧。”
去尼赛村需要做坐船,岸边停靠一排排猪槽船,上面有摩梭女人撑篙。
他们找了一条上去。
摩梭女人会讲普通话,性格十分豪放,行到湖中央,开始引吭高歌。
一条条猪槽船,有去有回,划破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连同蓝天与远山的倒影一同模糊了。
到处都有摩梭女人撑篙,数道清亮歌声响彻山谷。
张硕‘目不暇接’,靠近游松说:“我终于知道余导说,‘倒时你就不这么想’是啥意思了?”
游松早已了然,却故意问;“啥意思?”
张硕感叹摇头,最后蹦出四个字“驾驭不了。”
游松哼笑一声。
张硕咂嘴,自语:“太凶悍。”
由于饮食习俗的差异,导致摩梭女人要比汉人壮实,而且一般较高。长期经高原气候洗礼,皮肤干裂粗糙,脸颊酡红。
所以缺少女性该有的阴柔美。
游松听着他的话,目光不自觉落到余男身上,他坐船尾,她则在船头,中间隔着章启慧和石明。
他视线所及她纤细的脖颈,小巧的下颏,光洁的额头。
无论和前面的章启慧比,还是和后面的摩梭女人比,整个人都过分的精巧和细致。
游松上下打量,最后对上一双清亮的眸,湖水掩映下显得特别凉薄。
她终于意识到他的注视,翻一下眼白,转头看向湖面。
游松失笑,也不再看她。
尼赛村和里格半岛比起来宁静许多,民居依在湖畔,没有冗杂的摊贩,少了商业气息,更适合放松心情。
这里有个著名的景点叫情人树,他们到时看见有新人在附近拍婚纱照。
章启慧欢天喜地跑过去凑热闹,顺便拉上张硕帮他们拍照。
游松往后面岩石上一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余男站在他旁边:“怎么?”
游松说:“难以理解。”
余男眼神跟过去,石明拥着章启慧站在两棵树中间,笑容灿烂。
“你说他们?”
游松摸了根烟点上,“俩破树杵那儿,有什么可照的。”
余男说:“凡是这里湖边长出来的树,大多都成双成对,就像相互依偎的情侣,来这里拍照都为讨个好彩头。免孤苦,共患难,彼此相依,一生一世。”
“你信?”
她懒得解释,敷衍说:“有希望总是好的。”
免孤苦,共患难,彼此相依,一生一世。
多奢侈的祈盼,她才不信。
游松斜眼望着她,阴阳怪气;“傻妞儿,没看出来,你还有天真的一面。”
余男说:“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游松勾起唇:“还有什么?”
“什么也跟你没关系。”
“不见得。”
“你喝醉了?别说胡话。”
游松看她半刻,夹着烟的手指点点她,回过头不再交流,两人默默看着远方的三人好一会儿。
游松说:“他俩长不了?”
余男看他,目露疑惑。
游松却没解释。
尼赛村不大,没多久就全部逛完。
太阳落山,火红的余晖洒在平静湖面上,如同一条条金色缎带。
水面一只破船,形单影只,飘在汪洋之中,竟也能描绘一幅完美画卷。
晚饭回里格半岛解决。
余男征求大家意见。
章启慧想吃当地的土鸡米线,张硕则心心念念特色火锅。
两人争论不休,谁都不肯让步。
余男冷了脸,抱着手臂默不作声。
游松甩掉烟头起身,声音带了愠怒,“叽叽歪歪个屁,吃烤肉。”
他往前走。
静了几秒,张硕跟上:“好提议,烤肉不错,有阵儿没吃了。”
章启慧,石明:“……”
余男带他们去赛班大叔家吃烤乳猪。
赛班一家住的是祖母屋,他和母亲妹妹同住,另外还有三个小侄子。
这是个传统的摩梭家庭,屋子里每一处装饰和细小花纹,都彰显民族特色,同时也带来不容忽视的神秘感。
游松点了烤乳猪,坨坨肉,白菜烩猪膘肉和一份煎腌酸鱼。
余男刚要补充,赛班竖起食指打断她:“老规矩,松茸土豆,苦荞粑粑。”
余男笑:“你最懂我……哦,对了,再来一壶酥理玛。”
赛班去后面准备,余男说:“酥理玛是走婚酒,小伙子扑约之前都要喝这个壮胆,待会儿你们尝尝。”
刚才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在外旅行,都图个痛快,谁也不会为小事斤斤计较,破坏心情。章启慧眨着眼:“只能小伙子喝么?我也想尝一点儿。”
石明问:“余姐,这种酒度数高吗?”
余男摇头:“类似于青稞酒,味道清甜,度数不高,女孩子也可以喝的。”
张硕说:“整点劲儿大的,小来小去没啥意思?”
游松岔着腿,靠在椅背上:“别喝的找不着门儿。”
张硕吹嘘:“没有过。”
“还是想直接爬窗户。”
大家笑起来,气氛和谐不少。
等菜期间相当漫长,乳猪需要现烤,全部上齐已经半个小时以后。
几人大快朵颐,闷头吃肉。
中途赛班来给客人敬酒。
大家邀他同坐一席。赛班憨厚热情,也不推让,直接搬来椅子坐下。
他给大家讲述摩梭人历史文化,祖母屋的构造和意义。
主人亲身经历,故事变成现实,就和余男讲出两个味道。
赛班说,可以确定的是,寨子里,和他走过婚的摩梭女人有四五十人,和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子女也要有十五六个。
张硕惊的掉了下巴,小声嘀咕:“吹呢吧。”
无论是否吹嘘,这无非是个震惊数字,他们的生活概念是自由奔放的,对待感情的态度更是肆意而潇洒。
赛班走后,张硕还在纠结,他砸吧嘴儿,酸溜溜的说:“怪不得他骨瘦如柴,躬腰塌背的。”
章启慧一脸懵懂:“为什么?”
“房事过频,精气耗损严重,引起早衰。”
章启慧猛的咳了两声,脸已经憋得通红。
石明不自在的开口:“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体力劳动繁重,身体提早呈现老态,也属于正常。”
张硕非常赞同;“走婚的确属于体力劳动。”
石明:“……”
几人讨论的热烈,余男仿佛置身事外,她拿筷子夹松茸,抬起头,一道视线正停在她身上。
游松也很久没吭声。
她皱眉:“有完没完?”
游松大口咀嚼“嗯?”
“你看什么?”
“看你。”
余男斜他一眼“就那么好看?”
“够丑了。”
余男:“……”你大爷。
张硕偷偷抬头。又来了。
游松说;“烤乳猪不错。”
“不错你就吃。”
“你不来点?”
“谢谢,不用。”
余男低头,那边儿没了声音。
片刻,一种粗糙物体突然触到她嘴唇,带着灼烧的温度。同时,一股类似皮肤烧焦的味道传入她鼻端,直接刺激她的大脑。
乳猪被赛班分解,表皮焦裂,肉丝牵连,带着骨头的地方呈现淡红色。上面冒着油水,扭曲的摆在托盘里。
游松正举着前腿贴在余男唇上,又往前顶了顶:“尝尝?”
烧质硬感的猪肉刮着她的唇。
余男浑身血液似要凝固,胃里翻江倒海就要破口而出。
她迅速用手捂住嘴,‘呕’一声跑出去。
身后凳子撞翻,发出闷响。
余男差点把胃呕出来,她蹲在厕所马桶旁,之前污秽物已经被她冲掉,她还在干呕,胃里已经没了东西,只吐出一些微黄的粘液。
章启慧慌张的跟着跑进来,蹲下身,轻拍余男后背:“余姐姐,你没事吧?”
余男无力回答,摆了摆手,又呕了两声。
“我去给你拿点水?”
余男轻轻摇头,太阳穴突突的跳,脚发软,头发重。
“……拽我一把。”
章启慧环住她双肩把她拉起来。
她踉跄着走向洗手池,掬了把水到嘴上。
镜子里的脸苍白无力。眼角充血,泛起根根血丝,脸上带着细碎晶莹的水珠。
她又俯身往脸上撩水,用手指来回搓洗嘴唇,手指泛白,力道极大。
章启慧吓坏了,说话带了哭音儿:“别,别洗了,就快破皮了。”
余男听不见,手上动作机械,带着一股执拗劲儿。
一道大力板住她的身体,强行把她拉直,捏住那双手骨。
余男‘咝’一声,自动把手放了下来。
“去拿瓶水。”
章启慧应了声,跑出去。
游松转过她身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