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604800000001

第1章

在古老的东方文明里,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经过奈何桥,奈何桥上有让人忘却记忆的孟婆汤,来到奈何桥的人都要喝上一碗孟婆汤。喝完孟婆汤、走完了奈何桥,就会进入一个新的生命轮回。

这听起来就像是流水线工程一样,产品本身身不由己。但有那么极小的一部分人,依然对前世念念不忘,他们固执地抓住那些记忆不放。

那是一群倔强而长情的人,喝完孟婆汤、走完奈何桥,来到幽暗隧道时,紧紧攥在手掌心里的记忆逐渐被黑暗吞噬,变得支离破碎。

幽暗隧道的尽头是光,是生命的源头。

即使是闭着眼睛,还是能感觉到周遭的环境:无处不在的是光,光里有人的脸,那些脸都低垂着,周遭如山一般静默,躺在床上的妇人眼睛紧闭、眉目安详。

轻轻地来到她跟前,依偎在她怀里,触到的身体温度宛如沉睡已久的冰川。

莫名其妙地一颗心揪了起来,当她还是极小的一点点时,那里明明很温暖的。周遭开始有了轻微的响动,思想瞬间一分为二,一半迫不及待地聚拢进到那个小小的躯体里,一半游离于身体之外,涣散而徒劳。

那个小小的躯体被托在掌心上,上升,一直在上升,光此时到了极盛时刻。

也不知道是那个坏心眼的,用手在她的屁股上一拧。

婴儿的哭声嘹亮且生机勃勃,前尘往事如烟云般逝去,世界混沌初开。

漫长的生命之旅在婴儿的哭声中拉开帷幕,母亲的汗水、眼泪还凝固在眉梢眼角,身体却已经冰冷一片。

最后一缕思绪,停留在站在床前的那个孩子明亮的眼眸里。

长情的人,一秒、一眼、一个瞬间,就是长长的一生。

许戈总是对那个人说:“信不信,我出生那天曾看到你。”

那个人总是安静倾听着,和大多数时间一样。反倒是爸爸会轻拍她头顶:到一边玩去,不要打扰你哥哥学习!

从懂事以来,许戈就觉得那个人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在玩,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在打架,那个人在学习;别的孩子山跑、海跑,那个人还是在学习。

许戈不明白他学那么多东西要做什么——他会讲的外语种类她五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身手灵活、精通射击,他可以在一分钟里完成所有设置的障碍……那个人真是个全能型选手!

许戈在爸爸的敦促下灰溜溜地离开房间,绕过那个墙角,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等待着从那个房间传来那声闷重的关门声。爸爸走了,房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得意扬扬地搬来木墩,脚踩在木墩上,打开窗户,手抓住窗栏、下巴搁在窗台上:“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个大人物!”

这话是许戈从一位游方相士口中听来的,被她像宝贝一般揣着。

正在学习的人抬起头来看向她。

春分时节,那叫不出名字的树、那开在枝头的花、那满山遍野的风、那屋檐底下唠叨个不停的风铃,都叫作春光。那坐在窗前的男孩是不是也叫春光,不然怎么会明媚到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瞅着,张开嘴,就是忘了去说话,假如记得开口了,出口的话肯定会类似于:“许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当大人物!”

许戈已经记不得了,对那个人的崇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风筝掉落在树上,她苦着脸站在树下无计可施,他就轻轻一个跳跃,修长的身躯盖过她头顶,眨眼工夫风筝就牢牢掌控在他手上时?还是在无所事事的午后,她无意间来到爸爸一直警告她不可以涉及的所在地,看到被他手中气枪精准地击落在空中、晃得她眼花缭乱、正在飞翔着的目标物?

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之后,有什么在还很幼小的心灵上开始萌芽,仿佛那春天的枝丫。

眼看着他又要重新回到他的课本上去了,“许醇,不然你学那么多本事做什么?”她急急忙忙地问,心里贪恋着多看他几眼。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

回应许戈的是——手慌忙离开窗台,要不是她手快,手指非得被夹到不可!她再一次灰溜溜地离开。

“信不信,我出生那天就看到你?”许戈这样的话没有人相信,这导致她心里很不快活,那一天梅阿姨问她:“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哪有什么然后啊?就那样啰!

许戈心里很苦恼,以后肯定更没人相信她的话了。即使她什么也回答不出来,梅姨还是给了她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

梅姨是妈妈的朋友,妈妈不在后,一直都是梅姨在照顾她,村里很多人都说,梅姨也许会成为她妈妈。

许戈是爱梅姨的,在别人都叫她许戈时,就梅姨叫她小戈。

许戈住的村子很小,名字很难记,许戈直到离开时还是记不住那个村子的名字。长大后,许戈才知道那里位于中朝边境的偏远山区,它连村子都不是。离开时许戈还很小,能记住的也就是那里无处不在的山风以及发生在晚上的事情。为什么要离开那里呢?爸爸和她说:“我们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直在路上,乘坐过飞机,窝在空间有限的车厢几天几夜,步行过一个人也没有的荒凉地带,住过富丽堂皇的大房间、也在车站旁边破烂不堪的面食店吃过面条。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

那个冬夜,许戈的手指忽然变得大起来,圆鼓鼓的,又疼又痒,让她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谁也没有办法,那个人拿来了酒精灯。

酒精灯放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他拉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放在酒精灯上。很神奇地,那老是让许戈掉眼泪的手指忽然就不闹腾了。

那晚,风从屋顶上一次次经过,狂妄得仿佛下一次就会把屋顶掀翻。

“许醇,我想回家。”她对他说,梅姨平日里做的白米饭在那个时候显得特别诱人,“许醇,我想吃白米饭。”

哪怕只是闻闻白米饭的香气也是好的。她瘪着嘴,那些她以前不在乎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暖和的被窝还有院子里的秋千,让许戈的眼泪掉落下来。

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和她说着:“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当夜幕降临时,她都会坐在方桌前,在他的注目下把手乖乖地伸到酒精灯上,一双眼睛趁着他不注意时在他脸上溜达着。

载着他们一家人的那辆车夹在长长的车队里,车队卷起漫天黄沙,她能做的就只剩下睡觉和发呆了。

那个晚上,那个人摇醒正在呼呼大睡的她,爸爸背着她下了车。

睡眼惺忪中,许戈在爸爸背上看到了远远高高的所在,那里有亮得吓人的星星,那些星星和她任何时候见到的都不一样。

亮蓝色的微光中,她似乎看到长着黑色翅膀的风像鹰一样,围绕着那些星星在盘旋着。

她的手指指向那些星星,喃喃自语着:那是天国吗?

一路走来,许戈从很多包着头巾的人们口中听到过那个叫作“天国”的所在,那些人在提起那个地方时表情虔诚,在梅姨的翻译中,那个叫作天国的地方栩栩如生。那一定是位于天上的国度,据说那是善良的人们美好的最后归宿地。

她小小的心灵想着:那么高高在上的地方,也许就是那些人向往的归宿地。

“不,那不是天国,那是圣殿山。”那个人和她说。

暗夜中,爸爸背着许戈往幽深的小巷深处行走着,她在爸爸背上频频回望。那座漂浮着星光的山,冷冷、远远、淡淡的。

那里不是天国,那里是圣殿山

小巷是笔直的,沿着圣殿山,许戈看到了跟在她后面的那个人,她仿佛融入到了圣殿山蓝色的星辉里。

这个晚上,许戈的手神奇地愈合了,鼓鼓的手指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1997年1月,许戈来到耶路撒冷,那是耶路撒冷最冷的月份。那一年,许戈八岁。

四个座位的小面包车里,许戈和那个人坐在后面座位上,正在开车的是爸爸。小面包车开出垂直的街道,光从四面八方迎面而来。晨曦中,许戈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在公路的浮尘中凝望着那座圣殿山。

那山长得可真好看,英俊又神气,像那处于暴风雨中的海中央屹立不倒的风帆,像……像那个人一样——那个人像那座圣殿山,孤独而骄傲。

他们一家人来到耶路撒冷已经有四年时间,爸爸在集市开了一家五金店,许戈在这里人们的眼中,是五金店老板的女儿。

看到亮黄色的路标时,许戈心里快活了起来。前面路况十分不好,那遍布在路面上或大或小的窟窿都是坦克、装甲车留下来的。

每当夜里从老城区那边传来枪声,次日街上就会出现装甲车、坦克等重型军用车辆,多则数十辆,少则三四辆。要是枪声换成了火箭炮声,情况会更糟,以军会在路上设立路障,他们会抽查看起来陌生的车辆和面孔,这样一来,就会导致许戈上学迟到。

迟到的人可不仅仅是她,老师们对这种现象也见怪不怪了。

昨晚老城区是安静的。

面包车擦着亮黄色路牌,许戈忍住笑意。就要到那个大窟窿了,那个大窟窿后是另外一个大窟窿。面包车太小,一旦车辆陷进那些大窟窿里,车子就会激烈地摇晃起来。摇晃时不是她往着那个人身上靠,就是那个人往着她身上靠,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借机发牢骚。

也只有在她发牢骚时,那个人才会瞧上她那么一两眼。

往左,往左……嘭的一声,她的脑壳重重地磕在车窗上。那个人的身体紧紧贴上她的身体时,她忽然间心里一动,学着电视上戴着大耳环的俏姐儿说:“你摸哪里呢?”

那一声可真大,许戈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紧急刹车声响起,后车座上的两颗头颅以相同的频率往前倾去。摸着额头,许戈想朝爸爸发脾气,可爸爸的神情让她有点吓到了,手从额头上放了下来。

不要那么看着我,我只是……只是闹着玩的。

“爸爸。”她讷讷地叫了一句。

“许戈,他是你哥哥!”平日里一直很随和的中年男人第一次用那般冷冷的语气和她说话。

爸爸说完看了那个人一眼,那一眼让许戈心里很不是滋味。隐隐约约中,许戈觉得爸爸是惧怕那个人的。比如,爸爸在和那个人说话时总会低着头,随着一年一年长大,许戈越来越讨厌看到那样的画面,感觉自己爸爸和那个人说话的样子,像极了耶路撒冷的某些现象。

集市上商店的老板和小贩们见到贵族时总是会低下头去,直到穿着长袍配意大利手工西装的贵族们从他们面前走过、坐上停在街口的进口跑车扬长而去时,才会直起腰来。

商店老板和小贩们只有在面对贵族们时才会那样,当他们面对穿着褪色长袍、满面尘灰、面色饥黄的男人们时,腰板挺得可直了。

那些人多数是从战乱国家逃亡到这里的,他们有一个笼统的称号——“难民”。一些难民手上还拉着瘦得像是快要咽气的孩子,嘴里毕恭毕敬地称呼商店老板和小贩们为“老爷”或者是“先生”。爸爸说,在面对心地好的雇主时,他们手里拉着的孩子可以帮助他们得到优先录用的机会。在衣衫褴褛的男人和瘦小的孩子后面,还有用头巾把脸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阿拉伯女人,更多有时候,她们只能低着头走在自己男人的身后。

这些都是耶路撒冷老城区的现象。

庆幸的是,许戈不在这种现象之内。许戈觉得,她要是包着头巾肯定会被怄死,这里的女孩子像她这样的岁数都已经开始包头巾了。

许戈喜欢在笔直的小巷里奔跑,让风卷起她长到腰际的头发。

许戈还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一家和这里的人们有些不一样,嘴里整天说“我们是本分的商人”的五金店老板一家,于这座叫作耶路撒冷的城市而言,更像是一名旁观者。

那些不一样还体现在,他们顶着黄肤黑瞳的皮相住进了犹太区,还是最高级犹太区,那里可是耶路撒冷最安全的区域。关于这个特殊现象,爸爸说,那是因为他父亲、也就是许戈的爷爷曾经帮助过一名犹太人,那名犹太人知恩图报,把他一所老房子让给了他们居住,而那所老房子恰好位于耶路撒冷最让人眼馋的犹太区。这种说法勉强可以让人接受。许戈见过帮助他们的犹太人,那是耶路撒冷享有声望的贵族之一,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

撇开这个,不一样的地方还有那么若干个:比如,他们总能顺利通过以军临时设立的抽查点,比如遇到突发状况,以军在市区沿街搜查时,那些到爸爸五金店的人大多都只是做做样子。

比如,许戈好几次在斋月期间偷偷把热狗塞给看起来就像要饿晕的小可怜,她的行为有数次都被看到了,负责维持治安的士兵和穿着传统服装的教徒却都装作没有看到——要知道,在斋月期间,她这样的行为会面临着被驱逐的惩罚。

当然,这些许戈都看只是在眼里,她并没有说出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明白了,在耶路撒冷,安静地存在着才是最安全的。

许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喜欢把所知道那些说出来,爸爸和梅姨都觉得她是不聪明且有点笨的孩子。即使他们顾及她的自尊心没说出来,却总是一副为她的不聪明操碎了心的样子。

那个人应该也觉得她是一位傻姑娘吧?他虽然嘴里没说,眼睛里可都写着呢。

许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笨,不仅不笨,她觉得自己还挺聪明。她知道不少事情:这座叫作耶路撒冷的城市属于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共同拥有,但这座城市里最有说话权的是以色列人。而且,以色列人正在逐渐扩大他们的定居地,与之相反的是,巴勒斯坦在一点点缩小他们的活动范围。一旦以色列大面积扩大他们的定居点,老城区的夜晚就会传来枪声,次日,生活在耶路撒冷的人们神情就会高度紧张,街上会密集地出现巡逻队和哨兵,时不时可以听到医院救护车呼啸而过的刺耳声响。

每一次冲突过后,报纸最不起眼的角落都会出现在冲突中被误杀的平民数字还有名单,在这些平民名单中曾经出现过许戈朋友名字,那也是她在耶路撒冷唯一的朋友。

那个叫作阿希卡的女孩,在去年冬天上街时被一片火箭炮碎片击中了头颅。阿希卡曾经偷偷拿出她姐姐的头巾,带着包着头巾的许戈在满天繁星的夜晚到过圣殿山。

漫天繁星的夜晚,许戈躲在阿希卡身后,一起参加让她有些害怕又好奇的仪式。两只小小的手掌一起贴在那面会流出泪水来的墙上,那是见证了犹太民族漫长迁徙之路的哭墙。

在哭墙下,她们发誓要当彼此唯一的朋友。

阿希卡离开后,许戈再也没有交过朋友,有人因为她书包里总是放着梅姨偷塞给她的面包而提出和她做朋友,都被许戈一一回绝了。

阿希卡的离开让许戈更加寂寞,她把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观察这座叫作耶路撒冷的城市,她知道了这座城市里一些大人眼中孩子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说她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相信她是聪明的,而且是很聪明的那种人,那个人是从圣殿山下来的圣殿士。

很久以前,有骁勇善战的勇士组成了圣殿骑士兵团,他们的任务是保卫不远万里而来的朝圣者们,人们管他们叫圣殿士。圣殿士拥有不死的魂灵,千百年来,他们盘踞在每一条前往朝圣地的路上,忠诚地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耶路撒冷的老城区流传着一个传说:繁星满天的夜里,圣殿士会乘坐苍鹰、穿过墙壁,来到寂寞的孩子床前。

许戈第一次见到圣殿士是在一个满天繁星的夜里。那时她刚来耶路撒冷不久,爸爸还没有给她找到学校,她每天透过窗户看着街道发呆。那是许戈特别寂寞的晚上,梅姨出远门已经有一个礼拜之久,没人和她说话。

半夜,许戈被某种声音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自己床前的少年。少年和那个人差不多身高,在微弱的灯光下凝望着她,那凝望着她的目光让许戈忘却了害怕。

透过少年的肩线看到的是窗户,窗户的玻璃上映着一帘繁星,那是许戈见过的最闪最亮的星星。爸爸每次都会交代她:“晚上睡觉时要关好门窗。”许戈确信,自己每天晚上都按照爸爸的话去做了,这个晚上也不例外。要想进入她的房间,除非是身体穿透墙壁。她小小的心灵被这个假设胀得鼓鼓的。

老城区流传的传说在那个瞬间变成了许戈最美好的一千零一夜。

“你一定是乘坐着苍鹰而来的圣殿士!”许戈欢喜雀跃。

少年依然凝望着她。

出于好奇,许戈伸手触摸了下少年的脸。指尖触到之处的是温暖的,像人体皮肤一样。

“好奇怪,为什么不是冰冰的?”她喃喃自语着。

然后——

“那是因为你在晚上看到我,只有在白天,我们的身体才是冰冷的。”和身体一样温暖的声音回应着。

“原来是这样。”她继续喃喃自语,接着,睁大眼睛——她真猜对了,眼前的少年真是圣殿士!可……圣殿士为什么会穿球鞋?

“你叫许戈。”

许戈都要哭出来了,没错,他真是圣殿士,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名字?可……附近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叫许戈。

“梅姨都叫你小戈。”

这下许戈相信了。这里的人都知道新开的那家五金店老板的女儿叫许戈,可他们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小戈的小名,这个名字就只有梅姨叫,梅姨到耶路撒冷的第二天就出远门了。

真的有夜晚穿墙而来的圣殿士!

圣殿士问她:“我可以和梅姨一样,叫你小戈吗?”

她激动得就只剩点头的份儿了。

许戈在耶路撒冷的四年里见过圣殿士四次,每次他都是悄无声息地来,安静地坐在她床边。

这四年里,圣殿士和许戈一样不断长高,她换了门牙、戴了牙套,牙套拿下后有了整齐的牙齿;而他臂膀变得结实,一张脸也在逐渐地变成大人的模样。

许戈最后一次见到圣殿士是在去年,那晚圣殿士离开前摸了摸她头发,说:“小戈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

在这里,聪明不是一件好事,梅姨说了,早早死去的都是一些聪明人,那些比较笨的通常都活得比较久。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无所不知的圣殿士做出他会好好保护那个秘密的手势,“小戈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就成了属于她和圣殿士之间的秘密。

像前面三次一样,面对着窗外的漫天繁星,许戈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从一到十数着。

“九、十!”

许戈睁开眼睛,房间内空空如也,她依稀间看到从屋顶飞过的苍鹰,苍鹰拍打着强壮有力的翅膀,飞向圣殿山。

同类推荐
  • 云钟雁三闹太平庄全传

    云钟雁三闹太平庄全传

    书中叙述的是一个忠奸斗争、善恶有报的传统故事。言明天启年间,太师云定、刑部侍郎钟、兵部副堂都统雁翎三家,备受国舅太平侯刁发迫害,经历许多悲欢离合和艰难曲折,最终三家富贵团圆,刁发恶贯满盈而被处斩。
  • 三奴时代:婚奴 房奴 孩奴

    三奴时代:婚奴 房奴 孩奴

    《三奴时代——婚奴房奴 孩奴》中,宝宝两个月了,禁欲好久的老公终于按捺不住将我按倒在床“就地正法”。两个人正激烈的运动着,旁边传来一阵洪亮的哭声。转头一看,不知何时醒转的宝贝正睁着大眼打量着我们;老公抚额低叹兴致全无,我只能在旁边苦笑。自从孩子出生以后,不,应该是从我们真正进入社会以后,我们就注定了“一生为奴”……
  • 灵异经典3:幽灵伴侣

    灵异经典3:幽灵伴侣

    一趟惊心动魄的惊魂之旅,一场恐怖的饕餮盛宴。恐怖即将渗透你的每一个细胞!《惊魂玩具房》中收录了英、法、俄等国家的世界顶级灵异小说大师的代表作,其中不乏古典巨匠,也有新锐先锋,如雅各布斯的《惊魂玩具房》,爱伦·坡的《催眠术怪谈》,凯瑟·吉利斯的《女巫室》,等等。
  • 私情

    私情

    花心的丈夫却在外包养了“二奶”——他的女研究生笛谣。丈夫的婚外恋掀起婚姻和家庭的血泪风暴。丈夫再次背叛,铭心刻骨的伤痛使林鸟痛不欲生。
  • 中国古典文学荟萃(三十六计)

    中国古典文学荟萃(三十六计)

    中国古典文学是中国文学史上闪烁着灿烂光辉的经典性作品或优秀作品,它是世界文学宝库中令人瞩目的瑰宝。几千年来,中国传统文化养育了中国古典文学,中国古典文学又大大丰富了中国传统文化,使传统文化更具有深刻的影响力。
热门推荐
  • 快穿之我的新视界

    快穿之我的新视界

    当从另一个世界重新活起,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有着什么样的曾经?她像一个小孩子一点一点摸索着世界,并完成系统的任务。她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想这样子一直过下去。可以说是治愈系的文吧喜欢的小伙伴可以来看一看哟,么么哒\(//?//)\额(⊙o⊙)…,决定了更新看我心情吧。
  • 极宠魔妃:吸血鬼妖孽妻

    极宠魔妃:吸血鬼妖孽妻

    他,一代王者,慵懒任性,邪恶纨绔,残暴无情,却只因帝都街头一瞥,对她一眼万年。她,张扬邪魅,冷酷无情,血瞳如魔,纯种吸血鬼公爵,只因食天阳花可以不吸血,可以沐浴在阳光下,却又因此被雷劈,被族长送入异世,从此异世修炼,遇神杀神,遇魔屠魔,人称暗帝,却偏偏遇上他。某女:“神啊,既然你让本爵重生,又为何...”,某男:“洛熙,你逃不掉了...”众人:“神啊,邪尊碰上暗帝,你让不让人活了..”
  • 网游之佣兵帝国

    网游之佣兵帝国

    一个胖子的网游生涯
  • 娇妻楚楚动人

    娇妻楚楚动人

    “叶楚楚,楚楚动人的楚楚。”“顾良辰,良辰美景的良辰。”初次见面顾良辰便把叶楚楚身影印在心底,七年间对她念念不忘,但时隔七年再相见她却早已不记得他……叶楚楚出差不小心被帅哥撞倒,可是明明是他撞的她,按理来说要碰瓷的也是她才对,怎么帅哥巴着她不放,还说对她一见钟情……就当叶楚楚一步步深陷顾良辰的温柔,他却潇洒转身对她说,他腻了,叶楚楚冷笑,原来他要订婚的消息是真的……当一切误会解开,顾良辰早已追悔莫及,可佳人已无踪迹可寻……
  • 云殇

    云殇

    少年救落水老头,老头赠送少年断剑一柄玉简一枚,然后飘然而去。但少年家中家传之物遭人觊觎,父母因此被杀。脱困后少年开始修行复仇之路,老头留下玉简上的功法却和这大陆上的功法截然不同。少年能凭借这功法和那柄奇怪的断剑报仇雪恨吗!老头究竟是何须人也……
  • 转个身,前世爱今生

    转个身,前世爱今生

    不是爱的人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宿命给我们的结局,只是叫我们摊开手心。里面是空洞,没有诺言,也没有永恒。少年往事,爱恨纠缠,放弃以后才获得自由。只有能平淡相处的人,才能长久。左右不过一场青春,不是付与爱情,就是付与婚姻。爱转角,等你的人是不是就在下一个路口?
  • 时空调查员大人

    时空调查员大人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时空管理局的调查员了!”“那么我的工作是要做些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反正地球那疙瘩就归你管了,先说好,是所有宇宙的‘地球’哦,咱们这里刚好缺一个地球人,而那疙瘩总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全部!全部都归你了!完成不要可是要扣福利的哦!”“说好的福利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啊!”
  • 火影之木叶虫师

    火影之木叶虫师

    仓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昆虫学博士,一次意外,被剧毒蜘蛛咬伤,意识穿越到了火影忍者的世界,成为了油女一族的成员,和纲手等人同一时期。利用自己的昆虫学知培养忍虫进行战斗,蝴蝶,毒蝎,甚至蚂蚁都是他的战斗伙伴,木叶虫师之名响彻忍界。仓岚:大蛇丸,虽然你叛逃了,但我仍然视你为知己,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讲科学的人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大蛇丸:……仓岚:昆虫是我们的好朋友,人类的生存生活都离不开昆虫的帮助,是人类可以利用的良好生物资源,所以我们应该善待昆虫。泷隐村:这就是你来抢七尾的理由?忍术?看是你结印,还是我的音速忍蜂更快。尾兽?食尾虫们的食物而已。体术?被我的咒术蜈蚣咬后,残疾人都能用八门遁甲。
  • 让我们不要坠入爱河

    让我们不要坠入爱河

    听说零度以下的烟花会有别样的色彩听说2035是一串奇妙的数字听说……如果你也听说Ifyouheardthatwillgood
  • 轮回天棺

    轮回天棺

    杨子华因连天的加班而困顿的爬在办公桌上睡着,却不想被上司借机羞辱并开除。然而颓然回家,却又遭遇诡异灵事,命在旦夕……不为无情仙,只做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