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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心中的震撼

“院长,我申请去C市帮忙。”院长坐在办公桌后,搭着一副黑框眼镜在写档案,闻言拉下黑框眼镜,从镜框上头望过来,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宁仟上转了一圈,又收回视线。

“小宁啊,C市现在情况比较紧急,你还在实习期,先以学业为重。”

院长很明显,婉转的拒绝了她的请求,宁仟有些丧气。

“院长这话说的不对,我们虽然身为实习医生,但是我们依然有救死扶伤的意识,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站出来,冲到第一线。我觉得院长应该予以支持。”

这一番高谈阔论,让在场的两人都是一震。

宁仟回过身去,万万没想到是林子琪,她扬着一张笑脸,快步走进来,神采奕奕地走到宁仟身旁,开口道:“院长,我申请去C市。”

院长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点头应道:“好,现在的年轻人有拼劲,倒是我古板了。”他又将视线转过宁仟,“去C市的事,我批准了。”

宁仟欣喜雀跃,立马点头答应:“谢谢院长,我准备好,马上出发。”

“不急,到时候各大医院会派第二批医生护士出去,你们一起,我也放心点,切记在外头自己人可要互帮互助。”院长朝她们叮嘱着。

宁仟脸上的笑容一滞,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林子琪倒笑得大方自然:“放心吧,院长,我和宁仟还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自然会互相帮助的。”

院长满意的点点头。

宁仟倒有些奇怪,这林子琪是吃错药了?怎么跟脱胎换骨了一样,突然转性子了。

两人一起出了门。

林子琪又变了张脸,倒没像以往那样找茬,而是径直越过她快步离开。

宁仟觉着自己到底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想了想,还是叫住她:“林子琪。”

林子琪回头瞪了她一眼,一脸傲气,扬着小巴问她:“干什么!”

宁仟一看她这不知好歹的样子,心里开始冒火,却还是压着火气:“刚才那事多谢你帮忙。”

“谁想帮你忙,别自作多情了,你爱去不去。”林子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一扭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妈的,我再和你说好坏,就不姓宁!宁仟狠狠地想。

回家飞快地整理好行李,宁仟就坐上开往C市的汽车。如今C市发生七点六级大地震,飞机,火车,地铁皆全面停工,所有的物资设备也是有汽车运送,医院只能派遣汽车赶往C市。

C市离A市隔着几千公里,这一路长途漫漫,前途未知的。

宁仟随着车一晃一晃的,空落落的心却逐渐填满起来。

快一点,再开快一点,她离大叔便越来越近了。

坐长途车最是劳累,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睡着,一阵猛烈的颠簸把宁仟突然惊醒,她侧过身子朝车窗外张望,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如今天已经蒙蒙亮了。

可以看到路面坑坑洼洼的,木板和石块散乱一地。

车开得很颠簸,摇摇晃晃地停下来。

司机在前头喊:“下车了,下车了,前头房全塌了,开不过去了。”

车里的人听了,都开始默不作声的起身,将行李整好,又一一排着队下车。来的一车人都是各个医院派出支援的医生和小护士。许是因为C市如今沉闷的气氛,人人身上都压抑的厉害。

连话也不愿多讲。

走下车,便能看到一片狼藉。房屋,建筑,全然倒塌在地。

宁仟想着这原来该是一个怎样的村庄,至少是宁静和谐,与世无争的吧?里头的人,生活安乐,邻里和睦。

可如今看着就像一个废弃的垃圾场。全然没有半点原来的面貌,叫人无迹可寻。

电影中不乏这样的画面,可真正身临其境,亲眼目睹这这样的画面,内心还是有一丝心酸的。

同行的一个小护士,看着看着,突然捂着唇痛哭起来。

人人脸上都有些伤感。

倒是一旁的林子琪,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看见那个哭泣的小护士,还不轻不重地骂了句:“矫情。”

与那个小护士一道的护士早看不惯林子琪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什么?娟子的老家就在C市,如今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你这人没同情心就算了,心怎么还是黑着长的?”

她这一言,激起群愤。大家纷纷开始开口指责林子琪。

林子琪心中也是知道理亏,可一下面对那么多人的批判,实在拉不下脸来道歉,尤其是宁仟还在场。

她脸上一片黑沉,抿紧了嘴巴不讲话,只是一副高姿态的样子睥睨着众人。

批评声越来越激烈,宁仟都有些看不过去。正想着开口阻止,林子琪头一扭,朝一片空地走去,她走得头也不回,宁仟不由有些担忧。

要不是院长再三叮嘱她们两人在外要互相帮助。宁仟才不会多次一举地问道:“林子琪,你去哪?”

许是不满宁仟语气的质问,林子琪回头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说罢又瞪了眼那群医生护士,狠狠地磨牙道:“跟这些神经病在一起,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真没有素养。”

看人群又暴躁起来,宁仟上前了几步,有些头疼道:“你擅离职守,院长知道一定会记分处过的。”

林子琪倒是一副天高皇帝远的样子,张着一张笑脸,不屑道:“宁仟,你这个脑筋真是死的,我肯出来C市支援,院长只会给我发勋章,怎么会记过呢?”

她白了一眼宁仟,回头继续走:“你要想告状,尽管去告好了。我要去找于峰,没工夫和你瞎聊。”

“什么人呐!”

“就是啊,来这里跟玩似的,真怀疑她是不是混进医院的。”

人群中絮絮叨叨,抱怨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宁仟沉着脸,想着拿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码,还是一阵忙音,她烦躁地挂断。

其实林子琪想的没错,跟着护士团们一道出发,C市受灾面积太大,有好几个营救根据地,她不一定会被分配到和沈成韧一起。

可是出来必须听组织安排,这是院长再三强调的,其实也是为了保障她们的安全。

宁仟没办法做到林子琪那么任意妄为。

只好跟着医生护士们一起出发。大家被分成一组一组的。很快,宁仟便被分配到了第一个营救根据地。

宁仟心里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再一次看到事实,还是压抑地讲不出话来,这里的惨状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到处是哭喊声,痛苦的呼唤声,倒塌的房屋,销毁的建筑,到处是痛苦的伤员,还有忙忙碌碌的施救的人员,每一个人都做着手头的工作,无暇顾及其他,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宁仟长了23年第一次正视生命的意义,内心是无比震撼的。

本想着找人打听沈成韧下落的想法也抛之脑后。

她再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投身进施救的队伍中。止血,端正,包扎,一切简单的处理,她居然已经能做的得心应手了。

连一个伤员的家属都拉着她的手,痛哭着感谢:“谢谢,谢谢你医生。”

施救的队伍一直忙碌到半夜两点,一起执行营救的医生,难得忙下手中的活,回头看了她一眼,热忱地笑道:“小姑娘跟着忙了一天了,真是不容易啊。”

宁仟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道:“应该的,这都是我们做医生应该做的。”

“说的是啊!”那医生赞许地看了眼,“不过也要量力而为,你跟着帮忙了一天,身体吃不消,回去睡一觉,补充能量,明天再来。”

宁仟其实身体疲乏的早已像个机械的木头人,这会听到他这么说,全身松懈下来,突然发现自己空着肚子饿了一整天,这会又饿又乏。

回到帐蓬里倒下,不多时,先前那医生在外头唤她。

“小姑娘,小姑娘……”

宁仟探出头一看,便见他又铁盆装了一碗面皮子端过来给她。

面还热乎乎地冒热气,宁仟看着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却还是摇着头:“我带了点饼干,这面留着给伤员吃吧。”

那医生瞪了她一眼,批评道:“胡闹,饼干那东西能有营养么?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哪来的力气,一会倒下了可没人照顾你。”

他说话总一套一套的大道理,语气严肃,不苟言笑,宁仟却被他说的心头热热的,默默地接过铁盆,说了声谢谢。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照顾伤员。

宁仟看着那盆面皮子心里发酸,大叔,你现在在哪呢?是不是也忙的没有吃东西?

晚上躺在帐篷里,宁仟睡得很不安实,辗转难免,耳边是低低的哭泣声和痛苦的呻吟。

宁仟觉得这一天,比她所有的二十三年过得都还有意义。

她从来不觉得做医生怎么样,可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宁仟很庆幸自己是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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