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保不住，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但是顾雪想将脏水泼到顾衣的身上，却没有那般容易的。
虽然是在端居中出的事情，但是顾衣并没有与顾雪做直接的接触，到端居后，顾衣出于谨慎，连口水都没让顾雪喝上。若是将脏水直接泼到顾衣的身上，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更何况，顾衣性情乖张不是好惹的主，再加上背后有个离王府与沈家为她撑腰，就算是李明渊想要将气撒到顾衣的身上，也要掂量掂量几分。
“侧妃究竟是因为什么小产的！”李明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夫，额头上青筋直跳显露出主人压抑的怒火，几乎是吼着他问道的。
那被临时请来的大夫吓的惨无人色，道：“侧妃身孕已经有三个多月，论理说应当是过了最危险的时候，若是小产，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是因为撞击导致的，比如说摔到……要么是因为药物……”
“从到端居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没人碰到五妹妹她就忽然动了胎气，也就是说不可能会是装机导致的；那依照大夫所说，可能会是药物了？也不知是什么药物，竟然害得侧妃娘娘小产，也不知，这害侧妃娘娘小产的东西，在不在我这端居内呢？”顾衣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夫问道。
“这……”虽然顾衣嘴角带着笑容，但是眼神十分凌厉，他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接着道：“侧妃娘娘，也并非是因为药物小产的！”
“哪里来的庸医！”顾衣脸上笑容忽然收敛，呵斥道：“并非是撞击，又并非是药物导致的，我这五妹妹怎么好端端的小产了呢！”
顾衣的话都抢了李明渊前面问了，她这般坦坦荡荡，让李明渊都不好说出怀疑的话来。
“这……我看侧妃娘娘是受了惊吓过度，所以才会小产的……”顶着顾衣冷冰冰的眼神压力，跪在地上的大夫终于将完整的话说完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
“惊吓过度？”顾衣嗤笑一声，换上了阴测测的表情道：“莫非你是说我这端居内是什么不详之地，招惹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惹得侧妃小产！”
顾衣的话音还未落下，却见一直没说话的顾至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呵斥道：“一派胡言！我看你是医术不精才没保住孩子，去请宫中御医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端居，是沈如生前居住的地方。纵然斯人已逝，但是顾至远依旧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将此处拿来做文章的。
一旁的秦嬷嬷见顾至远动怒了，与李明渊交换了个眼神，便道：“顾家五小姐都住了不知多少年了，不会是家中出了问题的，怕是有人，与五小姐犯冲所以……”
李明渊听了秦嬷嬷的话，似乎受了提醒一般，目光阴冷如蛇一般看向顾衣道：“是不是因为你……跟你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雪儿来了端居才会小产……”
矛头，直指顾衣。
未等顾衣说话，却见外面常束进来回话，“国公爷，钦天监的吴大人来了。”
“吴天信去了宫中？”宋辞年接到宫中眼线传来的消息，略有惊讶，“自燕皇后一事后，钦天监便被皇家冷落……这些年算的上是国泰民安，宫中养着他们也未曾召见过，怎么这次……”
凌雪风脸色不虞，冷哼一声，眯着眼睛道：“吴天信，这些年在朝中夹着尾巴做人，本以为已经是他们的弃子，没想到，竟然还有被任用的一天呢。”
一面说着，指头捏着“咯吱咯吱”作响，宋辞年听凌雪风这般说，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摸着下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吴天信，曾拜于药王谷门下？”
药王谷里面有藏书百万，除雌黄之术外，亦有占卜、天象等各种精妙绝伦的书籍。
吴天信，是药王谷的嫡系弟子。昔年，药王谷老谷主在山中救了被家人遗弃奄奄一息的吴天信，带回谷中抚养成人。而吴天信自幼也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聪慧，医术上有着惊人的天分。但是吴天信却对雌黄之术并不感兴趣，反而对这些旁门左道东西下苦心钻研。
他在药王谷的藏书中，竟然有所小成。
而他与药王谷之间的恩怨，也追溯到如此。
当年药王谷，本来是有机会摆脱周家的控制的，但是却因为吴天信的出卖，让药王谷失去了最好的逃脱周家白摆布的时机。也正是因为如此，药王谷前任谷主因为叛离周家，而被暗杀。
药王谷与吴天信的恩怨，并非是三言两语可说的清的。
提起昔年恩怨，凌雪风脸上神色冷冷淡淡的，“药王谷的叛徒，在老谷主临死之前下了绝杀令，若非这些年他做个缩头乌龟逃脱了药王谷的追捕，又怎能让他逍遥如今呢。不过……”
比起宋辞年，凌雪风更有些意外，饶有兴致道：“做了几十年的缩头乌龟了，怎么竟然敢露面了。”
宋辞年轻笑一声：“这个时候露面，可不是什么好事。今上信奉佛教，最是在意那些鬼神之说的。如今长安城中流言蜚语都传遍了，若是在这样的时候，钦天监再在其中作梗……”
二人正说着话呢，在顾家的暗卫推门进来，在宋辞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听了暗卫的话之后，宋辞年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喃喃道：“果然是，冲着衣衣来的么……”
“怎么了这是？”
“吴天信，方才去了顾家！”宋辞年的话音落下，凌雪风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吴天信手段卑劣，到顾家绝对是不安好心的。衣衣怕是处境不妙啊。”
宋辞年苦笑了一声，道：“不止如此呢，李明渊此时也在顾家。”
凌雪风懊恼，“偏偏这个时候，李离又不在长安！”
一个吴天信本就是极其难对付的，再加上一个李明渊，贵为卫王世子，若是真的对顾衣不利，一时间也难以找出身份尊贵的人名正言顺的去顾家压制住二人。
“你我去沈家搬救兵去，你潜伏进顾家，找兰帮忙！”此时懊恼也无济于事，这个时候李离不能赶回长安，他们只能尽力而为。
历代的钦天监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先帝时，各州灾荒，钦天监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其中，吴天信因为推测出两次大的水灾，更是奠定了在先帝面前不可动摇的位置，盛宠不衰，被先帝尊为国师，朝中上下对其都十分尊敬。
但是后来，因为吴天信不知为何，渐渐的淡于朝野之外，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虽然名义上为钦天监的监正，但是这些年钦天监中大多数事宜多是由监副处置。许些年都么在朝中见过他了，在这样的时候，他来顾家是为了什么事情？
顾至远心中有百般不解，却也不敢怠慢。毕竟对方虽然如今在朝中不得重用，但是毕竟是曾经备受人尊敬的国师，想去迎接，但是此处还有顾雪的事情未曾查明朗，又不好抽身。
李明渊见顾至远脸上有为难的神色，便缓缓的开口道：“国公爷，既然是宫中来人了，也不好怠慢，此事是家事，可容后再议。”
此时李明渊的脸色缓和了起来，与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一旁的顾至远没说话，却见顾衣含笑的说道：“世子说的也是，吴大人身份尊贵，自然不能怠慢。二来么……听说这钦天监的吴大人，法术精深。不如就请这吴大人来看看，究竟这顾家，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顾衣将“作祟”两个字咬的非常重，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一旁的顾南月，顾南月被那清冷的目光一扫，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到现在这个样子，顾衣依旧这么的淡定。莫非是她知道了她们的计划不成？
可是不会的，这个计划，就只有她与顾雪知道——假装在端居受了惊吓，嫁祸顾衣，坐实顾衣命犯孤煞的传言。
但是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顾雪也她策划的范畴。
比如说，李明渊的出现；比如说，顾雪竟然真的小产了！虽然她心中是极其高兴的，一石二鸟，除去了顾衣又除去了顾雪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心中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如今，竟然在这个时候宫中钦天监的人来了。在一开始的计划中，顾雪并没有提到这个。
这，究竟是计划中出现的变数，还是说一开始顾雪并没有将她当做盟友，而只不过是将她当做一枚棋子，只告诉了她计划的一部分呢？顾南月的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跟着一同着众人，带着不安一齐到大厅中去。
宫中来人，连老夫人那边都惊动了出来迎接。
顾衣脸色淡然的跟在顾至远的后面，神情平静，饶是李明渊也看不出一丝的波澜出来。
李明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狠戾的笑容，真的想看见下一刻顾衣有苦说不出的神情呢！李离不在长安，待会儿吴天信的话一出，看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帮她脱离困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