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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那一年山村大旱

看着自家男人露出这种“呆呆傻傻”的样子,老祖奶奶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虽然她的年纪已经不再年轻,比不得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们,而且因为常年操持家务、耕田种地的缘故,身体上看起来有些单薄和憔悴,但此时笑起来的样子,却如同盛开的水仙花那般淳朴素净,而又让人赞叹不已。

“我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个呆子竟然还给当真了,人家周天小兄弟来自繁华的滨海市,从他送给咱家远儿的那块石英手表就能够看出来,他的家境一定是非常殷实富贵的,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当上财主的兄弟了?如果真有的话,那赶紧给咱们家介绍介绍吧,看看能不能借上一些苞米来下锅,今年的收成不比往年,村里的日子可是有些不好过啊。”老祖奶奶笑着说道。

可是老祖却摇了摇头,颇为认真地对她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在这岗上村中有着我的两个亲兄弟,你自然是都熟络的,但你毕竟是从外村嫁到这里来的,却不知道我的父母当年可是生了四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

听了这样的说法,老祖奶奶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无毕惊讶的神情:“什么,你竟然还有一个兄弟?怎么会没人跟我提起过呢!”

老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回想起了一段有些让人伤感的往事:“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啊,村中年轻一些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而年长一些的,又根本不愿意再想起那段骨肉分离、兄弟失散的往事。

当年,我的爹娘一共抚养了四个男孩,我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孩子中的老大,也就是我的大哥,比我要大上个七八岁的年纪,从小就是性格敦厚稳重,每当爹娘外出种地劳作的时候,大哥就承担起照顾我们兄弟三人的责任,要知道大哥当年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啊,但却已经知道帮助爹娘分担肩膀上的担子了。

在那个年代,岗上的日子比现在还要难过许多,虽然爹娘经常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留给我们吃,但还是禁不住我们四个日益长大的小伙子来消耗,那时候大哥也学着爹娘的样子勒紧腰带,将自己的食物分给我们三个弟弟,而当爹娘问起的时候,大哥却总是笑着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再后来,当我们又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大哥对于读书识字表现出了极高的天分,很多东西只要是让他看上一遍,就能牢牢地记住,但那个时候家里面哪里有钱来给他请先生啊,于是他就常常自己一个人跑到山下的私塾中,靠着帮先生端茶倒水、收拾桌椅板凳,来换取在私塾门口旁听的机会。当时凡是认识大哥的人,都说他将来一定会非常有出息的,说不定还能成为咱们岗上村的第一个秀才呢,到时候也像私塾的先生那样开上一个学堂,成为受人尊敬的文化人。”

故事听到这里,老祖奶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要说早在二三十年之前了,就算是在现在,教书先生也是非常受人敬重的,我听说就连山下镇子上面最有实力的财主,都对学堂的先生礼遇有加呢,不过我看咱家的大哥,并不像是念过书的人啊?”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不要打岔。”老祖说道:“我刚才所说的大哥,并不是你知道的这个,住在咱们村子里的大哥,当年在我们四个兄弟中年纪行二,后来大哥离开之后,为了不让爹娘每每想起大哥的时候感到伤心,我们才改变了称呼,我不是也从老四变成老三了么。

记得那是一个极其反常的年头,整个夏天都没有下过一滴的雨水。你也知道,咱们岗上村附近没有大河,完全是靠天吃饭的,如果不下雨的话,庄稼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种下去的种子,连个发芽的机会都没有。

那年年初的时候还算好说,家家户户都有着一些存粮,大家靠着粮缸中上一年的存粮勉强支撑着日子,但是到了最后,当存粮耗尽的时候,这便引发了一场天大的灾难。

在最艰苦的几个月中,咱们岗子上每天都会有人被活活饿死,到山下卖儿卖女来换点粮食的人更是屡见不鲜,比如你所知道的小三子家,其实小三子并不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他之前还有着七个兄弟姐妹,可全都是在那一年,被他们的父母卖给了山下的财主。听说后来全都因为做事的时候犯了错误,被活生生地给打死了,只留下了小三子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家伙,也正是因为剩下了这么一根独苗,所以他才会被娇宠成现在这副不像话的样子。而他的父母之所以很早就去世了,被小三子气病是一回事,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他们一想到自己惨死的六个儿女,就感到深深地自责,听说老两口在临死的时候,嘴中还在不停地念着那些儿女的乳名。

我家有着四个小伙子,要说这日子可是不比小三子家里好过多少,当时村里面许多人都劝爹娘卖出去一两个儿子,如果想要四个儿子都留下,那是根本养不活的,但爹娘当年始终坚守着一条底线,那就是宁可全家人死在一起,也绝对不能让骨肉分离的事情发生。

没有吃的,爹娘就去山上挖草根和树皮,带回来煮成糊糊喂给我们喝,可是在那个年代,饿急眼的人可是比蝗虫还要恐怖的,村子周围十几里的范围内,哪里还有没被翻找过的土地呢,能吃的草根树皮早就被疯了一般的人们给搜刮干净了,连个绿色植物都不多见。

每天爹娘都要跑上几十里的山路,到那些深山老林中寻找吃的东西,可就算是这样,他们找回来的食物也根本就不够我们六个人分的,情况往往都是,他们自己喝凉水来让肚子不感到饥饿,而将那些千辛万苦得来的糊糊,喂给我们四个兄弟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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