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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到赖三家吃苞米

不多时候,一个不算太大的村庄便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袅袅炊烟从一座座朴素得有些简陋的房子上方升腾起来,被空中的微风轻轻一吹,随即飘散而去,很有种“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的诗情意境,这个位于山岗上的小村子,给人的最大特点就是祥和宁静,甚至会让人有种来到了世外桃源一般的感觉。

中学课文中的那篇《桃花源记》至今都让我记忆犹新,其中所描绘的内容,不正是许多人向往的生活么,如今在这岗上村却真的将其变成了现实。村子的四周被群山环绕,每天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翠绿,小村庄变成了在绿色海洋中漂游的一艘小船,这里没有了城市的车水马龙,也没有了都市的霓虹闪烁,远离着尘嚣和烦扰,让村民们享受着最自然、最淳朴的生活。

感受着岗上村的平静安宁,我心中不禁又生出些许伤感来,因为按照我所了解的情况可以知道,大概再用不了多久,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村子,将会迎来如同疾风骤雨般的灭顶之灾,在那场灾难过后,村子里的居民们背井离乡、远走他方,世界上便再也不会有岗上村这个地方。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有没有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我来说却恰恰相反,因为这才是一切事端的起源。

看着远处的小村子,我不由得有些出神了,旁边的赖三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带着不明所以的口吻说道:“贵人大老爷,您这是在看上么呐,一个破村子有什么好看的,还值得您如此出神?”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然也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因为我知道,岗上村的美丽,不是赖三这种心中充满了势利的人所能够体会得到的。

当我们两个到达岗上村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的时间,因此几乎没有多少村民还像我们一样待在外面,大多都围在自家的餐桌旁午休吃饭,享受着全家人聚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

最先发现我们两个的是村口的那只大黑狗,它被拴在村口那户人家的大门口,可能是因为见到了生人的缘故,一看到我就呲出了一口尖牙,“汪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因为我从小就和奶奶生活在清流村乡下,经常接触这种纯黑色的大狗,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反而看着它毛发耸立的样子感到很有意思,甚至想要吹个口哨逗它一下。

“你这条臭狗,没事儿在这乱叫什么玩意儿,要是伤到了我身后的这位贵人大老爷,小心我明天扒了你的皮炖狗肉吃!”赖三冲着黑狗大吼着,似乎比黑狗还要凶猛十分,做出一副要“誓死”保护我的架势,仿佛没有注意到那只黑狗是被绳子拴住了的,根本就不可能跑到我们这边“伤”到我。

大黑狗还真的是有些通人性,似乎也知道赖三的恶名,在看到他张牙舞爪的模样之后,立刻耷拉着脑袋,趴回了自己的窝中,嗓子里发出了几声抗议般的“嗷嗷”声。

我无语地看着赖三的拙劣表演,心中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否则让村民们把我和他当成一类人可就不好了。

后来在去往赖三家的路上,我们仅仅遇到了两三个岗上村的村民,每当他们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陌生人的时候,赖三都会故意大声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请回来的大贵人,从滨海过来的,你们遇到贵人老爷的时候可要客气着点,不要像个乡巴佬似的失了礼数!”

好不容易挨到了赖三的家,以为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不用再和他一起丢人现眼了,但眼前的这番景象更是让我无比揪心。

虽然我在来他家之前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这里的惨状却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家里面不要说简单的家具了,就连个像样的板凳都没有一个,睡觉用的土炕更是垮塌了半截,一床臭烘烘的被子被胡乱地堆放在濒临坍塌的那一边。

赖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对我说道:“贵人大老爷,现在您也看到我们山里人的日子有多难过了吧,所以说我之前不是非得要您的五十块银元,更不是我赖三见钱眼开,主要是因为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啊,赞也得想办法糊口不是?您快点坐啊,光站着干什么啊。”

我在屋子中环视一周,随处都是没洗的衣服和残破的锅碗瓢盆,连一个可以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哪里还能找得到什么坐着的地方啊。

赖三知道我的想法,赶紧跑到炕边上,将那一床脏兮兮的被子扯到地上,用袖口擦了擦炕皮说道:“您就先坐在这里吧,小的真是怠慢贵人了。”

我坐在炕沿身上,打量着这间房子,而赖三则站在我的前面,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禁感到一阵好笑,这个见缝插针的家伙怎么也变得含蓄起来了呢,难道明天的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么?

“赖三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我主动问道。

赖三嘿嘿笑道:“贵人大老爷,您能来我家做客简直是太给小的面子了,您看咱们中午吃煮苞米行么?”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客随主便,当然可以了。”

得到我的回答之后,赖三仍然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家里唯一的那个苞米,已经在昨天早上被我当成早餐了,您要吃苞米的话我就得去二舅家借,您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小气得紧,只怕我空手去借的话,不仅借不来苞米,保不齐还得挨上他的一顿拐棍,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赖三装出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说让我给你点钱,好到二舅家买苞米啊?”

我的话声刚落,就看到赖三在那里拼命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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