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城主府内。
岁灵犀在众妙亭悠然地赏阅着院内的花朵,侍弄众妙树本身淡雅而清丽的香味。
这时,彩凤揣着手,一路小跑了来,也不敢使用气劲。她到岁灵犀身前福了身子,说道:“主子,军师大人从虞城回来了,正在外头求见。”
“让他进来吧,我也正有事与他商量。”岁灵犀道。
“是!”
不多时,彩凤领着夙沙卿进了来,夙沙卿对岁灵犀行了一礼,道:“少主安好!”
“军师不必客气,虞城之事行的如何了?”岁灵犀邀请夙沙卿入座,说道。
而彩凤便十分识趣的在一旁煮茶,为两人添了茶水。
夙沙卿道:“虽未全功,却也不久矣!”
当下夙沙卿将虞城之事说了个大概:“乐霓凰为救虞上邪,必然不肯与虞天弓干休的。”
岁灵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一来,我这门亲事便是退的有理有据,楚二娘能够心甘情愿回到虞上邪的身边,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而更意料之外的,便是他们的孩儿居然还能活着!”
“我这一次去看见楚二娘,楚二娘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只差调养,可见是一个高明的医师。”夙沙卿饮了口茶,道。
岁灵犀看了夙沙卿一眼,说道:“军师难得夸人,这一夸,便叫我好奇这位高明的医师是什么人了!”
“哈,少主可真是兰心蕙质!”夙沙卿轻笑一声,说道:“此人便是我那好徒儿,少忘尘!不知道少主对此人如何看?”
“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然有极大的成就,便是超越他的父亲少戎狄也未可知!”岁灵犀浅尝了一口茶,道。
“少主对他的评价不低啊!”夙沙卿手指点了点桌面,嘴角依旧挂着笑意:“我想少主对他也是极感兴趣的吧?否则也不至于在这段时间如此厚待他。”
“你多虑了,我无非是为了太液池。”岁灵犀道。“少忘尘的身上有太液丹的传闻,想必军师也听闻过了,不过你与休遗乃是同门师兄妹,知道也不足为奇。”
“少主说得这样直白,反倒叫在下汗颜了!”夙沙卿笑了起来:“太液池是师妹之物,我却是不晓得的!”
岁灵犀顿时笑了起来:“军师这甩手掌柜做的倒是真好!”
“哈哈!”
一时间,两人均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仿佛也并不多少诚意。
笑语罢,好似一下子没了话头,两人各自饮着茶。
彩凤跪坐在一旁,宛若木偶一般,不停地为两人添茶倒水。
片刻后,岁灵犀才又道:“军师对聊城接下去的走势有何看法?”
夙沙卿便也放下茶杯,说道:“无非是内忧外患的问题,古来不变。”
岁灵犀不动声色。
“外患,无非魔族、虞城,以及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城池。这一次魔族来势汹汹,不动声色便毁去我们一座瞭望台,使得原本的八足阵法破去一门,宛若打开了大门。这几日探子来报,东南方向的那座瞭望台已经被魔族完全占领,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祭台,祭台之中有入地百丈的青铜引血树,魔族从外面大肆抓捕生灵,萃取血液,为地底之物输送鲜血,应该是在祭祀某位强大的魔头,很有可能就是这一次真正的魔主。”夙沙卿道。
岁灵犀点点头,表示赞同:“军师说得有理,魔族压境已经三月余,最大规模的侵占便唯有那座瞭望台,其余的扑杀也多是聊城之外的某些村落,仿佛暂时还没有与我聊城彻底开战的打算。”
岁灵犀看向东南方的魔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也应该快了。”
夙沙卿眯着眼也看了一眼两处魔云,说道:“魔族尚且不怕,东来先生已经与我达成协议,倘若城破,他必须要出手。”
“军师只怕也是付了不少代价吧?”岁灵犀笑了起来。
“噫!此言差矣!既是为聊城做打算,我的损失必然不如聊城的大!不过少主放心,城主自然是允了这件事的。”夙沙卿摆摆手道:“魔族暂且不论,虞城自己内乱不休,那么周围的城池也必然不敢做了那出头鸟来攻打我聊城,只是要小心这些城池趁着危乱在背后做些小动作。虽然这些城池本身的实力无法与我聊城相提评论,但是结合起来,尤其是背后偷袭,却也着实头痛。”
“军师何不合纵连横,索性拉拢这些城池呢?”岁灵犀问道。
“暂时不可。倘若此时便去拉拢他们,他们便会认为我聊城的兵力有所损失,有力不从心,反而要加快他们攻打我聊城的速度,加强决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贸贸然去拉拢,更何况拉拢的也未必是助力。”夙沙卿道。
岁灵犀却是有些不赞同:“但倘若真是强弩之末才去拉拢,恐怕反而没有实力去镇压吧?”
“这点便请少主放心,我自然会创造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的。”夙沙卿道。
“那便是内忧了。”岁灵犀看了一眼夙沙卿,拈起茶杯,抿了一口,皱了眉,对彩凤道:“茶凉了!”
彩凤连忙将茶水倒掉,重新沏上一杯新茶,同时也要将夙沙卿的茶水换过。
“不用了,我比较喜欢淡茶,这三杯之后的茶水刚刚好!”夙沙卿将杯子夺过,道。
彩凤看了一眼岁灵犀,见岁灵犀不动声色,她也便没有坚持。
“内忧嘛!”夙沙卿将茶水 一口饮尽,道了声“好茶”,才说道:“内忧便不好说了,不同的人,对内忧的看法并不相同,不是吗?少主!”
“哈,哈哈,军师说的是!”岁灵犀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来:“来,灵犀以茶代酒,敬军师一杯,多谢军师为灵犀奔波一遭。”
“噫!少主客气了,茶便是茶,酒便是酒,少主应该不会吝啬一坛好酒吧?”夙沙卿从座位上起身道:“这茶杯已空,茶也已经换过,我这便要告辞了!至于谢意,少主便收起吧,我为从,少主为主,自然当不得的!”
言罢,夙沙卿拂袖而去!
岁灵犀浑不在意,将杯中茶水饮了。
彩凤从旁起身,挥袖收去这些茶具,满是疑惑地问道:“主子,您何必与他走得如此近呢?这夙沙卿也是没安好心的!”
“虽非忠臣,却也是能够用得上的能臣。”岁灵犀道。
彩凤明了的叹了口气,跟上了岁灵犀的脚步。
对于少挽歌的奇遇,少忘尘不多羡慕,只是十分纯粹的高兴。
这一日,少忘尘因始终无法修炼地气,《星辰诀》也因紫襟衣长久的睡眠而耽搁了,左右是无聊,便将婆椤双树从储物戒指中拿了出来。
吞噬了香椤古树数万年乃至十数万年积累下来的浓郁且精纯的木之灵气,加上一品莲台和沁黄梅,这棵婆椤双树也才长了几片叶子,高了手指头长那么一节,不过根系倒是多了许多,宛若散开的棉絮似的,从空气中汲取所需的灵气。
“哎……每当想起香椤古树,我便要想起精灵遗迹的那扇青铜巨门,帝江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要照看好那地方,我却是根本没有过去过,也不知道如何了。”
想了想,少忘尘也便自我安慰起来:“那青铜门下的东西那般厉害,只是香味便能将当时十六品的帝江熏晕过去,想必一般的修真者也根本无法靠近吧?而且那里再怎么说也是精灵遗迹啊?”
少挽歌也不知道从哪儿摘了朵白色莲花,拿在手里又是闻又是亲的,瞧见少忘尘想得入神,便跑了来问道:“公子在想什么呢?呀,公子先不说,我猜猜!嗯……是精灵遗迹对不对?”
少忘尘有些讶异得看着少挽歌,道:“你怎知道的?”
“不知道啊,猜的!”少挽歌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哼哼,公子这样说,那我便是猜对了对不对?”
“是啊,一闲下来,许多存留下来的问题就一个劲儿的往我脑子里钻,说起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一件接着一件,可是实际上也才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已。”少忘尘说。
“那也没法子啊,时间长是好事嘛。”少挽歌笑着道:“公子你看,你还是个少年,就已经有了让许多大人也无法媲美的修为,若是一直这样想去,等你成年,你便是高手高手大高手了,岂不是要成为佳话流传世间?”
“哈哈!”少忘尘不由得被少挽歌的话逗笑了。
“再说了,等道我及筚之年,我的修为怎么着也不会太低吧?到时候一个个漂亮的小公子都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哦!”少挽歌顿时捧着小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还早呢!你个丫头,便是这样花痴吗?”少忘尘又笑了起来。
“花痴也没什么不好嘛,黄鹂儿还说了呢,爱美人是人之天性,可惜挽歌我本就是女儿身,只好看些俊俏的小哥了啊!”少挽歌突然拉了一把少忘尘,好奇地问道:“公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我?”少忘尘被少挽歌突然的一问问的一愣,想了想,便想起了那一次看见岁灵犀,那宛若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我大概会喜欢深谷幽兰一样的女子吧,典雅大方,却又蕙质兰心。”
只是刹那,少忘尘脑海中岁灵犀的模样便突然被一袭红袍所占领,一个小小的女子高高的仰着脖子,好似向天歌的天鹅。厚重的发饰,红颜的妆容,睥睨天下的眼神,那是沈燕蓉!
“哎呀!怎么想起她来了?”少忘尘不由得皱了眉。
少挽歌眨了眨眼睛,突然捂着嘴笑了:“公子这是想起谁了?”
“无,没什么人。”少忘尘忙摇摇头,有些窘迫。
“公子肯定是想着什么人了,我猜猜……应该是义正山庄的沈燕蓉吧?”少挽歌道。
“你!你怎么又知道?”少忘尘红着脸问少挽歌。
“不知道呀,大概跟着公子久了,公子的心思我能揣测几分吧!”少挽歌靠着少忘尘坐下,用莲花敲了敲少忘尘的额头,撇撇嘴,说:“平素里公子的眼睛最干净了,只有看向灵犀少主的时候眼神才会变得温柔如水。后来看向沈燕蓉的眼神则是充满了惊疑不定。刚才公子说怎么是她,那就肯定不是灵犀少主了,不是灵犀少主,那边只好是沈燕蓉啦!”
“你,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少忘尘被看穿了心思,一时间有些急了,只感觉着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便作势欲打。
结果手上的婆椤双树便打在莲花上,只一个瞬间,那朵莲花便枯萎了去,化作干花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