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征戟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两件东西来,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一件是一盆开得正好的素白色兰花,枝头上的兰花如玉女静立,十分素雅。一件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少袭辕皱眉问道:“这两件东西入得了她的眼?”
少征戟便笑道:“有何不可?二哥别忘了,我们可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什么大好的东西?再者说,就算我们年纪不小,一般的修真者又有什么东西能让六夫人看中?便是整个太尉府,恐怕能让她看上的,也唯有父亲吧?”
“啧!”少袭辕打了个响舌,很是想了想,顿时明白了少征戟的意思,当下点头赞道:“不错,我们送不得大东西,却是可以投其所好。这两样东西虽然随处可见,更是不值一提,却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二哥说的是呢!”少征戟便笑道:“如此,我们便走吧?四哥早在家门口等我们了。”
当下,少袭辕随手提了那只金丝雀的鸟笼,往休遗的住所走去。少征戟也就捧着那盆兰花,跟在后面。
……
休遗的居所内,今日装扮的热闹了些,原本唯有寒翠一个丫鬟,此时居然又叫了四个丫鬟来帮衬。
“且小心些,夫人不喜欢大动静,你们脚下各自留意。”寒翠对几个丫鬟指点了两声,便提着裙摆,若云摆柳地步入了屋内。
屋内原本只是一个不大的圆桌,平时只放些时下的鲜花瓜果,已经一些茶水。此时却已经换成了一个一丈宽的大圆桌,周围摆了七八把椅子,铺上了狐裘。圆桌上早已经备好了瓜果酒菜,只是中心腾出了一个大地方,仿佛要放什么大物件儿。
寒翠自然不必亲自动手,撩起了珠帘往里屋走去,休遗正在内中梳妆打扮她极少梳妆的。
“主子,要戴个发钗么?”寒翠见一项披散头发的休遗今日居然挽了发髻,发髻浓墨而浅彩,唯有一支固定的青玉荜芨,便显得休遗的脖颈格外的修长白皙,身姿越发轻灵高挑。
休遗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素手在唇上抹上花汁,原本便水灵的嫩唇便红润了几分,显得格外美艳。她闻听寒翠的话,便道:“珠翠徒有其重……便去庭园里摘朵兰花吧!”
寒翠抿唇一笑:“是呢,主子素来爱兰花,眼下这庭园里的兰花最好,又最配身上的兰蒂素群,寒翠这就去。”
她一路小跑着便出了屋去,不过稍时,她便指拈着一支白色兰花进了来。
休遗看了一眼,道:“真是极好的兰花啊!”
寒翠一边为休遗戴上这支兰花,一边笑着道:“是呢,只是比不得兰苑的兰花……”
突然,寒翠脸色一变,忙双膝跪地:“寒翠说错话了,请主子责罚!”
休遗眼神柔和,似有哀伤,却是浅浅一笑,扶袖搀起寒翠,道:“今儿是我生辰,没那么多规矩。你也跟随我五十多年了,知道我的脾气,下一次……”
寒翠连忙矮身一礼:“没有下一次了!”
见休遗重新做好,寒翠暗道自己说话不小心,却是连忙岔开了话题,道:“主子从不为自己过生辰,这一次,莫不是为了少忘尘那小子?”
“算是,也不是……”休遗眯着眼睛,拿梳子精致发髻,一边道:“玄祁帝下令让年满十岁的孩童开始修炼,一些大世家的弟子有些甚至才懂事便开始修炼,如此一来,十年之后将会有多少后起之秀?而此时此刻天灾人祸不断,六王之乱的二十多年之后,再起纷争,天下宝藏与机遇将横空出世,到时候恐怕他们在路上走着都要被宝藏砸中。而那一批人,便是那些后起之秀,那是全新的一代人,他们将瓜分这些机缘。你道我肯让玄祁帝一股脑儿将这些机缘全部囊括在手中吗?”
寒翠眼神一亮:“主子是打算培养新一批的跟随者?”
“不错!”休遗点头道。
“可是今儿这些人都是少戎狄的子侄,恐怕不好控制吧?”寒翠皱眉,忧心起来。
“挑选最好的一个便好,如肉中刺,眼中钉,这才能让少戎狄的气运渐渐出现豁口。”休遗叹息一声,道:“我原本以为少忘尘会是那一个人,只是没想到此子的心胸宽阔,居然没有恨意,根本对少戎狄构不成威胁!我要的是一把能助我杀了少戎狄的刀,而不是一根不痛不痒的肉刺!”
寒翠立时点了点头,却又道:“可是主子真要将蛟龙的龙胆作为此次头筹吗?这枚龙胆起码能让他们修炼到十五品金丹障服不出任何问题,还有蛟龙修炼的记忆,和蛟龙本身的血脉,便是修炼到十五品,那都是同境界无敌的!”
“没有大鱼在水,怎来过江之舟?”休遗轻笑了一声。
这时,外面有些许动静,寒翠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道:“许是那些小子们到了,奴婢前去迎接。”
“不必了,让他们自己进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品行到底如何!”休遗道。
寒翠点点头,便站在休遗身后。
少徵弦推着少言墨的轮椅缓缓步入园中,一边进来一边打量着。
“咳咳!”少言墨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好似大病一场,盖着厚厚的狐裘,几乎是要入夏的天儿了,还穿着数九寒天的斗篷和袄子。
“你的病怎么一下子就加重了?父亲带来的温旭丹你吃了无?”少徵弦停下轮椅,将狐裘帮少言墨掖好,又帮他带上耳护,捏了捏他的手,皱眉道:“怎么手还是这样冰凉?你这可是虚啊,不多补补怎么好?”
少言墨便笑道:“无妨,这身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左右是死不了的。只是苦了你,时常推我出来走走,比起我身边的随从都要贴心的多。”
“兄弟,不是口中说的!”少徵弦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继续推着轮椅,路过花园。“六夫人虽然名声在外,可是她这儿我还真没来过呢!父亲素来宠溺六夫人,只是瞧得这院子素净雅致,便也觉得心中安宁,没有凡俗的浮躁。”
“父亲久经沙场,最稀缺的自然是一份安宁。可惜你我的母亲为了争宠,整日里费尽心思,却是反而落了下成。”少言墨也欣赏着周围的花朵,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少徵弦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也和母亲说了的,但是么……总之我还是觉得,母亲还是饲弄花草来得快活,她却不听的。”
“哎……”少言墨叹息一声,四下打量着,狐疑道:“咦?怎么不见六夫人她们?”
少徵弦转头看了看,也是没瞧见人,顿时道:“会不会是在屋里,所以没瞧见我们来了?”
“不会吧?听闻六夫人的修为比之父亲也差不了多少,但有风吹草动肯定是知道的……”少言墨道:“会不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少徵弦想了想,道:“那我便推你去屋内吧,外头有风。”
“噫,我的身子不打紧,主任不在就进屋,实在是不礼貌的。”少言墨看见花园中有个小亭,便道:“去亭内等候吧?”
“那好吧!”
休遗在屋内看的一清二楚,略微点点头,道:“可惜了一双可人的孩子,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只可惜一个身患顽疾,体弱多病,一个附庸风雅,不谙世事。”
寒翠也点头道:“那三公子少言墨天生少了一窍,只怕这一世人都要毁了。而那六公子,喜好诗书音乐,魄力也不够。”
这时,门外再来三人。
少袭辕一步跨进院内,便看到少言墨和少徵弦在亭中,当下笑道:“老三,你这病体沉珂可真是叫老六煞费苦心了,怎么,六夫人嫌你这病体晦气不然你们进门?哈哈哈!”
少言墨皱了皱眉头,倒是少徵弦气不过,回了一句:“二哥还是这样咄咄逼人,何必呢?我们从也无与你争抢的打算,你何苦处处针锋相对?”
“哈!说的好听!”少袭辕冷笑一声,直接领着少扬戈和少征戟进了屋去,见屋中大桌,菜肴喷香,中间留白,顿时对身后的少扬戈和少征戟道:“看来这龙头宴,是要等人齐了再开始了!老三、老六来了,却有八把椅子,除了老五那杂碎,还有谁?”
少征戟狐疑着道:“会不会是云翊堂姐?”
“少云翊?”少袭辕顿时皱了眉:“她与老大同岁,本来是叫她也来学堂修行,不过此女心高气傲不肯来,但听闻前阵子居然修练到了六品九息服气,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奇遇!”
“是啊,她与我们一道时间修炼,却是喜欢闯荡江湖,也不知道她怎么修炼的!”少扬戈也皱了眉。
“在家中是培养,在外面才叫机缘,可惜我们没有她的魄力,这倒也不好说什么!”少袭辕道。
“我不喜欢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我!”
此时,一个冰冷的女声传入 众人的耳朵。只见一女子身姿高挑,凹凸有致,一袭飘蓝镶金丝的广袖长衫,在大腿处分开了叉儿,一双笔直而修长的美腿在裙摆之下若隐若现,一双金线绣云纹高跟长靴踩在青石地面上,宛若鹤。一个马尾在身后随风轻扬,耳后悬挂着点翠柳叶流苏的耳挂,手中把玩着一根与她人等高的紫铜色棍子,棍子上雕刻着凤凰戏珠的图案。
她长眉入鬓,剑眉星目,琼鼻薄唇,眼睛看向谁,便觉得好似射了两道利刃一般犀利,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狂霸气势!
“云翊堂姐!”少徵弦见到此利落劲快的女子,顿时欢喜起来,甜甜的叫了一声,推着少言墨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