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一片空间。干净而郑洁。阳光从那扇小小的天窗中漏入,落在那个女子的身上。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容颜,过了那么久,竟然完全没有改变分毫。这样的安详,几乎真的要人以为她只不过是睡了过去。
但是,这样一片安宁之间,却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
有些血已经干了很久,略微发着黑色,有的却依旧是这样的艳红。扶苏的唇角是这样夺人心魂的红色,血的颜色。她的那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但周围却仿佛如同炼狱修罗般盛满了血的气息。
这一眼看去,首先是触目惊心的红,然后才是一片让人宁静心神的淡白。
这……诺闻的瞳微微张大。
这是那个人的血!
“流庭,这段时间,你到底都在这里做什么……”诺闻的声音已经有些颤动,霍然回身,猛地抓起流庭的衣衫一撕。
一声帛裂,然后整片的肌肤都落入了眼中。
满身的刀口。或新或旧,斑驳狰狞地遍布了全身的刀口。已经结疤了或是还未开始凝固的刀口。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竟然是这么多数不尽的刀伤。
流庭的神色仿佛刹那平静了下来,幽幽回头,视线落在女子的躯体上才微微一柔。他对诺闻的举动置若罔闻。
诺闻的唇颤了颤,终究没说什么。
或许那个流庭早就已经死了。早在扶苏死的时候,他也已经随之死了。
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副躯壳,只是一心的执念。
指尖一松,手上的衣衫缓缓地落到了地上。他霍然迈步离开。这个时候,还有谁能阻止得了这个男人这种自取灭亡的方式呢?现在的他只是行尸走肉,只是一副躯壳!
他想不到的是,流庭竟然会用自己的血来保住扶苏的肉体不被腐蚀。他竟然选择了这样一种自残的方式!
外面的风有些斑驳,诺闻已经不忍再回头了。
流庭坐在床上,视线落在扶苏的身上,只是木然出神。
诺闻阔步离开,只留下一声悲恸的长叹。
流庭,其实扶苏在你心中的地位远远高过弯韵的,是不是……
“诺闻,你不要再来了,杀死弯韵的人,是我。”流庭冷漠的声音忽然随风飘来,仿佛一把刀刺入了心中,诺闻蓦然回首,却只看到木屋的门赫然一关。他的嘴角不由一苦:“你杀死了弯韵?我当然知道……”
风一过,独自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