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过去,他垂下的发线微微掩盖了面容。周围的空气间突然几分暧昧,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扶苏的神志有几分恍惚。刚才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在挑弄白言!?她一定是疯了……顿时间她真是懊悔不已,再看白言的神色,心突然痛了下。她明明不该再招惹他的,她明明应该更加冷淡地回应他的感情的,但是,当他说自己是“残废”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很难过。
她是怎么了……不论是什么人,一旦在乎了起来,反而更容易伤到自己,她不是明明都知道的么?嘴角忽然有些苦涩地一笑,唇边依旧留有方才的余味。白言的吻,是和流庭完全不同的。流庭的吻霸道、戏谑,白言的却满是呵护与怜惜……他们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人。
“以后你再这样说,小心我会生气。”扶苏这样说着,转身走了。
她走得这样急,倒有几分似是在逃跑。白言渐渐地抬起了头,露出的眸子间,却是一抹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刚才她的那一吻,反而叫他觉得难过呢?
身下双脚的冰冷,突然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前阵子咳血,大夫来看后是这样对他说的。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几次三番地设计破坏她和流庭,真的只是为了向流庭报复?他是自私的,他也想要得到她。这样的卑劣。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拥有任何人的关心,这个人世他留不久,根本不应该去牵扯任何人。
早在七年前,他就应该已经死了……早在亲手被兄长推下悬崖的时候。
但现在他是玉瓷阁的主人,是天下的首富,是很多人只能仰望的人物。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寂寞的,他从没有幸福过一天。
扶苏……如果那个人不是流庭的话,他应该宁愿放她离开的吧?可是,如果那个人不是流庭——他真的愿意放手吗?他只知道,即使不愿,他也会选择放弃。
一个病殃子,身有残疾,内在虚弱,不久人世。
呵……白言一笑间,面色却仿佛是这样的苍白。他忽然咳了几声,一时急促,半晌才平息下来的时候,手巾上已经落了斑驳的血色。是一块已经洗了很多次的手巾,微微泛黄,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沾上血红了。
白言看着那抹朱红终于一点点沉静下了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地将手巾又藏回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