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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睹物思人

“少爷,薛先生的随从已经出城了。”樊音低着头走上前给正在独自下棋的顾呈胤沏茶。

顾呈胤拿茶杯的时候眼神扫过樊音低垂着的脑袋,问道:“长姐病情如何?”

樊音身形一顿,连忙摆手:“小姐无恙。”

顾呈胤淡淡地望了樊音一眼,樊音只得极其不自然地说道:“小姐半路感染了风寒,薛先生已经快马加鞭赶回羽卿山庄了。”

他本就不善于谎,更不擅于在顾呈胤面前说谎。

原本樊音是要去厨房商量一下明日做菜的材料,刚绕到前院门房就来传话,说是薛则虞的随从求见。

一听是大小姐半路受了风寒,樊音则是一惊,赶忙问及病情如何。确定只是普通的风寒,只是因为本就体寒才导致病情加重,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薛则虞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回羽卿山庄,派了随从来扬州知会一声。樊音担心顾呈胤得知大小姐身体抱恙又自责,只得撒谎道是大雪封山来不得。

“少爷?”樊音见顾呈胤如老僧入定般不说话,轻声地低唤道。

“少爷。”樊音又唤了一声,顾呈胤才有条不紊地从棋盒内拿出枚棋子准备落子。

“少爷您方才就是下的黑子。”樊音好心提醒道,同时不由觉得顾呈胤又是在自责了。

“少爷……可有恨?”樊音把藏在心里将近四年的话问出了口。

顾呈胤把黑玉棋子投进棋盒之中,两只手抱住暖炉,问道:“怎么说?”

樊音在心里嘀咕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小声道:“若是当初老爷让少爷习武也不会是这番光景了。”

顾呈胤的目光在樊音低垂的脑袋上流连,樊音生性单纯向来心直口快,但绝非是口无遮拦之人。

习武……

呵。

顾呈胤勾起嘴角,眼睛转向碳火盆子,那被烧得红彤彤的碳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极了那年冬天地牢里的场景。

“若是习武,怕是长姐赴死都保不住我的性命吧。”顾呈胤道。

樊音哑口无言。

“那你呢,可有怨?”顾呈胤问道。

“老爷对樊音有恩,樊音怎会有怨。”樊音把‘有恩’二字说得极重,像是在提醒自己何事不可忘。

“你当年本可不寻来的。”顾呈胤叹息道。

“当年老爷替我爹收尸,还收留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尽管顾府不似从前,那我更要尽到照顾少爷打理顾府的责任。”樊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顾呈胤端起樊音斟的热茶,道:“如此多谢了。”

顾呈胤当年带着他来扬州城一是因近十年养成的习惯、二是因虽樊音为人勤恳圆滑。

“是否要准备马车?”樊音问道,若是连日兼程还能在元日之时到达。

“不必。”顾呈胤道,樊音本以为顾呈胤不会再说什么,可哪知他又继续开口,“我既然答应了永不再踏进羽卿山庄便是不会再去了,更何况长姐病情终日反反复复我去了也只能添乱而已。”

“薛先生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总犯不着大过年的还不让少爷与小姐团聚。”

“并非是薛则虞。”顾呈胤道。

“嗯?”樊音被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他当年是后来才寻到羽卿山庄的,并没有亲眼目睹薛则虞是如何救活一个命在旦夕之人。

对于薛则虞这个人,樊音更是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何底细,只知羽卿山庄是江湖中一大门派,而薛则虞与大小姐曾有过几面之缘。

他们二人在羽卿山庄待了一段时间,便来了扬州城。

面对大小姐的疑问,顾呈胤只道是男儿志在四方,不能一辈子待在羽卿山庄这一隅之地。

樊音私底下询问了顾呈胤无数次,只知道顾呈胤离开羽卿山庄似乎是为了一桩交易。

他一直认为是薛则虞与顾呈胤的交易,难不成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樊音回过神来果断的转移话题,问道:“那明日可要照常?”

说的照常自然是按照往年的常态。

“明日不是腊月二十八?”

“是。”樊音答道。

雪停了,光照亮了天空的一角,紧接着便是千条万条的光从东边透出,渐渐地扩散到整片天空与地面。

樊音穿过厅堂、游廊,手中端着的托盘被厚布遮住,他来到顾呈胤睡房前还未敲门门就打开了。

“少爷,汤饼。”樊音把托盘往上举,顾呈胤侧身让路。

“从前都是老夫人亲自给少爷做汤饼,往年又有大小姐下厨,今年只好委屈少爷吃樊音做的了。”从前顾府有个惯例,无论是老爷还是家仆,每逢生辰之日晨起都会吃一碗汤饼。

汤饼粗细不一,顾呈胤吃东西向来浅尝辄止,也没见他喜好什么讨厌什么。这次也不例外的没做任何评价,顾呈胤吃了两口便道:“去把你脸上的面粉洗干净。”

听顾呈胤这样说,樊音才用手蹭了蹭脸,一片白茫茫。他讪笑着从凳子上起身,麻溜地往外跑去。等着樊音走远了,顾呈胤有条不紊的放下筷子,连喝了两大杯茶水面色才缓和一些。

客房外,江雯正端着热水敲门,敲了几声屋内没有反应她索性开始叫人:“罗公子,晨起的时辰到了。”

“罗公子?”江雯又大力敲了两声,门开了。

屋内被褥整理得很好,却不见罗玠踪影。江雯放下面盆赶紧向外跑去。

当江雯找到樊音时,樊音正洗干净脸朝顾呈胤睡房走去。

“罗玠不见了?”听完江雯道来事情经过,樊音惊慌道,“你先去问门房他是否出了府,我派人在府里找,务必要寻到他。”

莫不是真被自己猜中,如今不辞而别是要回去通风报信吧?

樊音停下脚步,他猛然想起顾呈胤还一人留在房中。

樊音拔腿就朝着睡房跑,心急如焚的他夺门而入,屋内空空如也,哪儿还有顾呈胤的踪影。

说他捕风捉影也好,杯弓蛇影也罢,顾家只剩这一脉,樊音定是要看护好的。即使他们在此生活并未遮遮掩掩,也不代表那人就会放过他们,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樊音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樊音是一路跑一路喊,平日晨起之后顾呈胤就会到书房,而如今依旧没半个人影。

清晨里急促的叫喊声很是突兀,知情的家丁上前告知:“少爷往梅园方向去了。”

樊音揪着的心立刻放下,还好还好。

顾呈胤来到梅园之时就看见罗玠坐在亭子的台阶上望着面前的素心腊梅出神。

“罗公子。”顾呈胤对着那发呆的背影连喊两声,罗玠才转过头来。

“原来是顾公子。”罗玠的眉宇间多了一丝惆怅,他缓慢起身却因坐太久身体僵硬而东歪西倒。

顾呈胤眼疾手快的上前抓住罗玠的手臂,让他不至于摔跤。顾呈胤搀着他移步到亭间的凳子上,似笑非笑道:“昨日还顾兄,今日倒生疏的成了顾公子。”

“心情欠佳?”顾呈胤问道。

“睹物思人罢了。”罗玠捶了捶僵硬的腿,眼睛看向梅树。

顾呈胤顺势把手中的暖炉塞到罗玠怀里:“清晨寒气颇重。”

罗玠自然很受用,伸出冻得几乎没有知觉的手捧住暖炉。一阵风吹来也不觉得有之前那样的冷了,他道:“苏州没有那么大的雪。”

“扬州只是偶尔下那么大的雪。”

“你喜欢下雪天吗?”罗玠问,还不等顾呈胤回答他又道,“我是喜欢得紧呢。”

顾呈胤看了眼罗玠仰起头的侧颜,轻轻的“嗯”了一声。罗玠继续说道:“小时候父亲忙,我是暂居在别人家的,我去的时候正值大雪纷飞。”

顾呈胤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红裳的女童跑进花厅,对着不敢见生人而躲在椅后的男童咧嘴一笑,然后把手中的那束梅花举到他面前。

“那家人的孩童似我这般年纪,却羞羞答答的像个姑娘,我给了他一束梅花他却没有听从他父亲的话带我去他家的院子里看看。”

顾呈胤似笑非笑,那是因为男童怕女童把他家长得正好的梅花全数剪下来。

“后来才知道他是怕我把他家院子里的梅花全数给剪了,我挺想告诉他其实我也是个爱梅之人,给他梅花只不过是因为初次见面想把自己最喜欢的给他而已。”罗玠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我是否有机会把这话当面告诉他。”

“我想他应是会明白的。”顾呈胤道。

顾呈胤话语一落,罗玠腹中一阵空鸣,顾呈胤望向他,他有些尴尬道:“好像它在提醒我们是什么时辰了。”

“去用膳吧。”顾呈胤扬着嘴角。

顾呈胤与罗玠正双双起身,他还没来得及收回那一抹微笑,樊音就跑进亭中:“你怎么也在这里?”

樊音质问的,自然是罗玠。

“为何我不能在这里?”罗玠收起那副惆怅的面容,反驳道。

“你一声不吭的跑来梅园,知道整个顾府都在找你吗?”樊音气势汹汹,罗玠理亏在先也不便继续反驳。

顾呈胤轻咳一声,在樊音听来却如晴空霹雳那般,立马退到他身边。

“请罗公子先移步膳厅。”顾呈胤道。

等罗玠走出二人视线之外樊音才缓慢开口:“我以为罗公子不辞而别了,急忙之中才出言不逊的,若是少爷要责怪就尽管骂吧。”

樊音绝口不提他猜想罗玠身份一事,更不提他误以为罗玠把顾呈胤掳去一事。

“你做的汤饼不错。”顾呈胤说完便走了,留下樊音一人细细回味这七个字是何意思,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或是在暗指今日是顾呈胤生辰切莫惹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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