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认出温玉的第一时间,梁柔是有些想要闪躲的。也没什么原因,大概是本性使然。但脚步也只是迟疑了一下,梁柔调整了过来,她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后缩。从前她只是父亲去世,母亲弟弟还要依靠她,女儿还等着她养活的人,行一步都要左顾右盼,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能出现意外,因为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容不得她出任何问题。
但是如果把当初那样的想法拿到现在来,未免显得懦弱,如今她已经是聂焱的太太,领了证,办过宴席。身份公明正大的,背后也不再是无依无靠,她没必要在退缩。
梁柔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自然的待客表情,“温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医院现在还有床位,随时可以接待病人。”
温玉在梁柔进门之后,就不错眼珠儿的盯着梁柔看。梁柔的长相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那种温柔和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且现在做医生这么多年,更添了几分书卷气,老人小孩子最喜欢。这样的长相气质,跟温玉当然是千差万别,温玉从小学芭蕾物,原本就是身材瘦条,气质高冷,加上她本身的家庭环境,那更是有些眼高于顶。
梁柔态度如此,温玉却并不领情,她坐着不动,冷冷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果然到最后,赢家都是圣母白莲花。”
这话让梁柔皱了下眉头。
心说现在这个时代,有时候也挺让人无奈的,不过就是网络上的流行词,却被很多人视为人生准则,‘圣母白莲花’?梁柔也看微薄微信,医院的医生护士,女性不少,聚在一起也都会讨论。梁柔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上来出口就是这样网络词汇的,一般都是不怎么读书的。
人太复杂了,哪里能用一个词汇就涵盖。
梁柔保持着笑容,她很了解,对方来者不善,但现在她本身就是赢家,作为赢家,急赤白脸,争得面红耳赤,并不是该有的态度。所以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后,轻笑着说:“我若是圣母白莲花?那温小姐您是什么呢?腹黑霸王花?”
说完这话,梁柔自己都笑了,这话题太幼稚,她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怎么还能说这些。
梁柔觉得幼稚,温玉却不是。再来之前,温玉已经想过梁柔的样子千百遍,其实在这次出国之前,温玉根本没把梁柔看在眼里,就算知道聂焱跟梁柔在一起已经多年,温玉也还是看不上,原因就是梁柔什么都没有。
跟聂焱解除婚约出国之后,温玉痛定思痛,想了很多。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是那个毫无心机被人算计了的落难公主,而梁柔,当然就是心机深沉,表面上装的洁白无瑕的婊样白莲花。
今天见到梁柔,温玉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些小说电视剧里演的都是这样的,心直口快的真公主,被满腹心计的圣母白莲给算计,真惨啊。
根本没有社会阅历的温玉,此时此刻套用的全部都是小说电视剧里的情节,她觉得自己是被算计的公主,而梁柔就是大恶人。
温玉的目光凝在梁柔嘴角的笑容上,此刻梁柔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像是对温玉最大的嘲笑以及讽刺。温玉原本最近脾气就暴躁,此刻更是压抑不住火气,她站起来,信誓旦旦的说:“你凭什么?你对他毫无帮助,你什么都没有。凭着一张欺骗人心的脸,还有出色的演技,就能得到一切?你不配!!”
梁柔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要面对刀山火海,她还想逃避来着,但是直面恐惧,才会明白,其实想象中的一切都是纸老虎。温玉根本没有梁柔想象中那么好,温玉站起来之后,梁柔更直观的看到了她的全貌,身材非常好,修长窈窕,脖子很长,皮肤白皙。女人看女人,可能更挑剔一些,让梁柔看,温玉还不如桑乔好看,不怪梁柔拿温玉跟桑乔比,女人总是有很多类型的,如梁柔李梓晴,大体上都是长相偏柔顺乖巧的这一类,不管性格如何,看起来都是这一类的女孩子。但温玉目光锐利,眼神高傲,天然的就跟桑乔那样的性格更相近,但桑乔的傲气、洒脱,甚至是不服输的模样,是浑然天成的,坦坦荡荡。不似温玉,满脸的阴霾。
“你跳舞一定不怎么样。”梁柔凉凉的说了这一句。
温玉元气满满打算质问梁柔,让梁柔自惭形秽露出本来面目的,没想到梁柔会说这个。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反问,“你说什么?”
梁柔低头看着桌上最新的医疗期刊,这是助理每天的工作之一,如今随着人工智能的大举推进,在医疗方面,技术的发展也是日新月异,梁柔作为医生,更作为一家医院的院长,她要不断的跟进技术的更新,并且最大程度上,将这些最新的技术、医药引进到自己的医院。
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梁柔这些年就像是在快奔的人,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更不敢让自己有一点点的松懈。因为聂焱,甚至是温玉,这些人对曾经的梁柔来说是高高在上的,是她拼尽全力,都无法企及的人。
梁柔的自卑来自于此,她的起点太低了。
所以她努力,付出别人的三四倍,去让自己不要掉队,让自己能最大程度的踮起脚尖,去用手触及头顶的天花板。
但到此刻,梁柔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的安慰,原来,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无法企及的人,也不过如此。重新抬起头时,梁柔眼中多了一丝释然,就好似过去那么多年的惶恐不安,都释放出来了一些。她带着放松的心情,告诉温玉,“我女儿今年开始学习钢琴,我陪着她听过几场音乐会,也去看过芭蕾舞剧。就连我女儿都知道,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是需要用怜悯人间的心情去创作的,你这样心里满是算计邪恶的人,跳不好的。”
聂焱对安安的培养完全是比照着最纯正的豪门千金来的,安安学钢琴这是必然是的。梁柔为了培养安安的兴趣,专门陪着安安去听了古典音乐会,还去看了《天鹅湖》。安安很喜欢,她说能写出这些曲子的人,一定很喜欢这个世界。要不是一个心中充满怜悯,充满善意的人,怎么可能把小天鹅写的那样活泼动人。
这是一个小孩子都懂的事情,但温玉并不懂,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充满了市侩、算计,这样的人搞不好艺术。
梁柔是个注重专业的人,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可以跟别人比肩的,家世、权利、财产,都比不过,那就比自身。梁柔没有松懈过,到了温玉这样,梁柔的专注点,也在专业上。
但这一句话,就戳到了温玉的死穴,她不怕梁柔说别的,唯独没想到梁柔上来就说她跳舞不行。
顿时目瞪口呆,气的满脸通红站在原地,就像下一刻就要爆炸。
梁柔摇摇头,她有些失望的说:“我不赞成你说的话,你说我凭什么可以得到聂焱?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这些年不管是我还是他,我们都没有松懈过,都在不断的向前。我了解,家世、背景,我比不过你,但是这都是表皮,内核是,你根本跟聂焱不是一样的人。他野心勃勃,却不愿意依靠任何人。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些话说的很真诚,也是到了这一刻,梁柔似乎才看清了她跟聂焱的关系,也看清了聂焱跟温玉的关系。
温玉是一个躺在父兄权势上享受尊贵的人,但聂焱并不是,聂焱当初离开聂家就能看得出聂焱并不认同聂家的那一套,不管是娶个门当户对甚至是高过自身家族的女人来联姻,还是聂兆忠那种机关算尽后的强势,这些聂焱都不认同。聂焱时至今日,其实也更崇尚靠实力,而非靠不断的算计来证明自己。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聂焱跟梁柔是一路人,他们都想证明自己,想要让周围的人,甚至是社会上那些素未蒙面的人承认,他们是有能力的人。聂焱想要脱离聂家给他的束缚,而梁柔,是根本无所依靠,她能做的就是自己勇往直前。
说完这些,梁柔彻底沉淀了下来。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原本以为是一场炮火硝烟的嘴仗,没想到说到最后,反倒让梁柔对自己以及聂焱认识的更清楚些。
梁柔这里舒服了,温玉彻底情绪失控。
要说现在温玉最痛苦的事情,聂焱恐怕都是摆在第二位的,第一位的就是温玉的跳舞事业。她从小学芭蕾,大大小小的奖拿过不计其数,从本心里说,过去很多年支持温玉高傲资本的,除了父兄能干,最大的支柱就是她的芭蕾舞。聂焱都是后来锦上添花的点缀,根本,还是温玉自己的骨子里的傲气。
现在梁柔击碎的,是她内心里最脆弱的部分,她这次出国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芭蕾舞专业,不过是最底层的级别,她当不了领舞了,她甚至没办法恢复到出国之前的水平。这是温玉心底最深的痛苦。
不管不顾起来,温玉用最恶毒的句子面对梁柔,“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尹雅的话。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我当初就该直接找十个八个最肮脏最不堪的男人把你直接轮奸个三天三夜,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聂焱?呵!他就算再怎么不嫌脏,恐怕也接受不了一个被轮奸的老婆!!”
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个是太阳,另一个是人心。
梁柔脑袋都有片刻的空白,谁能想到呢,穿着洁白长裙,看起来一副高傲天鹅般的温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都不是恩怨情仇能抹去的了。
当初的那个孩子,温玉、尹雅都是罪魁祸首,这件事后来梁柔都已经知道了。但是温玉太高,而且梁柔跟她没有接触过,所以天然的会觉得尹雅才是主要的凶手。毕竟尹雅,在梁柔面前出现的次数已经不少了。
提起孩子,梁柔就会有些压抑不住脾气。孩子是她的底线,而且,那个失去的孩子现在是梁柔聂焱心中不能提的禁忌,因为梁柔努力了大半年,到现在,还没有怀上孩子。人在想要孩子的时候,就会更怀念之前失去的孩子。会胡思乱想,想是不是当初那次流产伤了身体,导致她现在怀不上了。又或者,迷信的想着是不是那次流产让孩子生气了,再也不愿意投胎到她的肚子里来,总有不断的问题凝聚在心里。
多么的痛,又是多么的恨。
眼前的女人不仅狠毒,更称得上一句残忍。
梁柔手攥起来,身体都是微微颤抖着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你跟聂焱订婚的时候,我也已经放弃,准备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是你自己来害我,现在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简直就是魔鬼,你让我觉得恶心。”
如果说之前,梁柔面对温玉还能有些情敌间的做事留一线,那么到此刻,她已经完全不想留任何的余地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管她家世多么优越,背景多么雄厚,梁柔还是从内心深处觉得厌恶,与鄙视。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原原本本的报复回去。但,梁柔总不是温玉,温玉能说出这样的话,梁柔却是说不出的,她咬咬唇,用自己最大的恶意说:“我会等着你往后的生活,你最好打起精神来别让自己过的太惨,否则,我会求天地保佑,因果报应,谁都避免不了!!”
温玉彻底疯狂,扑上去就打算跟梁柔拳脚相加,只是梁柔这里的保护是全方位的。刚才梁柔到办公室之后,外面保镖就已经被助理给叫来了。
现在梁柔只需要按下办公桌上的一个键,外面的保镖就冲进来,将张牙舞爪的温玉抱拖出去。温玉大喊大叫,无非就是说一些让梁柔不得好死的话。
人能被自己的自尊心以及傲慢反噬到什么程度呢?看看温玉就知道。
温玉被送走后,梁柔坐在办公桌前,整个人都有些低沉。如果说她在跟温玉的斗争中得到了胜利,那么也是一场惨胜,没什么好值得得意与炫耀的。她是得到了聂焱没错,却失去了她同样珍视的东西。
她失去了一个孩子。
当年安安在生父不明的情况下,梁柔都没有放弃过,她生的孩子,就要好好的,养大。
目光消沉,梁柔更担心的是,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聂焱一路来,身边的女人好似就没有断过。看起来是很专一的聂焱,从尹雅起,后来还有温玉,尽管聂焱自己说他已经尽量的拒绝,但是聂焱的权利地位身份放在那里,女人是他逃不过去的课题,同样也是梁柔逃不过去的课题。
想想聂兆忠,聂兆忠这一生,可谓什么女人都有过,聂焱的母亲出身高贵,家世顶级,这不能满足聂兆忠的自尊心。后来聂兆忠娶了艾华,一个完全依附于他,小鸟依人的女人。曾经的很多年,聂兆忠对艾华以及艾华所生孩子的宠爱,已经到了逼的聂焱在聂家呆不下去的程度。要说没有感情,这谁都不会信。
但现在,艾华被聂焱安置在独立的小公寓里,也不是没有说过想要见聂兆忠,但聂兆忠却像是深恶痛绝一般,一面都不肯见。甚至现在的聂兆忠,经常念起的是聂焱的妈妈。当年明明就是聂兆忠活活气死了聂焱的亲妈,现在却又念念不忘。
梁柔倒不是惶恐,她已经想清楚这些,而且对聂焱现阶段,梁柔还是很有信心的,她只是觉得很累。
为了聂焱,她需要面对温玉尹雅这样恶毒的人,这让梁柔觉得身心疲惫。
她原本就不是个好斗的女人,击垮别人,对梁柔来说,没有一点快感。她只觉得疲惫,看温玉这样的人露出人性最邪恶的部分,梁柔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残酷。
原本以温玉的条件,她可以成为世上最令人艳羡的那一种人的。
由此,梁柔又想到安安,没有经历过人生挫折,只有宠爱与娇贵,这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样的无休止的高高在上,滋养出的,显然不是更多的善意与悲悯。
无论如何,梁柔不想让安安成为温玉这样的人。
梁柔想东想西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人是聂焱。梁柔看了眼,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想跟聂焱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批判温玉?梁柔觉得不对,就算温玉有千百种错,聂焱也是推手之一。此刻聂焱若是对温玉说出难听的话来,梁柔会觉得烦。至于其他,梁柔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所以,梁柔没有犹豫的,拒接了聂焱的来电,她此刻不想听到聂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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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焱眉头一挑,盯着被拒接的手机屏幕,还有些接受不能。
不得不又给六猴儿去了个电话,六猴儿早上送安安还有李穆上学,送完之后才去梁柔的医院。说实在的,梁柔那医院,现在专门给六猴儿这些人开辟了一间休息室,有吃有喝。聂家养的保镖什么的,轮班的时候,都很喜欢轮到去保护梁柔,毕竟保护安安需要守在学校门口,还需要隐蔽一些,缩在车里的日子不好过。至于跟着聂焱的,那更是苦差事,聂焱自己就是工作狂,基海兆业也不可能让保镖门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办公大楼里,所以保镖到了基海兆业,多半都是守在负二层的监控室里。地下室原本就不怎么让人舒适,更何况还是一呆一整天。所以,梁柔这里最受欢迎。
这些保镖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除了聂家祖祖辈辈养养着的老佣人的儿女,其他的,都是从外面招进来的,保镖公司出来的人不少。这些人多半都是退伍军人,退伍军人做保镖,这好似都已经成了惯例。这些人拳脚功夫好,但受伤也多。梁柔在这方面做的很妥贴,没道理自己的医院却不给自己人行方便。所以这些保镖不管是自己受伤,还是家里的长辈家人,只要到医院来,都给打折,要是小病小痛基本上,都是不收钱的。
如此一来,梁柔至少在保镖当中威信极高,她是所有保镖心里,聂家当之无愧的当家夫人。
所以六猴儿接到聂焱电话的时候,很有信心的保证说:“聂总,你放心,夫人那里安全是绝对能保证的。”
聂焱当然知道梁柔没受伤,但是她不接他电话,这还是第一次。尤其两人昨晚还浓情蜜意,这才几个小时,就又回到解放前了。
聂焱很不高兴,“怎么能放行让温玉去找她?”
这话说的就太不讲理了。
六猴儿跟着聂焱的年月长了,有些话别人不敢说,六猴儿敢说:“安柔毕竟是开医院的,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我们能保证夫人的安全,但是却不能阻止别人进出。温玉小姐也是一样,万一她是来看病的,总不好阻拦。”
这些道理聂焱当然知道,可他就是心浮气躁。
温玉的事情,聂焱想起来当然是有些心虚的。当初他跟梁柔在一起的情况下,他跟温玉订婚。这事情直接导致后来梁柔要嫁给景杉,聂焱能说出无数种理由借口,但当初聂家利用了温玉,利用了温家的势力让聂焱在加拿大可以快速结束官司,这一点,无可厚非。
他,其实心里很明白,自己也不是那么安静。正因为此,才担心温玉对着梁柔胡说八道。
六猴儿却没有聂焱的心情,他直接就说:“夫人在医院是院长,很威风的,聂总你不用担心,收拾个把女人,夫人没问题。”
六猴儿跟着梁柔的时间也不短,他对梁柔挺有信心的。
聂焱解释不清,就挂了电话,心里总还是有些空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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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辛跟着老城在东南亚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位于缅北的制药厂。
在东南亚这块地方呆的时间长了,梁辛的皮肤已经不用伪装,天然的就已经被晒出了蜜糖色,头发也剔短了,胡子长长,络腮胡的形象倒是跟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梁辛现在成了老城身边的文秘,主要是负责一些纪录的部分。其实梁辛自己的文化水平也不高,只是能认识字,但东南亚这一代,除了新加坡教育水平很高之外,其他的地方,教育水平都相当的低。尤其是还要会写汉字,会简单的英文,这就更难了。梁辛勉勉强强能胜任。
也有人问过老城说他怎么对梁辛这么好,老城曾笑言,说:“没什么原因,就觉得这小子像我儿子。”
周围的人嘻嘻哈哈,说老城专门占人便宜,老城自己的儿子今年才八岁,根本不可能长到梁辛这么大。梁辛跟着老城时间长了,也知道一点点,老城在国内有老婆有儿子,儿子今年才八岁。听身边的人说,老城的老婆在明昆,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放着那么多的有志青年没看上,却跟了老城这么个老帮菜,让多少人都恨红了眼睛。
跟这些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梁辛就慢慢融入了进去,刚开始梁辛来的时候,还会被亚坤他们笑话是傻子。但是如今已经没人这么说梁辛了,就是一般人来乍一看,也不会认为梁辛跟其他的这些人有什么分别。
梁辛跟着老城回了缅北,原本是说这一轮巡视结束之后,老城准备回国休息几天,也看看老婆孩子。
从其他的地方回国都太显眼,只能从缅北这边回国,进关的检查等等方面都是已经熟门熟路,最方便。
只是没想到刚回到缅北的厂子,就听人嘀嘀咕咕的说,苍狼在国内的女人找来了,现在就在厂子里。这件事让老城很不高兴,厂子里所有进出的人员,基本都是连坐制,就是一个介绍一个,都有绝对的保证才能让人进入。
比如梁辛当时进来,就是老黑推荐,老黑是在当地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在这药厂还没有建起来的时候,老黑就已经在当地生活了。这样的连坐制度,有个好处,就是一旦出现问题,那么药厂的人就能在最快的速度内抓住命脉。就比如若是梁辛这个‘小黑’一旦出现问题,那么老黑就第一个别想跑,有了这样的连坐制度,就能更好的防止出现内奸之类的人。大家都在互相监督,互相提防当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突然跑来一个女人,毫无征兆,也说不清背景。这就让老城非常的生气。
这种事情算是内部事务,苍狼也算是这家药厂的领导之一,所以老城打算单独见苍狼。内部解决。
梁辛虽然现在跟着老城,已经算是发展的不错,但是距离混入绝对的高层,机密圈子,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他,没有被允许参与在内。
梁辛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问题,他担心这个来找苍狼的人会是警务工作者,梁辛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对外发出的消息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要更好的潜伏,就不能在一开始就露了马脚,跟老城这些人在一起,这些人都是高深莫测的人,而且反潜意识极高,所以梁辛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情况,梁辛怀疑外面的警方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派了第二个人来这里。
所以,在老城他们见苍狼以及苍狼的女人的时候,梁辛潜藏在房间外,偷偷暗中观察。
这一看,吓出梁辛一身冷汗。
就凭梁辛在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所谓苍狼的女人,会是元宵。
老城见元宵也有些惊讶,“小小姐?”
元宵在元家的大宅曾见过老城,但次数实在是少,而且,老城一贯都是只跟元天霖对接,跟元小没什么交情。
元宵冷眼一看,知道这人是元家下面的人,她心里就定了。
在老城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的时候,元宵直接说:“我爸爸哥哥都死了,现在元家也容不下我,我没地方可以去,就来找苍狼哥哥。”
老城对苍狼从前的经历当然是了解,元彰.......老城在清楚不过。当时老城收留苍狼,就是因为知道元彰死后,苍狼这些人就成了丧家之犬,无处容身。现在元宵说的,当然也是句句属实,没了元天霖还有元彰的元家,对元宵确实没什么感情。
不过,这里显然也不是元小该留下的地方,老城说:“我跟你二哥有些交情,我给你传信,你回去吧。有我的话,他不会为难你。”
元宵眼睛一转,老城嘴里的‘二哥’是元龙。
就以元龙的为人,就算没有老城的传信,他也不会为难元宵。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女孩子,有什么好对付的。而且,元龙现在正是想聚拢人心,打造自己礼贤下士好名声的时候,对元宵施恩,元龙求之不得。
但元宵到这里来是为了找梁辛,她还没有找到人,怎么舍得离开。
这样的心思,元宵不能直接说,她只能抱住苍狼的手臂,略显惶恐的道:“我家的哥哥们,我比你更了解,他们表面上对我好,但背地里,想我死的不知有多少。我几个月前还被人追杀,中了子弹还断了腿,我是真的害怕了,除了苍狼哥哥,我谁都不信。”
苍狼之前已经听元宵说过她受伤的遭遇,此刻,当然是心疼的不行,搂着元宵面对老城,“就让她留下来吧,她很乖,不会做什么。”
先礼后兵,是老城一贯的态度。
他已经说了好话,元宵不听,转而就冷下脸来说:“能亲手杀自己大哥的女人,你对我说她很乖?”
在门外的梁辛听了这话,心脏都要跳出来,实在难以形象,元宵曾亲手杀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