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本来只想着解决一下眼前的困境,对于卖掉自己心里仍是膈应的,但看到杨文举这个样子,回想起从小杨文举对菜花的疼爱,心里一阵发酸,倒也不再狠抗拒。
兄妹俩再说了一会儿闲话,门外就传来了说话声。
王菊香带着柱子和铁头走得进堂屋来。菜花张罗着王菊香抬出了小木桌,摆在堂屋里,柱子和铁头先去看一遭杨文举,感叹了一番,又说本是不该来的,帮忙原是应该,只是也担心杨文举,顺道再来看看。
菜花正带着玉宝玩闹,门口又传来了声音:“菊香,菊香“。原来是木芝,提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蓝布。
待走得进来堂屋,看到柱子和铁头,“柱子兄弟,铁头大哥,你两个也在啊,文举大哥好些没有?”又走到杨文举门口问,并不走进去。
“多谢弟妹,好些了”,杨文举在屋里答。
“怎的还拿这些个?”木芝递过来篮子,王菊香打开看,是约二十几个鸡蛋。
“收着吧,给大哥补补身体”,木芝说。
菜花看着木芝,竟想不到还有这幅心肠,平时看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心里对木芝倒是也转了想法。
一番推让后,王菊香还是接了下来,到灶房腾了鸡蛋,把篮子又提了出来。
菜花想了想,这么着菜就不够,转身钻进了灶房,锅里仍煮上了点水,搅了两个鸡蛋,搁了点葱花,点了几颗油,一会儿给杨文举和玉宝用。
又推开柴房偏门钻进了菜园,冬天里菜园子实在也是萧条,菜花只得拔了一个萝卜,回得灶房,将萝卜洗刷干净,细细了切了细丝,放上香葱和芫荽。这儿的人把香菜叫芫荽。菜花放了些腌辣子,拌了个酸酸辣辣的萝卜丝。
另外又取了挂在灶房壁上的梅干菜,将刚才剩下的一点点腊肉沫子炒了个梅菜,放点重盐好下饭。
这边刚装好,富贵也买得药回来了。
已经差不多过了饭时,大家都有些饿,张菊香和木芝进得灶房来帮忙端菜端饭,木芝说,”今儿菜色真不错,闻着真香,都是小菜花做的?”
王菊香晦涩不明的看着菜花,“我家花儿一直很懂事。”
大家围坐在堂屋,王菊香把杨文举的饭抬进卧房,转身出来招呼,“多谢三个兄弟帮我们文举,大家吃菜吃菜。”
富贵等均回,“应该的,应该的。”
菜花一边喂了小玉宝,一边听着木芝等人夸赞菜饭手艺好,一边装着羞涩的样子,并没有吭声。
饭毕,大家围坐了了一刻,都回去了,唯有木芝留了下来,和菊香摆话。
木芝面带担忧的说,“菊香,不是我说,你家这个情况,可怎么办,药钱是一笔,债也跟着要来,文举大哥现在又不能动弹,以后的吃穿嚼用可怎么办?”
王菊香虽说早上得到了菜花的答复,但这会儿真不好说出来,面露忧色,只长长叹气。
菜花心里思忖了一会儿,对王菊香说,“嫂子,我早上说的事还要麻烦木芝姐帮忙的。“
木芝好奇的问“哦,什么事?”并不以为然,菜花毕竟年纪小,木芝并不太放在心上。
“等下麻烦木芝姐去杨二嫂子家一趟……”菜花放低了声音,免得杨文举听到。
见菜花神秘兮兮的样子,木芝倒也勾起了兴致,“哦?去她家作甚,昨儿个不是去过了?还想去瞧热闹去?”“莫不是借钱?大家都没有多的,杨二嫂子家虽然二妞子补贴着,但是三个男娃眼看要娶亲,又是腊月间里,怕是不成的”,木芝说。
菜花说,“你只消去跟杨二嫂子家摆话,把我哥哥摔断了腿儿的事儿说说,郎中要开一两五银子的药呢”。
木芝听得菜花说完,一脸不解的看向王菊香,“我上门说这些个作甚去?”
王菊香也不知道菜花葫芦里卖的药,对着木芝摇了摇头,问菜花:“花,你让你木芝姐去摆话这些个,是要作甚?”
菜花说,“嫂子,说了要听我安排的,木芝姐你只消去,我哥哥眼瞧着没药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木芝想了想,说“难道你们是起了那种心思?”又看像王菊香,“文举大哥知道吗?”
菜花说,“就是不能让他知道,事成了再说吧,总不能这样一家人守着等死罢”。
木芝和王菊香听得菜花这么一说,不由得深深看了小菜花一眼,四五岁的小丫头子,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一张精致的小脸,面带了微笑看着木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