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的交锋,两人暂时打为平手。车内空气一下凝结起来,谁也不愿意理谁。将近一个小时后,汽车驶入一片繁华宁静的小区。
司徒北在专用车位上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抬头那一刹那,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那个女人,已然蜷缩在后座上睡着了。
依然是充满戒备的姿势,缩成小小一团,看起来格外可怜。司徒北略显凌厉的目光渐渐柔软下来,他坐了一会儿,见她没有醒转的迹象,这才下车。
绕到后座门边,他拉开门,探进身体,将她抱了起来。倏然腾空的感觉让她惊了一下,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再度睡沉了。
司徒北低头看着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醒着时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睡着了又像一只温顺的猫。他将她抱紧了一点,踢上车门,转身往大楼里走去。
坐电梯到了顶层,司徒北拿钥匙开门,将她抱进客房,轻轻放在床上。谁知沉睡的温夕瑶就床一滚,就滚到离他远远的床边去了,若不是她微微打着鼾,司徒北就要以为她是清醒的。
他啼笑皆非,连睡梦中都这么防备他,又如何能安然入睡?
司徒北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她的睡脸,思绪渐渐拉回了13年前。那年,在温夕瑶母亲的葬礼上,他远远的见过她一面。那时她披麻戴孝,安静地跪在垫子上,对来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鞠躬感谢。单薄的身躯,承载的却是亲人离去的悲伤。他一度担心,她瘦弱的身子会支撑不住,然而她始终很坚强。
当时她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衣服,衣服太大,从肩膀上垮下来,鬓边插着一朵小白花,显得那张素净的脸更加苍白,像极了一只小土馒头。
很奇怪,仅那么一眼,他记住了她。
今晚,黑灯瞎火里,她从楼上匆匆跑下来,撞开了他尘封的记忆。他会对她伸出援手,并非他心善,而是他认出了她。
司徒北坐了一会儿,他刚走,温夕瑶就睁开了眼睛,她扯过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觉得踏实了一点。刚才他一抱她,她就醒了。但是他的怀抱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她没有拒绝这短暂的温暖,放任自己沉沦其中。
经过今天的大起大落,她确实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来驱散她心中的寒意。此时无论是谁,只要愿意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都不会拒绝。
她怔怔的盯着天花板,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里慢慢回放,她清澈的眸里悲悯之色越来越重,唉!她叹息一声,无论命运对她有多残酷,她都要好好的活着,活得开心,活得快乐,这是她当初对妈妈许下的承诺。
想起妈妈,眼泪不知不觉盈上眼眶,妈妈,您若知道我活得这么糟糕,一定会觉得我很没用吧。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在对抗着命运,还是逃不出它对我的不公。
我是孤儿,一个父不详的孤儿,所以注定了我这一生命运坎坷。我不恨亦不怨,只怪自己太没用,挣脱不了命运的束缚。
妈妈,您说温家的女儿,注定要多灾多难,注定要孤苦一生,我把它当成激励我奋发图强的动力,我不相信命运,也绝不屈服于命运。
他们要我活得卑微,我偏要活得世人瞩目,您且看着,我是怎么为您争光的。
温夕瑶迷迷糊糊睡去,又迷迷糊糊醒来,她盯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水晶灯,有片刻的怔忪,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记忆渐渐回笼,她想起这是司徒北的家,她已经成了他的奴隶了。
她讪笑一声,起身下床去梳洗,这间客房有附属的浴室,浴室旁边还有一个衣帽间,全是精致的女装。
她没有碰别人的东西,关上衣帽间的木门,跨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