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明坐在宽大的转椅上,背对着她,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夏乐彤捏紧了手指,走过去,“傅先生,你叫我过来是……”
转椅转过来,不是傅奕明,是傅成森。
夏乐彤倒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变,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傅成森的目光在夏乐彤身上打量着,手掌摩擦着拐杖,良久才缓慢开口询问着,“有定期去医院检查吗?”
夏乐彤身子僵硬,手指紧紧的捏着,没有说话。
傅成森眉宇微蹙,语气中夹杂了一丝不悦,“怀孕不是儿戏,你和奕明都要重视起来,定期去检查。”
夏乐彤抿着唇角,怔怔的点头,“我知道了。”
她以为傅成森过来也会是像傅瑞琪那样,希望她离开傅奕明的,没想到的是,还会问关于孩子的事情。
“特殊时期就不要工作了,不然就回去老宅,专门安排人来照顾你。”傅成森从椅子上起身,沉声说着。
夏乐彤唇角蠕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看着傅成森,她又不敢说出来了。
“爷爷,你吓到她了。”肩上一热,修长的手臂缠绕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丝丝的笑意。
傅成森蹙着眉看向傅奕明,目光中似有不悦。
傅奕明好似没有看到傅成森的注视一样,揽着夏乐彤的肩膀坐在沙发上,柔声安抚着,“爷爷只是过来曾孙儿,你不要害怕。”
夏乐彤心跳加速,面上努力维持着冷静,乖巧的点头。
“定期去检查,不要让她太劳累,最好不要继续工作了,免得动了胎气。”傅成森继续念叨着。
傅奕明认真的听着傅成森的嘱咐。
“傅家好久都没有孩子了,奕明,你要好好照顾着。”傅成森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着。
傅奕明眸光闪烁了下,暗暗的攥紧了拳头,低声开口说着,“我知道,你放心吧,爷爷。”
傅成森离开了之后,夏乐彤终于轻舒了一口气,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锐利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如坐针毡,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傅奕明目光扫了一眼夏乐彤,眉宇微蹙,“我的话你要是记不住,就呆在家里不要出来了。”
没有了外人,傅奕明面上那副柔和的面孔也消失了,夏乐彤扯了扯唇角,原本他们之间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夏乐彤低垂着头颅,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良久她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打破了沉寂,“傅先生,你昨天给我妈的钱……”
傅奕明打断她的话,冷声说着,“不用你还,做戏做全套。”
夏乐彤脸色白了白,唇瓣蠕动了下,低声说着,“那我出去工作了。”
傅奕明看着夏乐彤匆忙离开的背影,眉宇微蹙,攥紧了拳头。
昨天夏乐彤没有过来培训,今天抓紧时间记着笔记,她没有做过客服的工作,不过服务行业的工作,都不是那么好做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雷蒙过来了。
“夏小姐。”雷蒙站在会议室门口,一成不变的面无表情。
夏乐彤看见他,将笔记本收好,跟在他身后。
“这是爷爷专门给你准备的。”傅奕明将精美的餐盒推到她面前,沉声说着。
夏乐彤轻轻咬着唇瓣,是母鸡汤。
傅奕明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声音,她捧着餐盒闷声喝着,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婚期定在月末。”在夏乐彤要离开时,傅奕明突然开口说着。
夏乐彤身子一僵,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扯了扯唇角,僵硬着脖子转过去看他,“怎么这么快?”
幽深的眼眸在她的肚子上打量了一圈,凉声开口说着,“再晚肚子遮不住了。”
夏乐彤吞咽着口水,下意识的捧着肚子,闷闷的点点头,“我会告诉我妈的。”
傅奕明点头,夏乐彤飞快的冲出了他的办公室,依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身上的力量好像在一瞬间就全部被抽走了一样。
月末就要结婚了。
现在却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前不久她还幻想着和潘宇文婚后的甜蜜生活,转眼间,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唇角勾勒起来一弯自嘲的弧度,果然意外无处不在。
下班了之后,夏乐彤和傅奕明说会回家的事情,婚期临近,她想要回去陪陪她妈,傅奕明没有多说什么。
先去了医院,林清并没有在医院照顾着,只有护士在照顾。
问了护士才知道,这几天林清都没有过来。
夏乐彤气的浑身都在发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夏霖,红了眼眶,握着那双大手,轻声说着,“爸,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夏霖转了转眼睛,干涩的唇蠕动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结婚了之后,我可能不会经常过来看你了。”夏乐彤放柔了嗓音,紧紧握着他的手。
夏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用力甩开夏乐彤的手臂,口齿不清的发着音节,“滚!滚!”
可夏乐彤听的清晰,紧紧咬着唇瓣,唇角都要被咬破了。
夏霖翻了个身,不去看她。
夏乐彤红了眼眶,尖锐的指甲扣进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病人最近的状态还不错,不要让病人动怒。”薛医生皱着眉走进病房,沉声说着。
夏乐彤强扯出一抹笑意来,伸手擦了擦眼睑上湿润的液体,点头,“我知道了,是我惹他生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爸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了。
吸了吸鼻子,眼泪更加肆无忌惮的滑落下来,伸手擦了擦,眼泪却好像是止不住了一样。
薛医生眉宇紧蹙,伸手拉着她的手腕,走出病房。
“你父亲虽然恢复的很快,但医院还是要留下人来照顾,你多久会过来一次?也难怪你父亲看到你会生气了。”
薛医生的语气有些重,目光中也多了一份的冷凝。
夏乐彤垂下头颅,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紧紧咬着唇瓣没有说话,她的确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