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牧夜吓得一哆嗦，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乖乖站在那里等着挨骂。
平时云淡风轻的人一旦发起火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孩子都有了，怎么能不结婚呢？是那男人不想结还是你不想结？算了，不管是谁不想结，都是那男人的错。你打电话把他叫出来，我要见他。”
“……”牧夜捂住手机，弱弱地说：“是我不想结，不是他的错。”
安度生看都没看她一眼，淡淡吩咐：“打电话。”
牧夜垂死挣扎，“妈妈，我不喜欢他，不想跟他在一起。”
安度生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喜欢他还怀了他的孩子？”
牧夜低下头，咬牙，“他伤害过我，我不可能跟他呆一块儿的。您别联系他，成吗？”
“你害怕见到他？”
牧夜仍低着头，没吱声。
安度生：“先打电话把他约出来见一面吧，负责任的事我们先放到一边不谈，我要知道他的态度。牧家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牧夜摇头，“只有牧言知道。”
安度生：“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我们可以随便约个地儿谈，如果你愿意见他，你现在不方便，那就只能把地方确定在这儿了。”
牧夜思索再三，思索再三，咬牙低头，“约到这里吧。”如果谈到什么不该谈的事，她也好见机阻止。
“打电话。”
“……哦。”牧夜磨磨蹭蹭地拿起手机，又磨磨蹭蹭地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开始拨号，她忽然有点走神，她怎么就记得了他的电话号码呢？
安度生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似乎不管牧夜怎么磨蹭，她都有时间陪她耗。
最后一个数字摁了下去，牧夜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了拨出键。
“你好，有事吗？”
平静疏离的声音，牧夜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深呼吸了一下，说道：“那个，我妈妈来A市了，她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如果没有时间就算了。”
那端突然没了声音，沉默着，似在思考什么，片刻，牧夜才听到他的声音，“有的，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吧。”
牧夜挂了电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妈妈，我打完了。”牧夜有些不在状态地笑了一下。
安度生淡淡点了下头，“那我走了，还要去看宝宝。”
牧夜挽留，“吃了饭再走吧。”
安度生又淡淡摇头，“不了，今天太生气，暂时不想看到你。”
牧夜：“……妈妈，我是您女儿诶，而且现在是孕妇。”
安度生：“所以我才没有骂你。”
牧夜：“……”
安度生一生气，就是高冷状态。牧夜是知道的。
牧夜也知道，这种高冷状态可能会持续很久。
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韩秋石就来了。门铃响时，是牧夜去开的门。
韩秋石看着眼前挺着个大肚子的牧夜，怔了一下，他的视线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几秒，喉咙动了动，朝她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进了屋子。
牧夜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座上坐下，微垂着头，保持乖乖聆听低眉顺眼的样子。
韩秋石见到安度生时愣了一下，因为安度生看起来太年轻了，但他很快恢复如常，朝安度生礼貌颔首，“阿姨，您好，不知今天您找我来要谈什么事？”
安度生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脊背挺直，虽身材娇小，但看着很有气势。“你知道小宝怀了你的孩子吗？”
听到那两个字，韩秋石眼里快速地闪过什么，而后归于一片沉寂，他淡淡点头，“知道。”
安度生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脸色不变，“你的打算呢？”
韩秋石沉默了一下，“我听牧夜的。”
这句话说得可真微妙。安度生：“所以你也打算由着她胡闹？”
韩秋石眼眉低垂，“只要她高兴。”
牧夜拿没有指甲的手指扣着沙发，琥珀色的瞳仁儿幽深如泉，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滞。
安度生轻轻扫了眼牧夜的小动作，“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件事的主导权在牧夜手里？”
韩秋石点头，“是。”
安度生淡淡点头，“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韩秋石看了牧夜一眼，对安度生轻轻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牧夜不知道安度生想干嘛，韩秋石走后，她就直接问了安度生。
安度生的脸色似乎有点高深莫测，“为什么不想结婚？我看他挺好的。”
牧夜不可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她，也许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牧夜做出副无所谓的样子晃了晃肩，“不喜欢就不想在一起呗，就这么简单。”
安度生：“那孩子是怎么来的？”
牧夜：“……”她不能说是被韩秋石强迫的，虽然是事实，但她就是不想这么说出来。“妈妈，您别管我，不管我做什么事，您都应该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牧夜撒起了娇。
安度生瞧了牧夜一眼，忽然叹了口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不能只凭感觉，不过，如果你真的决定了不结婚，那我也不勉强你，不能因为有孩子了就勉强两个人在一起，这件事就这样吧，我要在中国呆一段时间，等我离开时，你要跟我一起回英国。”
牧夜笑着点头，撒娇，“妈妈最好了。”
安度生嘴角翘起个轻微的弧度，“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以为你是宝宝啊，一把年纪了，还装嫩。”
牧夜撅起嘴，“妈妈，我不高兴了啊，我现在可是孕妇诶。”
安度生：“孕妇就要有个孕妇的样子。”她盯着牧夜的肚子看着，“这肚子是不是有点大了？几个月了？”
牧夜嘿嘿笑，“那肯定得大啊，里面有两个宝宝呢，嘿，小家伙们，那是外婆，跟外婆打个招呼呗。”
安度生诧异了一下，“双胞胎？”
牧夜摸着都肚皮，笑得骄傲，“医生说是龙凤胎来着。”
安度生看她那得意劲儿，忍不住打击了牧夜一下，“都是孩子他爸的功劳，你骄傲个什么劲？”
牧夜：“……”
安度生想到什么，“对了，以后孩子出生了怎么办？我看韩秋石家世不错，他们家会允许韩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吗？”
牧夜愣了一下，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后会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准备以后定居在英国，没什么事应该不会回来了。”
安度生点点头，“你有了决定就好。”
牧夜：“妈妈，其实我没闹懂，你叫他出来究竟是干什么啊？”
安度生：“不干什么，看是他不要你，还是你不要他。如果是他不要你，我会逼着他和你结婚，等你们举行婚礼时再说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如果是你不要他，那只能说他太倒霉了，自己不够好，入不了你的眼，活该被甩。“牧夜：“……”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牧夜看了眼安度生，不是很情愿地接了起来。“爸爸，什么事？”
牧子渊笑着说：“小夜啊，好久没看到你了，虽然知道你在A市，但我们父女俩也好久没见面了，想找个时间约着见一面。小夜，你看呢？”
手机通话声音有点大，坐在旁边的安度生能很清楚地听到手通话，她朝牧夜伸了伸手，示意她把手机给她。牧夜正苦恼着该怎样来拒绝牧子渊呢，这会儿见安度生伸出援助之手，赶紧把手机递给了她。
电话那边好久没声音，牧子渊不禁问道：“小夜，你在吗？”
安度生：“子渊，你好。”
牧子渊惊诧，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阿生？”
安度生淡淡点头，“是我，我来A市了，现在跟小宝在一块儿，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时间吃个饭？”
牧子渊很是惊喜，安度生主动的机会可不多啊。他喜不自禁，连连点头，“好好好，你要吃饭，我随时都有时间。”
牧子渊这辈子跟很多女人有过关系，但他爱的女人只有安度生一个，他最幸福的是就是娶了她当老婆，但幸福通常只是一个简短的瞬间。很多现实摆在他面前逼得他不得不一点点远离她，比如外面的花花世界，比如老太太对孙子的渴望，比如安度生对他感情很冷淡的态度……
安度生在电话那边点了下头，说了下见面的时间地点，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给了牧夜。“既然决定未婚先孕，当单亲妈妈，就要学会面对该预知的风险。”
牧夜瘪着嘴，“知道了。那您为什么还要帮我挡啊？”
安度生：“你现在这幅样子太丑了，不好拉出去见人。”
牧夜：“……”
安度生想到什么，说道：“看来我还是要尽快结束在这边的事，然后把你带回英国，整天呆在房子里，还不把人给闷坏了。”
牧夜心想还是妈妈好啊，那首歌不就是这样唱的嘛，“世上只有妈妈好”，哪曾想安度生这时又来了句“就算养条宠物小狗，每天也得带出去遛遛”，牧夜瞬间绝倒。
妈妈，我现在是孕妇啊孕妇！
“阿生，这里这里。”牧子渊朝安度生挥了挥手。
安度生看了一眼，径直走到牧子渊对面的座位上，然后点了杯咖啡，“子渊，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