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诚意已经准备好。”
游意猛然睁开了双眼,之前所有的懒散尽数消失,此时她的脸上只有严肃的神色,“他是亲口这么说的?”
顾郁延点了点头。
“原句便是这样的。但他也只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所以我先前也就没有在意。”现在看到游意,却是想起这个茬来了。
游意双眉紧皱,低头开始沉思起来。
所谓“诚意”二字,是她昨晚在叶县令面前提起过的,但在游意的计算之中,就算是叶县令会给出“诚意”,至少也需要等一段时间才对。
若是换了她,怎么说也应该先见到顾家的人与顾郁延接触之后,才会动手。
但如今不过短短一夜时间,竟然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这个便宜世伯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郁延没说话,不过是见了短短两面,他对这位叶县令的了解恐怕还及不上游意。
“他这是吃定我们了?”游意喃喃着倒在躺椅上,但这时的她身上再没有丝毫懒散,满脸皆是疑惑地神色,转头看向顾郁延,“按照你所说的,从你出事到现在,也不过四五日的时间,顾家就算来人,也还有许久,怎么他现在就肯动手了呢?”
游意上辈子见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如今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顿时就有些迷茫了。
这时顾郁延却突然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道:“这椅子都有两个扶手,一个靠背。叶县令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的背景也不会是那么简单。”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在这瞬息之间,游意却是想起了田新翰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和田新翰一样,叶县令背后,也是有一个势力?”
如果是这样,所有事情那就说的通了。
“啊,真是烦人。”游意有些又疼地揉了揉眉间,又抬头狠狠瞪了身旁的少年一眼,“都怪你,不然我游府也不会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叶县令和田新翰背后都有一个势力,而且它们还是处于竞争状态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游府无疑是夹在两股势力之间的。
顾郁延还好,过一段时间顾府来人之后,他拍拍屁股跟着一走了之,剩下整个游府连同她游意,都要进入这两个势力的眼中,一个不好便容易变成炮灰。
“这如何能怪我。”顾郁延脸上露出几分无辜来,摊手道:“我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最可恨的自然还是这两个势力。而游府,也不见得一开始就置身事外。”
游意眉心皱的更紧,心中大概有了一个猜测,但她口中还是问,“何以见得?”
“这就要说田新翰背后的势力了。”顾郁延神神秘秘地开口,低声道:“你曾说过身边有个丫鬟,如今是田新翰的第三房小妾,而且颇受他器重?”
游意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顾郁延勾了勾唇角,双眸之中微光一闪而过,“你可曾想过,以田新翰的身份,就算再不济又何必娶上一个丫鬟为小妾,而且还这般器重,简直就是拉低自己的身份。”
何况冯怜儿还不是顶级的美貌。
游意斜睨了他一眼,“说不得田新翰是真爱那冯怜儿,肯为她抛弃这些东西。”
顾郁延闻言失笑,敲了敲椅子的把手,笑道:“你年纪尚不懂这些也是正常。所谓男人,若是真爱一个女子,是什么都肯为她做的。若是田新翰真的喜爱这名女子,那能给她的位置,就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妾室了。”
“哼,男人。”游意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她确实是不懂男人的心思,否则前世也不会被区区一个顾二骗上那么久了。
所谓当局者迷,不外如是。
“那你说,田新翰迎了冯怜儿为第三房小妾,是为了什么?”
娶一个女子,不为了她的容貌,也不是因为真爱,那么剩下就只有一个钱财了。
而冯怜儿一个丫鬟,能拥有的钱财实在算不上多,就算她在游府搜刮了不少,对于田新翰这样的人,应该也是远远够不上要娶她的程度。
顾郁延微微一笑,给了两个字,“游府。”
如果是前几日,对这两个字游意都不会想太多,只会以为她说的是游府库房剩余的钱财。但从昨夜向嬷嬷和她表述游府的背景之后,游意心思可就敏感多了。
“难道说田新翰的真正目的就是我游府?”
不是为了钱财,而是更深层的东西,比如……她母亲背后残余的势力。
顾郁延双眸微阖,看着她不说话。
看到他这种态度,游意的面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是了,游府表面上的钱财在这十年的时间内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不然那些游府的下人也不会一个个找到机会就要离开。而田新翰在这样的情况,竟然还对游府不依不挠的,自然只能是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游意面色铁青,抓着躺椅的那只手青筋都快冒气了,若不是她的手本身生的白嫩,否则怕是看起来极为可怖。
她忍了好半晌,才勉强将这口气暂时咽下。
“这事我会查探清楚,多谢提醒。”
顾郁延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并不追问她到底要如何去“查探清楚”。
游意也因此松了口气。若是顾郁延追问起来,倒真是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在口才这方面,她从来不是很擅长。
“对了,那位叶县令之前说,再过两三日,城中的匪徒应该都能够伏诛了,到时便让我们看到他的诚意。”顾郁延这时候又提了一句。
然而这次游意却是兴致缺缺。
相比于游府受到的觊觎,叶县令给出的诚意又能带来多大的改变能,最多也就是将游府从小一些的蚂蚁,变成大一些的蚂蚁,归根结底还是会在叶县令背后势力的掌握之中。而且她暂时还没有办法拒绝这个好处,毕竟现在看来唯一能够对抗田新翰背后势力的,也就叶县令了。
“我这可是倒了血霉了。”游意哀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