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罢,顾郁延不像是这样的人嘛!”
“他是不会,但我们会嘲笑你啊!”
笑的最开心的人顿时惊疑不定的看着众人。
他一脸惊惧之色,让众人又是一阵笑闹。
院中的气氛很是热闹,没过片刻,在游意屋内的喜婆也出来了,宣城吉时已经到了,顾郁延可以去迎亲。
“等等,姑爷还需要做三首催妆诗才好呢!”喜婆笑意盈盈的拦住众人。
“什么,三首。”顾郁延面色有些变化。
要做催妆诗这事,他是知道的,但管家说的只是一首。顾郁延也不是什么没有文采的大老粗,所以做一首诗还是简单的,所幸昨夜睡不着,便熬夜作了一首最好的。
可今日喜婆却说要三首!
“本来确实是只要一首就好了。”喜婆脸上也现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来,解释道:“可新娘说,只是一首看不出你的诚心,便多要了两首。”
顾郁延目瞪口呆。
而此时,在游意的卧房之内。
“我多争取了一些时候,你们快些动手罢。”游意轻轻托着下巴,看屋内的人忙碌,嘴里忍不住嘟囔着,“不就是找不到镯子了嘛,那不戴不就好了?”
她摸着手腕上银白色的假装镯子的本命蛊,觉得银白比那劳什子的金镯子好看多了。
她本来也想要一起找的,可刚站起身来,就被一群人齐齐按了回去,这群人声称新嫁娘只要好好坐着,被别人服侍就好了。
“小姑奶奶,那可是龙凤呈祥的镯子,丢了一只可不行啊!”喜婆着急忙慌的找着。
游意无所谓的捏了捏手指,道:“好吧,那你们慢慢找,顾郁延作诗没那么快的,放心吧。”
然而今日,顾郁延注定要出乎游意的意料了。
那三首催妆诗确实让顾郁延为难了片刻,但这个时候,那群公子少爷站了出来。
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
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即便都不是什么特别有文采的人,此时集思广益之下,两首催妆诗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做好了。
最后由顾郁延吟唱出来。
好在喜房内的情况也明了了,最后还是香芸在一处盒子的后面找到了那对龙凤镯的另外一只。
“新娘出门啦!”
这上轿之时,新娘的脚是不能落地的,本来应该由亲哥哥背着上轿,但游府只有游意一个子女,便无人可以背她上轿。
在安排婚事程序的时候,向嬷嬷和镇远侯府的管家可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陆寻然站了出来,指着向嬷嬷,道:“你是乳娘,由你背着意儿出门最为合适了。”
向嬷嬷着实很心动,她被游意当做长辈看待,但在游意婚嫁之时,只能作为一个下人在旁边看着,连上喜堂的资格都没有,若是能背着游意出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游意听闻此事,也是欣然答应,十分喜悦。
于是浑身着红的新娘子,便被向嬷嬷背出了门。
那些来帮忙迎亲的少年们,连新娘的脸都没看到,便开始十分夸张的夸赞。
“真是郎才女貌啊!”
“正是呢,英雄慕佳人,话本中也不全然只是故事嘛。”
“极是极是。”
这般毫不走心的夸赞,顾郁延却是听得心头舒爽,破天荒的对他们笑了一笑,当真让几人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情。
新娘被妥帖的安排进了那顶八抬大轿之中。
喜婆喜气洋洋的高喊着,“起轿!”
镇远侯世子娶妻,在京中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家家户户只要有空闲的,都出门观看那顶漂亮的花轿。小孩子绕着迎亲队伍来回奔跑,希望能多捡到一些喜糖和铜板。
新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华美的轿子,缓慢行进在街道上。有许多人都有些认不出来,那个穿着新郎服的竟然是镇远侯世子。
“不是说镇远侯世子冷若冰霜,在战场上鬼见愁的嘛?这新郎官好生俊俏,且气势也温和的很,看起来只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嘛!”
“传闻哪有当真的。”旁人嗤笑道:“不过镇远侯府真是阔气,世子娶妻竟是这么大的排场,听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镇远侯那是什么身份,嫡子娶亲自然该有如此排场。我倒是听说,世子妃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呢,是个从未听过名号的小姑娘。”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齐齐道:“这不能够吧,侯爷能让自己的嫡子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且还有这般大的排场?”
“是啊,定然是你打听不到世子妃的身份!”
一伙人开始嘲笑那人。
街道上处处都是嘈杂喧闹之声,但大部分都是善意的,便是有小孩子太过调皮,想要去动那花轿,也有大人连忙将其拉住,不让孩子捣乱。
且不管京中人是如何看待这场婚礼的,反正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游意,只觉得好生无聊。她也不知道花轿要行过多少路,反正她只是坐在轿子里,一味被人抬着,还不能做其他事情消遣,无趣的游意都快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到了到了,请新娘下轿。”
游意一个激灵,茫茫然的睁开眼,然而入目之处是一片红色。
这是盖着红盖头。
她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人掀起了轿帘子,又有人牵着她的左手,将她指引出轿子。那个人的手温暖厚重,是那么熟悉。牵着她,能正好将她的手掌尽数包裹住。
自清早起来,便有些冰凉的手,这一刻似乎就这么暖和起来了。
旁边有喜婆着急的声音响起来。
“不可,不可如此啊世子!”
然而握着她手的人,丝毫不为所动,那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她。
游意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本还有些犹豫,但突然间,犹豫便消失了,游意悄悄的回握住那只手。
“小心门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关心,隐约还有一点紧张?
游意抿着唇,强自忍耐唇角的笑意,依靠着左手边的人,慢慢往镇远侯府走去。
大门。
二门。
内门。
一步一步,都烙下她的脚印,从今日开始,这个地方就是她以后名义上的“家”了。明明走过一遍了,可不知为什么,游意却有一种陌生感。
因为上一次来,这里还只是友人的家罢。
以后就要变成她的家了呢。
游意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关系呢,左右有盖头遮盖,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看不见她此时到底有多开心。
唯有身旁牵住她的人……
“怎么了?”他低声询问。
游意微微摇头,鲜红盖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摇晃出一个美妙的弧度来。
“我只是高兴。”
身旁的人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只握着她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正厅之中,早已经被妥帖的布置好,处处都是彩条红绸,高椅之上坐着镇远侯,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领着一个美娇娘缓步走进来。
“好好好!”镇远侯抚须长笑。
自己那个冰山一般的儿子,能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不用如他这般,孤独的度过下半辈子,真是太好了。
“一拜天地,跪!”司仪嘹亮带着喜气的声音朗朗响起。
屋中穿着喜服的一对新人,缓缓跪了下去……
“送入洞房!”
跪敬过天地父母,便可以送新娘回房了,但新郎还需要在外面宴请宾客,直至日暮时分,才能回到新房去。那时才能喝合卺酒,掀盖头。
然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为新郎的世子爷,竟然重新握住了新娘的手,然后越过几个喜婆,直直的朝着新房走去。
直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镇远侯本来还笑的开怀,看见这画面,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婚礼前几天,他和管家都曾苦口婆心,耳提面命过,千万要按照规矩来。这个臭小子,难道要把阖府上下的宾客都留下来,让他这个老头子招呼?!
其实镇远侯是想多了,顾郁延只是单纯的想把新娘先送回去而已。
新婚大喜,喜房之中自然也是布置的一派喜气,处处贴着喜字,桌上摆放着合卺酒,拔步床上则倒着各色干果。
“你们先出去。”顾郁延开口道。
这不合规矩啊……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看向资历深年纪大的婆子们。几个婆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了世子爷的意,行了礼退了出去。
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吧,他们世子爷今日也不是第一次不合规矩了。
婚房的门吱呀被关上。
眼见屋内没有其他人了,顾郁延立刻把床上的东西都给扫到一边去,然后小心扶着游意,慢慢坐到床上去。
“累坏了罢?”他不好意思的问。
游意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这一路上都是坐着轿子过来的,便是整身打扮,也都是别人忙乱,她看戏而已,哪里能有什么疲累之感。至多也就是刚才拜堂,多跪了两下罢了。
“我这盖头,现在能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