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宇在心中哀叹,但面上还是感激的朝顾郁延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世子便和这位……姑娘,与下官先去另一处,此处还需要领派刑部的人来检验才好。”
顾郁延点了点头,牢牢的就这么抱着怀里的女子,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而那女子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直将脸埋在顾郁延的胸前,整个人瑟瑟发抖。
谢飞宇将其他兄弟留下保护现场痕迹,自己亲自带着顾郁延去往别处。他身为“将死之人”,此时心中倒是没了惧怕。
左右是个死,倒不如放开一些。
平日里若是碰见顾郁延,谢飞宇定然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但今日他看着顾郁延怀中的女子,也忍不住升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顾世子,外界流传你不近女色,没想到竟只是没有碰见那个对的人嘛。”
顾郁延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谢飞宇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眼神松动了一些,特别是低头看向怀中女子的时候。
啧啧,真该让京中那些说顾世子不好女色的人来看看,什么叫柔情似水!
谢飞宇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又升起伤感之情来。他活了这么些年头,不要说为谁“柔情似水”了,屋里头连个婆娘都没有,给谁“似水”去!
越想越伤心,这就快死了,竟然还没有一个可心人陪伴左右。
哪像顾世子,怀抱之中那女子瑟瑟发抖,身形虽然被顾郁延完全遮盖看不出来,但也能想象是个弱柳迎风的柔弱女子,平日定然对顾郁延百般温柔……
唉。
谢飞宇在心中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顾世子,且先在此等候罢,刑部的大人应该很快会赶到的。”
没有将顾郁延带到多远的地方,事实上只是刚才那满是血腥味的屋子的隔壁。给屋内点上烛火,又将沾了灰尘的桌椅擦了擦,谢飞宇挤出一个笑容,劝慰道:“世子请再次稍后,您放心,以您的身份,不会有什么事的。”
顾郁延点了点头,又看了他一眼。
半晌,他低声道:“你放心,此事不会牵连到你们。”
谢飞宇有些惊讶,这是顾郁延第二次说这句话。第一次还能说是天真,第二次依旧这般笃定,难道这位顾世子真的这般有自信?
那可是死了一位皇子啊!
“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在此休息下。”顾郁延这时候却是开口了。
谢飞宇回过神,眼神暧昧的看了眼顾郁延怀中的女子,低声道:“卑职就在门外守候,世子若有需要,可欢呼卑职。”
顾郁延点了点头。
门自外由内轻轻被带上,屋内烛光闪烁。
片刻后……
“呼……憋死我了……”
一直埋首在顾郁延胸前,被认为“柔弱可人”的“温柔”女子——游意,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她刚才不能说一句话,只能装作被吓坏了模样,埋首在顾郁延胸前,瑟瑟发抖。
这演技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顾郁延静静的看着她,烛火的倒影在他漆黑的双眸之中跳跃着。
“暂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刚才说的很好!”游意拍了拍手下结实的胸膛,夸赞了一句,又道:“等那刑部的人来了,你便照刚才那样说。”
左右也确实是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将她送到那屋中的,那便将那黑水都倒在黑衣人身上。若是能因此查到他背后那下手之人,就最好了!
顾郁延一语不发,依旧沉默的看着她。
游意敏锐察觉出有些不对。以往顾郁延虽然也是沉默寡言的,但今日好似特别厉害。如果是品日,遇见这么麻烦的事,他多少也会发表一点意见建议的……
经过多日通信,游意已经将再次失忆的顾郁延性子摸索的差不多了。
莫不是又变了性子?难道那药果然有副作用?
游意正惊疑不定的猜测自己药方是不是有问题……
“我想起了一些事。”顾郁延突然开口了。
“啊?”游意今日茫然的时候有些多,特别是在顾郁延面前时。眼前这个青年,时不时会语出惊人,让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想起了以前一些事。”顾郁延重复道。
游意皱了皱眉,忍不住猜测,难道是药起效了?
“但只是一些片段……”顾郁延补充了一句。
游意:“……”让人白高兴了。
似乎看出了游意的失落,顾郁延嘴角突然翘了翘,露出一个十分不明显的笑容,他说:“我记起了你救过我。”
游意敷衍的点了点头,道:“是,我救过你。”
可有什么用呢,剩余的都没记起来。
顾郁延却显得很开心,他脸上虽然依旧没有表情,眸光却是柔和的很,“我还会记起更多的,你等等我。”原来他与游意以前是有交集的,他们并不是全然的陌生。这个信息,让顾郁延心中莫名的兴奋高兴。
一边想着,他揽着那柔软腰肢的手下意识的更用力,想要将怀中之人一下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好呢。
游意却觉得腰间好似有铁箍一般,勒得她有些喘不上起来。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腰间还有两只手,而她还保持着什么样的姿势坐在顾郁延的大腿之上。
这……这太不像样了!
便是活了两辈子,也没其他男子这么亲近过,游意忍不住老脸微红,她用力的推了推顾郁延结实的胸膛,想要站起身来。
顾郁延还在回忆那些碎片,感觉怀中的人想要逃离,双手下意识更用力了一些……
“顾世子,刑部的人来了!”
谢飞宇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幅画面。
顾郁延端坐在椅子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双手紧紧握着身上女子柔软的腰肢。而那坐在他腿上的女子,此时也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双手还抵在顾世子的胸膛上呐!
“咳咳咳咳——”谢飞宇十分尴尬的拦住身后的人进入。
他刚才是现在外面听了好半晌,没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声音,才带刑部的人推门进来的。万万没有想到,虽然没有声音,屋内的境况却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一点。
不过顾世子不愧是世家公子啊,一见他们闯进来,当即便将那女子往胸前一按,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了,“进来吧。”
从头到尾都没有变一下表情,但真是处变不惊,人中豪杰。
谢飞宇尴尬的带着刑部的几人进了屋子,又尴尬的站在最远的位置——这屋中他的职位最低,别人坐着他只能站着。
而刑部的人显然知道今日所发生之事的紧急程度,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顾世子,在下祁子昂,乃是刑部侍郎。今日所发生的事关重大,在下便也不和您说客套话了。”这名叫祁子昂的刑部侍郎显然是个利落人,说不客套就不客套,直截了当的问:“听闻今日是您亲眼目睹了三皇子殿下被害?”
面对刑部的郎官,顾郁延也丝毫不变色,淡定的点了点头。
祁子昂便又问:“听众人所说,当时是先听到一女子高声求救,众人才过去的。去了之后,便见顾世子抱着这个女子,那么下官是否可以认为,那声求救乃是这女子喊出的?”
他指着在顾郁延怀中“瑟瑟发抖”的游意。
顾郁延也没否认,依旧点了点头。
祁子昂便立刻在手上的谱子中奋笔疾书。
片刻后……
“世子可亲眼见到那贼人了?”
顾郁延点了点头,之前游意绘声绘色的给他描述过那黑衣人的模样装扮,他便照本宣科的将那描述重复了一遍。
“如此,便只能确认其是男子,其他特征都无法确定了?”祁子昂眼中现出怀疑的色彩来,他试探道:“下官听闻顾世子自小习武,难道那人武功如此之高,连世子都拦不下此人行凶?”
“本世子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顾郁延面不改色,冷声道:“此人用的一把匕首,身形极快,便是本世子都无法追上。”
“只来得及救游姑娘。”他指了指怀中的游意。
“游姑娘?”祁子昂怀疑的眼神更重,“在下刚才听闻其他人所说,那贼人乃是想要掠劫游姑娘,而三皇子是因为要救游姑娘,才被那贼人所害?”
顾郁延顿了一下,突然翻了之前的口供,反道:“具体情况本世子不知晓,但当时的情况便是如此。”
“哦?”祁子昂果然产生了兴趣,他握紧了手中的纸笔,追问道:“敢问顾世子,当时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
顾郁延难得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片刻后才道:“当时本世子因觉院中无趣,便想要找处无人的地方休息,恰在此时听见一声呼救声。待本世子循声赶去时,便见游姑娘全身无力的靠在墙角,而三皇子正与那黑衣歹徒争斗。那黑衣歹徒见人来了,却并没有惊讶,反手一刀便杀了三皇子。当时本世子恰好开门正要入内,却是来不及阻止。想要追上去,那歹徒身法却是利落的很,三两下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