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贴身之人,如香芸这样的,如果游意没有丝毫防备,香芸就能趁着夜色,游意沉睡之时,轻松将她杀死。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在说,周温看起来动作潇洒,但实际上他的功夫只是一般。
至少如今在场诸人之中,除了游意之外,至少有三个人能超过他。
比如此时……
“嬷嬷。”游意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轻轻抿了一口,才缓声开口。
但她句话刚刚落下,那看似已经潇洒离去,不见踪影的周温,却是在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是他显然不是自愿出现的,身子正在不断的挣扎着。但偏偏无论用上多大的劲头,他都无法挣脱。
因为他的脖颈要害,正被一只手抓着。
那只手并不年轻,上面甚至已经有了一些老人特有的斑纹。然而即便如此,它却十分的有力,抓住周温后,便如鹰爪一般,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周温满面惊恐之色,他越是挣扎,越是能感受出身后抓住他的那人的强大。
刚才他才刚刚翻出游府的院墙,心中正思索着天高地阔,自己以后该如何抉择,是去投入叶良骏背后的势力,还是田新翰。可他还未思索出个大概,身后便袭来了一阵劲风。
那劲风袭来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周温刚刚感应到的下一瞬,对方便已经抓住了他的脖颈。
“放开我!”周温不死心的继续不断挣扎着。
游意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嬷嬷,且放开他。”
向嬷嬷面无表情地松了手,她也不担心周温会逃走,直接将其扔在原地在,自己淡然地走到了游意身后,然后就这样站在那里,好似一株毫不起眼的老树。
然而在场众人,自此是没有一个人敢小看她老人家了。
便是顾郁延,也是对向嬷嬷刮目相看。他是一早便知道向嬷嬷功夫不错,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不错。周温功夫他也是知道,也许在江湖上排不上名号,但对付一般人也够了。而向嬷嬷在对上周温的时候,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提着一个成年男子就好似提着一只小鸡仔一般轻松,这功力该是何等的深厚。
而周温身为当事人,感知的更是深刻。先前向嬷嬷一举将他擒获,这还可以说是背后偷袭的关系,但周温很清楚自己被抓获之后,使劲挣扎的力道有几何。一个成年男子用尽全力挣扎的力道,不要说向嬷嬷这样一个老妇,便是学习刚猛一道功夫的武林高手,也是极为艰难的。且看向嬷嬷,她站在游意身后,竟是连气息都不怎么显露,好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老妇,身形还在微微佝偻着。
一个年龄不过黄口之年的小姐,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妪,这游府竟是比他想象的,隐藏的要更深!
在这一瞬,周温都有些后悔自己之前那般轻慢的态度了,他应该先调查完全之后,再做这些举动的。
然而此时思考这些,已经晚了。
“你若是还想要跑,可以尽管跑,我不会阻拦你的。”游意笑眯眯地说,圆圆瞳孔在秋日的阳光照射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再加上其中的狡黠笑意,便好似一只狸猫一般。
而此时的周温,便是这只“狸猫”的毛球。
说完这句话,游意也不管周温脸上现出的恐惧之色,又转头看向顾郁延。
“顾公子,既然你都送了一个人给我了,不若把另外一个也送给我?只送一个的话,我怕另外一位心中不满呐。毕竟我游府人杰地灵,乃是休养生息的好去处,若是错过了,怕是要追悔一生的。”
一直在旁边茫然的祝元武此时惊恐的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他兄弟周温一言不合就叛逃了,结果叛逃之后没有几息时间就被如老鼠一般提溜了回来。这些也都罢了,毕竟叛逃是周温不对,被主上抓回来,那是杀是剐都是应该的。
可现在听那游小姐的意思,竟然是要把他也拉下水吗?
祝元武觉得自己很是无辜,明明他在一旁什么举动都没有啊。且他先前还对这游小姐有些好感,觉得她虽然瘦不拉几的和柴火一眼,却也是难得心善之人,如今却是发现自己瞎了眼,啥都看错了……
“你啊……”明白游意话中隐藏的意思,顾郁延忍不住扶额失笑,意有所指的解释道:“不必了,以我的功力,加上祝元武是足够到达京城的,你且不必担心。”
即便是失忆了,但身体的反射能力还在,一个祝元武还不以为惧。
祝元武看起来和周温关系还不错,顾郁延知晓游意是担心祝元武趁着他失忆的时候,在路上对他不利,一个也是抓,两个也是抓,还不如一了百了,全部“送”她的好。
“哼,我担心你做什么。”游意冷哼了一声,语带不屑,不以为然道:“我只是缺几个试药的人而已。”
试药?!
祝元武只一听这个词,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活计,顿时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起来,同时还忍不住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周温。这跑又跑不掉,留下来却是要接受非人的折磨。试药这活计,以前祝元武也是见过人去做的。
多是一些穷苦人家,实在是没有生计,再不吃饭便要饿死的人,才会去做试药这项活。只因为这活计太过危险。
能拿出来试验的,自然都是刚刚研制出来的药,在没有经过多次调整之前,谁也不知道这药是什么效果,会不会有后遗症。即便医师原本是想要炼制一种补药,最后也很有可能出来一炉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
想到这里,祝元武便缩在一旁,尽量将自己近九尺的身子缩成一小团,深怕自己被那游府小姐发现,又被抓去当另外一个试药的人。
可事实上,游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顾郁延拒绝之后,她便没有在意了。顾郁延这小子黑着呢,他自己都觉得没有问题,游意自然不会再多忧虑。
不过……
“吶,这些药你拿着。”游意伸手在广袖之中掏出几个小瓶子来。
这些小瓶子个个不过两指宽,高也不过一指,即便是放在游意的小手之中,也显得十分精细小巧。
细细数来,一共有五个,在游意的掌心里拥挤成一团。
瓶身看起来是以上好的白玉制成的,在日光的照耀下,薄若透明,仔细看着,便能看清瓶中放着的东西。
“这两瓶黑色的丹药是解毒的,若是你中毒了,便服用一颗,虽然不能说药到病除,但大多数毒都还能解,就算是碰见一些奇毒,它们也能够起到压制作用,足够你撑到京城了。”
而到了京城之后,以顾家的资本,自是能够请到御医救治。
顾郁延点了点头,接过这两个小瓶子放入腰间的暗袋之中,贴身藏好。
将他这一番动作看的清清楚楚,游意忍不住瞥了他好几眼,然后才继续道:“这两瓶药粉你可千万别贴身藏着了。”
“时间紧急,我也来不及做些好药给你,只能勉强提炼了一下,比较粗糙,但胜在好用。这两瓶药粉,皆拥有剧毒,红色塞子的这一瓶服用便立即身亡,蓝色塞子的这一瓶则会让人在受尽整整七日的痛苦之后,才会死去。”
游意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关注顾郁延的脸色。
前世她投靠顾二那废物的势力,自是要帮助他们的,所以就炼制了不少毒物,其中包括无药可解的【赤练】之毒。那些人每次都是迫不及待的接过毒药,然而在看她这个制毒之人的时候,眼中却满是厌恶和恐惧。
那时游意就明白了,这些不过是些道貌岸然的小人。一边享受着各色毒药给他们战事带来的便捷,一边厌恶恐惧着她这个制毒人,深怕自己也被她毒死。
真是可笑,那些毒物分明是他们让她制造的,若是没有这些小人,前世的她怕是会一直待在药谷之中潜心研究药物。
如今游意便是在观察顾郁延,若是让她发现这个少年眼中有一丝厌恶恐惧。她也许不会直接杀了少年,但以后与此人,也不会再有更多交集了。
然而出乎游意意料的是,顾郁延的态度很是平静。不要说恐惧厌恶之情,便是惊讶都没有半分,要是硬找出来什么,那便是……喜悦?
游意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体弱,而看花了眼。
从上辈子到如今,游意见过形形色色各类人,除了她的师父陆寻然以外,每个人知晓她在毒术一道上的厉害,便都会恨不得离她有百八十米远,此生不再接触。当然,也有不少人是主动凑上来的,但这些人也只是垂涎她的本事,真正在心底,却还是厌恶她的。
如今向嬷嬷和香芸等暗卫,倒是十分尊崇她的本事,但那只是因为她是游府的小姐,是他们的主子。若是其他人知晓她的这些手段,依旧还是会心生惧怕和厌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