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怜儿在游府十数年,从小更是和游意一起长大,想来除了暗卫的存在,其他什么都是能知晓的。
“小姐的意思是……”香芸低声询问。
“我的意思?”游意唇角微勾,双眸之中瞬息之间有暗光闪过,她轻声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游府如今是不能出头的,想要与这局棋上取得最后的胜利,便只能韬光养晦。”
不管是田新翰还是叶良骏,他们背后的势力都不是如今的游府能够正面对抗的。这也是为什么,在田新翰派人前来游府泄愤捣乱的时候,游意没有派遣人前去多加制止的原因。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用再多忍耐了。”游意冷哼了一声,突然道:“这几日府衙之中,可传出来什么消息了吗?”
说到这个,香芸却是精神一振,好似有什么极为振奋人心的消息。
她声音都大了几分,道:“启禀小姐,这几日官衙之中,贴出了一份告示。”
告示……
游意心中已经明了了,但微微颔首后,还是询问道:“那告示之上所说为何?”
香芸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告示上的一字一句皆清晰的复述了出来。他们做暗卫的,记性与武功同样重要。否则主上要求他们去偷取什么情报的时候,一旦情报不能带走,还需要他们再短时间内牢牢记下,回来之后一一复述出来。
“冯怜儿那个小贱蹄子,这几日都关押在牢中,听说过几日若没有人证,便要宣判罪行了……”说起冯怜儿,香芸一直没有波动的语调都激动了几分。
游意却是听得很认真,但直到香芸将告示上的内容尽数说完了,她也没有说话。
香芸半低着头,不敢打扰。
又过了许久……
“看来棋局已经布成。”游意喃喃自语,声音极低,被微风一吹,便消融于空气之中,唯有身旁不远处的香芸能听到一二。
她轻声道:“如今对弈之人已经上了棋盘,而棋子也一一布上了,如今就看这场棋局,到底是谁能够获胜。”
见她面色发冷,双眸无神,香芸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小姐?”
“无事。”游意朝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疲倦之色,低语道:“且去罢,将我先前吩咐的事做好,然后唤嬷嬷前来此处一趟。”
“小姐不若回房等罢。”香芸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虽说如今不过初秋,但傍晚时分天色还是有些凉意的,以游意的身子……
他们这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主心骨,可不能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香芸忍不住皱了眉,开口想要劝解。
游意却一脸疲色,闭上双眼不看她了,只是淡声道:“待得与嬷嬷商议完,我便会回去的,你且去罢。”
多少了解游意的性格之后,香芸就知道自己这个主子一旦打定主意,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拉的回来的,如今说不回房,那就绝对不会回去,除非出了夏日流火之类的可怕天灾。
轻轻跺了跺脚,香芸不甘不愿地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游意早点回房去,从香芸离去到向嬷嬷来临,中间着实没有经过多少时间。
至少在游意看来,也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眼前便换了一个人。
“小姐。”一声唤醒游意之后,向嬷嬷见她要起身,连忙上前来搀扶。
“嬷嬷来了……”小憩了片刻,眼前有些模糊,游意揉了揉额角,才勉强清醒过来,指了指身旁的石凳,道:“嬷嬷请坐。”
于是那张小小的石凳,在短短半日之内,迎来了第三位客人。
“听香芸说,小姐唤奴婢来,有要事吩咐?”
游意微微点了点头,却不直接说那要事为何,而是话锋一转,道:“今日来府中的人,处理干净了吗?”
“都处理干净了。”向嬷嬷语调温和,看着她的眸光温软慈祥,轻声道:“照着小姐的吩咐,没有伤了他们的性命,只是丢到外面去了。”
“这便好。”游意微微颔首,然后突然笑道:“还好我游府地处偏僻,不若这几日连连传出爆炸之声,想来都能引来官府府吏问询了。”
她脸上满是笑意,向嬷嬷却没有附和着笑,反而露出担忧之色来。
“嬷嬷这是怎么了。”
“小姐若是不开心,不若让奴婢这就去处理了那些杂碎罢。”向嬷嬷恨声道,“这几日若不是这些杂碎前来,小姐如何会病发!”
游意想了想,便知道她说的是一个时辰以前的那件事,不由失笑,道:“此事倒是与他们无关。”
见向嬷嬷依旧面有不渝之色,便只能继续苦笑着解释,道:“嬷嬷应该知晓的,我体内余毒一日不清,那便一日有危险,所以只能服用一些见效快的药物,却是与那些人无关。”
所谓是药三分毒,这时间没有什么药是百利而无一害,能够随便乱服用的。其中特别是那些见效快的药,更是副作用多多。
游意近日服用的【相思丸】便是这种。有一说一,她近日病发还真的和这几日在府中捣乱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时间到了。
向嬷嬷面色缓了缓,但还是忍不住问:“小姐,这些喽啰为何要放过,便是将他们尽数灭口,他们背后之人也不会说什么。”
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这些每日被派来的人,大部分都是田新翰的人,少部分可能是叶良骏的手笔。不过是一些小喽啰,便是都死光了,这两人和其背后的组织也不会有半分心疼,更不会有所谓的伤筋动骨之痛。
“嬷嬷,打蛇不打七寸,却是做无用功。”游意目光深远了几分,望向天边斜阳,突得轻笑了一声,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我们要做的,并不是与这些小喽啰置气,若是想要改变如今这样的局面,却是要直接将其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向嬷嬷却是欲言又止。
见她神色纠结,游意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忍不住笑道:“我自然知晓这事的困难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