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敦行摇摇她的手,沐苏杭蹲下来,笑着问:“怎么了?”
“那个人好像疯子,你别信他,顾淇奥比他好多了,除了长大以后的我,没有人能比他对你更好了。”
沐苏杭忍俊不禁,这么拗口的话,他这个小屁孩是怎么想到的?可是有一点她坚信不疑,那就是没有人能比顾淇奥对她更好了。
顾敦行的目光澄澈透亮,捧着她的脸说:“妈妈,你相信我,将来我会比顾淇奥做得更好。”
沐苏杭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笑着点头,“我相信。”
顾敦行的脸上慢慢现出一层红晕,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好一会才又开口:“顾老板说他要明天才能过来了,有点事耽误了。”
沐苏杭没有说话,她心里到底是介意的。她当时求着他放她离开,他不准。结果徐俏把她带回来没多久,就传出了他跟叶斯言的恋情。
什么是爱?什么样的男人才不会违约?她已经不敢去奢望了,好不容易她才重新开始生活,他又出现。她微微一动心,又看到他跟着别的女人走了,呵呵……
“小邓哥哥等会去接他,今晚你带着我住酒店吧?”
“出什么事了?怎么还要小邓去接?”
顾敦行摇头,顾淇奥的电话是打给邓竞流的,具体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本来他跟邓竞流过来,就是想说这事,结果一来被那疯子的打乱计划了。掏出手机递给她说:“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沐苏杭也摇头,“不用问,那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上午走得太急,都没有拿换洗衣服。
“嗯,我要换洗衣服,刚才出了好多汗。”于是两人手牵手的去了超市。
顾淇奥那边跟着叶斯言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那种技艺。
兰香镇,镇如其名,是个很古朴的小镇,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种着兰花,品种很多,他也只认识几种常见的,长势都很喜人,还买了一盆墨兰准备带给沐苏杭。
兰香镇还有很多青砖瓦房,飞扬的檐角,门楣上要么画着,要么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兰花。上了年纪的人还穿着青布衣裳,摇头蒲扇坐在树荫下乘凉。
巷子里青石阶铺路,墙角下偶尔开出几朵野花,鸡犬声相闻,偶尔也跑过几只土狗,可都毛发干净。年轻人很少见,偶尔走过几个壮年男女,都步履轻缓,神态安详。如果身边的人换一个,顾淇奥是很愿意换个心情,享受美景的。
相较于顾淇奥的闲适,叶斯言的心情就莫名的烦躁。她故意拉了顾淇奥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欣赏风景的。这么个小地方,她不戴墨镜也没人认出她是谁,甚至路旁的人们目光都没有往他们这一群人身上扫过。问起人来,都说着方言,鸡同鸭讲。
好在文化局的那个官员带着人很快出现,带来了她要的东西的文字记述和图片,想找会做的人,却很不容易。
官员对他们很热情,她的那位校友回乡,当年也是镇上的一件大事,知道地址,扑过去却被告知上山采风去了,短则三五天回来,长着十天半个月。采风的地方不定,有时这座山,有时那座山。
就在顾淇奥买下一盆墨兰说带回去后,叶斯言脾气暴发了:“杰尼,你们几个跟着黄科长继续去找,小范你跟我回去,我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望了望天,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太阳出来,青山绿水的,巷子里的过堂风好凉快,中暑?呵呵……
黄科长表示了一下关心,顺便提了晚上局长在招待所里备了一桌家常宴,请叶小姐一行赏光,说着目光特别往顾淇奥身上瞄了一眼。那个男人说自己是闲杂人等,可这气度气质,还有叶小姐一直心神不定,目光总在他身上转,若他真是闲杂人等,那世上就没有正经人士了。
叶斯言急于抽身,客套了两句就走了。
顾淇奥更是走得利索,想着现在赶过去还能一起吃晚饭,脸上不自觉的就带出了笑意。
叶斯言被他的笑狠狠的刺了一下,高跟鞋卡在石缝中间,只听到咔嚓一声,叶斯言倒在地上,脚踝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手臂也擦伤了,流出细密的血珠。
叶斯言气得大叫一声,狠狠捶了一下地面,却换来一声更惨的叫声。满腹委曲此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顾淇奥的心情现在很不爽。
叶斯言受伤了,哭了,小助理哭得比她更伤心更可怜。他甚至恶劣的想,如果他用手机拍下这一切,传到网上去,不知有多少叶斯言的粉丝会粉转黑?
三十三年的绅士品格让他走过去,蹲下来,安慰她:“这是怎么了?以前拍戏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也没有掉过眼泪,今天很反常。”
“我什么时候是正常的?哦……没有喜欢上你的时候,喜欢上你之后,我每一天都不正常,可是你从来没有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叶斯言是个美女,即使哭也哭得很美,梨花带雨,娇而不弱。
上午她问的那个问题,顾淇奥给她的答案是“月老没有把红线牵到他和她身上”,她不信,“从今天晚上起,我改吃素,每天念一千声南无阿弥陀佛,求观音菩萨圆我一梦。”
顾淇奥起身,“我去叫司机来接你。”
叶斯言一把拉住他,“我不要别的男人碰我。你不是说是我哥哥吗?妹妹受伤了,哥哥不应该照顾吗?”
顾淇奥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该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才叶斯言的那两声惨叫太过惊天动地,附近乘凉的阿公阿婆都走了出来探问究竟,七嘴八舌的,虽然听不懂,但无一不是站在叶斯言那边的。还有个阿婆随便扯了把什么草叶子放进嘴里嚼,叭啦一口吐在掌心,就往叶斯言的伤处按上去。
叶斯言叫得更加凄惨,双手乱挥,小助理也吓坏了,上前阻拦。
一时间鸡飞狗跳,叶斯言哭得妆都花了,“顾淇奥,你还想看笑话到什么时候?”
顾淇奥没动,他觉得乡下的土方子有时候有奇效。可是叶斯言不愿意,恶狠狠地说:“你想让我变成瘸子一辈子赖上你吗?你看阿姨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沐苏杭那边!”
顾淇奥想到一年前,母亲给他提出的条件,再看看叶斯言红肿起来的脚踝,只能妥协。
进医院前,叶斯言搂着他的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看。这男人生的好看,丰神俊朗的,凑得比较近的时候甚至能闻见他头发上微弱残留的洗发水的味道,即使是酒店廉价的洗发水味道,也能让她心悸动不已。
她对顾淇奥的感情不是青春期的悸动,他们也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她心高气傲,一度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男人能配得上自己,可是突然一个深秋,她拍摄完岑邦媛影楼的宣传册,走出摄影棚,顾淇奥自灯火辉煌中走来,一袭米色的风衣,下摆在风中轻轻的扬起,男人的脸慢慢显现,她听到自己的心呯呯跳得飞快,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从此他就在自己的心里长了根生了芽。
她在他耳旁说:“我求菩萨圆我一梦,我只想要你一个夜晚。”
纵使顾淇奥再修炼得风云不变其色,听到她这样说,脚步还是陡了一下,差点将她扔出去。
可是叶斯言搂得很紧,看到他眸子变了颜色,还笑了起来,“怎样?你是不是动心了?我听到你的心跳快了很多。”
顾淇奥面不改色,抱着她继续往里面走。
“淇奥,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一年多两年不开戒,很难吧?跟我好一个晚上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为你守着清白,哈哈……说出去都没人会信,十五岁出道的叶斯言,三十岁了竟然还是个处!淇奥,我对你算有心了吧?沐苏杭都没有为你做到这一步吧?我只要你一夜,一夜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把我当路人也好,仇人也好,我绝不再纠缠。”
说完,叶斯言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没有男人会拒绝吧?
但顾淇奥拒绝了,他说:“你再好也跟我无关,那一层膜并不代表什么。”
“顾淇奥!顾淇奥……顾淇奥!”他怎么可以这样?她什么尊严都不要了,叶斯言叫得毫无形象可言,一副要生啖其肉的样子。
顾淇奥将她放到急诊室的椅子上,“如果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现在敢走,我马上就打电话给阿姨,告诉她你在这里,你找到沐苏杭了!”
顾淇奥的脚步停住,冷冷地说:“斯言,不要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其实我的脾气并不好。”
叶斯言的眼泪流出来,抬眼望着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你告诉我,要怎么控制自己的心?要它不去想你,要它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幸福而不受伤流泪?”
顾淇奥耸耸肩,“我没有办法。”
叶斯言抽泣着,“你至少要送我回酒店。”
顾淇奥同意了,没有发现叶斯言泪光下闪过的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