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淇奥很快回来,“我想跟你谈一谈孩子的事。”
沐苏杭没出声,她想说那是你家的孩子,跟我谈什么呀。
“我想你留在他身边。以保姆的身份。等哪一天,他不再对你有依赖,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工资我可以开医院的三倍。你考虑一下,不要拒绝得太快。”
沐苏杭张嘴就想说不,听到顾敦行走过来的声音,便没有开口。
顾敦行的脸色还是臭臭的,顾淇奥看他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沐苏杭不由的开口:“吃饭的时候黑着一张脸,小心消化不良!”
然后一大一小都抬眼看她,顾淇奥更是发出了一声闷笑,沐苏杭默默的转身抚额——果然习惯才是最可怕的。
三个人沉默地吃完了面条,除了沐苏杭和顾敦行偶尔吸面条的声音,安静的不像话。
等吃完东西,父子俩自觉的把碗筷抱到洗手台上去清洗,沐苏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认为不管是亲情、爱情,最重要的是平等和陪伴。如果是她做饭,不管谁在家,一定要到厨房来打下手,哪怕是剥颗蒜、洗片姜。吃完饭,她负责收拾,他们俩负责洗碗。没想到仅有的几次,竟然都让他们养成习惯了。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风景,而父子俩却悄悄在卫生间里对彼此竖起了大拇指。
父子俩在卫生间里迅速达成共识,一位负责黑脸,一位负责装可怜,誓要激起沐苏杭的同情心,达到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家伙从卫生间里出来,立即就换了张脸,抱着沐苏杭的腿。
沐苏杭便蹲下来,眉眼弯弯地问:“这么开心?”
顾敦行靠进她怀里,摸着她耳边的一缕碎发说:“原来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的感觉是这样的。”
沐苏杭扑哧一笑,“我们以前也在一起吃过饭呀,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嗯……所以我想以后都有妈妈陪着。陪我看电视呀!”
“诶……”她正想借着这个机会说清楚呢,又被他牵着进了客厅。听到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流声,轻声问:“他在干嘛?”
小家伙面无表情的回答:“洗澡。”
这才半下午,他洗澡做什么?看他刚才那疲惫的样子,他不会是打算今晚不走了吧?
“敦敦,我要跟你谈谈。”沐苏杭想摊开了把话说白了,然后她离这里有多远躲多远。
谁知卫生间那头门咣当一声响,顾淇奥顶着一头湿发,探出半个脑袋叫:“顾敦行,给我拿件浴袍来。”说完,头一缩,又进去了。
顾敦行一言不发的起身,打开壁橱的门,浴袍挂在衣架上,他的小身板实在够不着。踮着脚尖跳了几下,也没把浴袍扯下来。
沐苏杭无奈的起身,不由的想,顾淇奥到底想干嘛?
“妈妈想跟我谈什么?”顾敦行看着她问。
沐苏杭刚想开口,那边顾淇奥穿着浴袍,擦着头发,旁若无人的出来,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来了。
沐苏杭脸偷偷变红,默默的挪着屁股,他那浴袍穿了抵什么用?除了重点部位,坐下来之后,大大咧咧的,整个胸膛、半个下身都露了出来。
她以前喜欢骑在他的身上和他接吻,手指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寸皮肤。他皮肤冰冰凉凉的可好摸了,他说她像个色女一样,她说在美男面前不色不是真女人……
想到过去,再看到那纹理清晰的肌肉线条,沐苏杭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些缺氧,便起身又站到了阳台上。
某人得意的笑了笑,将湿毛巾往小家伙头上一扔,示意他回房去,也许等会会出现少儿不宜的画面,然后也来到阳台上。
“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沐苏杭尽量忽视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看着远方说:“顾先生的条件很有诱惑力,就算是在滨城,也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
顾淇奥似乎有些生气,说话便有点冲:“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还未死心?借着孩子曲线救国?你放心,我顾淇奥还没那么贱,被人刺一刀,放弃一回,拒绝一回,还会死皮赖脸要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顾敦行不是普通的小朋友,他对你的执念很深,不然这一次也不会瞒着我们,自己叫司机跟了过来。你不知道自从见不到你之后,我的行踪只要被他一知道,他必定会跟过来。他坚信我在找你,跟着我就能找到你。连司机都可怜他的寻母之心,你一个女人需要这么狠吗?”
“他康复后,你就做他妈妈,这是你自己当初跟他约定,人不能不守信。你在医院一个月才两千出头,加上酒店的兼职,不过三千多一点,辛苦又受气。做我家的保姆,你只要照顾好小孩,别的事我一概不干涉,轻松还赚得多,怎么选就算傻子都知道吧?”
顾淇奥气得胸口疼,一定要他违心说这么绝情的话吗?伤己伤人才好?
“是,我就是天下第一傻,我拒绝。”沐苏杭也没有好声气了。当初跟孩子许下那个约定的时候,谁知道会有今天?所以,约定就是不应该随意许下的。
顾淇奥真的气笑了,“理由呢?”
她一时嘴快:“顾先生有句名言,我的拒绝没有理由。”
顾淇奥的笑容越发明媚,而她却知道,这说明他的心情很不好。
果然,听到他薄唇轻启:“沐小姐跟我什么关系?我的这句名言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沐苏杭被噎,确实,这句话她也是从邓竞流嘴里听来的,私下里跟他确认过真假。她称赞这句话威武霸气,他笑着点头,还说了一段故事,之后半开玩笑的说将来要写进家训里,代代相传。
沉吟一下,再次开口说:“我喜欢这里的安逸,离开滨城的那一天,我就再也没想过回去。跟你的关系也是,跟孩子的关系也是。骗得了他一时,骗不了他一世,与其让他以后再恨我,不如从此刻开始就断绝他的念想。”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顾淇奥撇撇嘴,“原来你喜欢这里的安逸,如果我把它变得不安逸呢?”日子过成她那样,被人欺负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叫安逸?还有那天晚上的事故,看起来像是偶然,可他心里总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