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来得措不及防,雷得小心肝儿外焦里嫩,可脆弱啦。
姚青禾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陪着男人胡闹到半夜再睡觉,他总不会忍心让她累成狗的。
老管家哑着嗓音的在门外禀告,还引人注意的大口喘几声粗气,提醒事情有多么的紧急。
浴房里,澹暠嵃默默的重新系好姚青禾的外衣。微垂的墨漆眸子掩饰点点阴郁的黯芒。
“相公,非要我一起同往吗?”
澹暠嵃抱抱她,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不管是谁,休想碰你一下。”
“相公,如果有危险,你先逃走,然后再组织人来营救我。”姚青禾回抱住他,小手轻拍宽实的背,“遇难示弱,走为上策;以退为进,方为中策;与虎谋皮,乃为下策。相公,不可恋战,不可逞匹夫之勇,懂?”
“懂!”澹暠嵃莞尔,对于这些谋略之法他熟记于心,在战场上运用如神。现在从她的口中听到,有一种蜕变之感。
“娘子,你简单洗漱下,我去安排。”
“你也洗洗吧。别灰头土脸的去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懒婆娘呢。”姚青禾拉着他,边说边为他穿衣解带,“身为妻子,该让自己的男人干干净净的出去见人。否则丢的不仅是男人的脸面,更是女人的贤德。”
“娘子说的是。”澹暠嵃展开双臂任她摆弄,然后……抱着她一同坐入大木桶中舒舒服服的泡澡。
“到了皇宫,我们是不是要下跪啊?”
“你如何称呼那两个人,是皇帝和皇后,还是父亲和母亲?”
“幽州城以前就有皇宫吗?迁都是大事情,怎么说搬家就搬家啊。”
……
诸如此类问题让澹暠嵃的笑声从浅浅淡淡到畅怀大笑,最后只听不答,闭着眼睛熟受小娇妻的服侍。
姚青禾拿浸湿的棉帕为男人擦背,小嘴唠唠叨叨的问东问西。她穿越前的那个时代,紫禁城已是世界级的文化遗产,想进去参观买张门票就行。这个时代的皇宫仅供权位至高的天子居住,还有他的妻子和妾室们,以及准备晋升为妾室的无数美少女们。
如果她没有嫁给澹暠嵃,或者澹暠嵃仅是平凡人,她也没有机会能进入到皇宫,见到权位至高的天子。
姚青禾从泡澡开始到结束一直叨叨叨,最后说得她口干舌燥,发现男人似乎睡着了?
“喂,你很烦我说话吗?”
“娘子的声音宛若莺啼,比画眉鸟儿的叫声还美妙呢。”
澹暠嵃悠然开口,赞美之词溢于言表。缓缓睁开墨漆鹰眸,他忍住亲吻她的冲动,柔声提醒:“娘子,水冷了,我们出去准备吧。”
“昂,好。”姚青禾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难为情的闭上眼睛。
“娘子,我们去更衣房。”
澹暠嵃横抱着她走向与浴房相连的更衣房。
幸好他的房间从不让任何人踏入,即便暗卫在没有得到准允之时亦不可随意藏身于房内。
更衣房很大,三个大大的柜子有两个是空的,其中一个柜子里有几件看上去很贵重的亲王服饰,还有一件……
“这是英姨和幸儿姑姑亲手缝制的亲王妃冕服和常服。今日召见,只穿常服入宫即可。”
“好。”
姚青禾感动于他的细心。想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所以早已让英姨和幸儿姑姑准备了。这一针一线皆是纯手工的,需要充足的时间完成,更需要许多手艺精湛的绣娘合作完成。
“来,我帮你穿。”
“相公,那我帮你穿。”
“好。”
相较于男服,女服简直用“洋葱”来形容也不觉得过分。一层一层又一层,比包粽子还繁琐。
被男人亲手摆弄来摆弄去,姚青禾转得头昏眼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穿戴完毕。
低头瞧瞧自己的一身鲜艳大红色,眨眨水润大眼睛,她郁闷的垮下小脸,“相公,常服穿起来这么麻烦,那亲王妃冕服会不会把人累死?”
“不会累死,会压死。头冠太重,我都担心你的小脖子给扛得住吗。”澹暠嵃心情颇好的与她逗乐子,伸手取出自己的赤色红罗常服,“来,你帮我穿。”
“你自己穿吧。我套着这身衣服快累成狗啦。”为配合累成狗的样子,姚青禾吐出长长的粉舌“啊哧啊哧”的学狗子呵气。
澹暠嵃被逗笑,忍俊不禁的摇头,“好,我自己穿。”
比起王妃服饰,亲王的常服穿起来更轻便些。澹暠嵃是当朝唯一的亲王,头载九襊(音同翠)冠,身穿金织蟠龙赤色盘领广袖红罗袍,腰缠玉带,脚蹬皮靴。站在她的面前威风凛凛,俊朗不凡。
“相公,你好帅哟!”姚青禾心中悸动,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惊喜的光。如果她身上没有这么多累赘的头冠和洋葱衣服,她一定会扑上去。
澹暠嵃抿唇浅笑,握紧她的冰凉小手,“走吧。随为夫一同入宫。”
“相公,回来之后你先别脱衣服,让我看个够呗。”
“好。为夫躺在床上让你随便看,好不好?”
“也行。我不挑地方。”
小夫妻离开房间,手牵手走出院子。一路聊着话题都离不开“床”这个字,甚至熟悉澹暠嵃的下人们都一脸惊呆的看着薄唇荡漾淡淡笑意的男人。
天下稀罕之事又添了一件,他们家的冰山王爷竟然会笑?而且笑得特别……俊美。
—— —— ——
皇宫座落于幽州城的偏北,背靠青山,引城西的溪河缓缓径流皇宫,人工开凿出护城河。
幽王府位于城的偏东,从王府到皇宫需走过十条街道,路过两条繁华的商业街。
已近黄昏之时,急着出门的小夫妻还饿着肚子,想着老管家准备的豪宴估计凉得不能吃了。
“娘子,来吃点红豆包。”
“相公,你也吃点吧。万一拜见皇帝和皇后,你肚子里咕咕叫,多尴尬呀。”
姚青禾把油纸包里的红豆包掰开,自己吃小半块,给他多半块。
“我不饿。”
“真的不吃吗?”
“嗯。”
宠溺的看着她咬口红包豆满足的可爱模样,澹暠嵃觉得自己饿点没关系,反正在战场上他已经饿习惯了。
“唔唔!”姚青禾叼着半块红豆包凑近男人的薄唇。
澹暠嵃后仰着闪躲,可她偏要逼他吃。
二人一个躲一个追,一个拒绝一个逼迫,最后……
“嘻嘻,相公,红豆包甜吗?”瞧着男人慢慢咀嚼的优雅吃相,姚青禾歪着脑袋等待被夸讲。
澹暠嵃抬手轻弹一下她的额头,“乖乖的做好,马上就到宫门了。”
“要下车步行吗?”
“不必。”
如果敢让他下车步行进入皇宫,他直接带着小娇妻走人。哼!大不了直接回花田湾去过日子,眼不见心不烦。
“相……”
“嘘!”
修长食指轻压樱粉的唇上,澹暠嵃摇摇头,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姚青禾能感觉到晃晃悠悠行驶的马车停了,而一道厚重大门开启的声音从外面传入,之后是一个公鸭嗓的尖细声音……
“幽王爷,请下车,移步霄云殿。”
车帘掀起,鲁一挺直的背近在眼前,他几乎用半个身子挡住车舆的门口,只留下澹暠嵃的那半边能够被外面窥视。
“调转马头,回府!”
澹暠嵃沉声令道。
车帘落下的时候,鲁一果真喝着马儿往旁边一转,然后朝返回王府的路走起来。
那老公公吓得大叫一声,急忙追着马车的屁股跑,已没有刚刚的小人气势。他苦笑着谄媚说:“王,王爷,王爷且慢……哎哟,你可别走哟,老奴已在宫门内准备好软辇。王爷可别走哟,不然皇后娘娘定会斥责老奴办事不力的。”
“王爷,王爷饶命啊!”
瞧着即将远离的马车,老公公实在没办法,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苦苦哀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似乎想到自己有错,老公公立即放下拂尘,朝着自己的老脸左右开攻,大巴掌“啪啪啪啪”的特别响。
马蹄声在闭着眼睛自打脸的老公公面前路过,朝着宫门而去。
“叶公公起来吧。王妃替你求了情,王爷开恩饶了你,以后办事带点脑子。”鲁一话落,飞身去追跑向宫门的马车。
老公公爬起来,回身看着停在宫门外的马车,绸帘掀起,那个一身赤色红罗袍的俊朗男子率先走出。当他回身伸手时,一位年轻清秀的女子身穿王妃常服,提着红罗长裙的裙摆,脚踩莲花步慢慢走下车。
老公公拾起拂尘,急奔向宫门。
同一时间,澹暠嵃已经牵着姚青禾的小手步入宫门,穿过拱形的大门,宽敞的广场空无一人,唯有小鸟儿时常飞落寻找着什么,然后扑打翅膀飞离。
宫门的右侧停着两架软辇,一架稍大,一架偏小,从上面的装饰亦看得出有品级差别。
澹暠嵃牵着她来到小软辇上坐好,“别害怕,只当逛自家的花园子。”
“我是丑媳妇见公婆,怎会不害怕呢。”姚青禾忍住笑,实在不能把这威武恢宏的建筑与她的花田湾相比较。
澹暠嵃亲亲她的小鼻尖,“你漂亮着呢,一点都不丑。”
“相公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觉得我漂亮。可别人眼中就不同啦,没准会认定我是丑八怪呢。”
“别人如何看待与我们无关,我觉得娘子就行。”
澹暠嵃见她笑了,才走到前面的软辇去坐下。扭头望向气喘吁吁跑来的老公公,“叶公公,五年未见,你越发老糊涂了。”
“多谢王爷恩典!老奴知罪!”老公公匍匐在地磕了头,待到澹暠嵃冷冷的哼了声,他才敢爬起来,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丑媳妇要见公婆啦,鬼知道那两个霸占她家相公封地的老头儿老太太是什么心思。她可要小心行事,免得给她男人招来麻烦。
姚青禾暗暗熟记路线,时不时接收到随行老公公的偷窥。这老宦官敢刁难他们,恐怕是有人暗中唆使的。除了晋升为东宫太子的朱嘉,还能有谁让皇帝身边的老公公都俯首贴耳,甘愿冒着吊脑袋的风险刁难亲王呢。朱嘉,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姚青禾暗骂朱嘉的阴险,回神时已见前方十步距离的大院子,垂花大门上的匾额写着“霄云殿”三个字。
软辇在垂花大门前落地,澹暠嵃起身下轿,向后面软辇上的小娇妻伸出手,“娘子,来。”
姚青禾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慢慢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