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暠嵃赏给鲁一一个“你想死么”的眼神,吓得鲁一立即苦巴巴的把姚青禾单独留下他,并且写信,交待只能让朱嘉一人看信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讲述完,最后垂头丧气的等待主子惩罚的命令。
朱嘉从澹暠嵃手中抽回信封,挑衅的说:“这是嫂子给我的信,你不能夺走。”
“给我!”澹暠嵃怒了。他媳妇的亲笔信,凭什么让这臭小子收藏。厚茧大手伸向朱嘉,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朱嘉不怕死的把信护在怀里,“大哥,你不讲理,可别怪我也不讲理啊。这是嫂子给我的信,你敢抢走,我就立即到花田谷去找嫂子告状。”
“臭小子,反了你呢。”澹暠嵃一个移形换影来到朱嘉身前,伸手便抢走信封塞到衣襟里藏好。
朱嘉微愣,视线慢慢转向自己空空的手,“大哥,虽然嫂子的字丑得惨不忍睹,但是我会好好保存的。唉,你别跑,把信还我!”
哪知道澹暠嵃会为了一封信而耍赖皮的逃走,不论是朱嘉还是方坚和石延,全都不可思议的盯着逃走的背影。
石延走到朱嘉身边半开玩笑的调侃:“啧啧啧,小表弟,看来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大哥妥妥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瞧一封信把他宝贝的连面子都不要啦。”
方坚也走过来,一同望向前方逃得比兔子还快的澹暠嵃,感叹道:“咱家大哥越来越不正经了,昨日我还看到大哥偷偷给嫂子写情诗呢。可惜有胆子写出来,没胆子送给嫂子。”
“昂?情诗?”石延兴奋的搓搓手,一手抓着朱嘉的手腕,一手挽着方坚的胳膊,“走走走,我们去偷那些情诗。哈哈哈!”
朱嘉和方坚相视一笑,跟着爱胡闹的石延溜去澹暠嵃居住的静殊院……
三只黑影避开护卫和暗卫,悄悄潜入房间。由方坚引领着熟门熟路的来到静殊院后面的书房。
“老规矩,坚弟守门,嘉弟放哨,我去偷。”石延搂着兄弟俩,仿佛回到小时候那般商量偷情书的行动计划。
“延表哥,你知道那情诗长什么样子吗?”朱嘉低声问,看了眼方坚,“让坚弟去吧。”
石延想想,“好吧,让坚弟去。如果被大哥抓到,大哥肯定不舍得惩罚他。”
“你们真够义气啊。”方坚咬咬牙,躬着腰溜进书房。借着透窗照入的月光走向书桌。
屋子外,石延和朱嘉躲在暗角里观察四周的情况,若有暗卫出现可以及时打昏,拖到阴暗的角落。
少时,偷得情诗的方坚顺利溜出来,与藏身角落里的二人微微点头,各自寻着安全的路线悄悄离开静殊院。
静殊院屋脊之下,一身黑袍隐在夜色之中,澹暠嵃从怀里拿出两张情诗叠好,放到姚青禾的那个信封里。转眼间,带着暗卫淹没入漆黑的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开将军府。
另一边,因为偷到情诗而兴奋不已的三兄弟回到剑园的石亭子里,像小时候偷到意想不到的惊喜,三兄弟几乎头挨着头趴在石桌上。
石延催促:“快打开瞧瞧,大哥写的情诗是什么体?”
“五律?七律?五言绝句?七言绝句?”方坚小心翼翼拿出两张纸,嘴里碎碎念着。
朱嘉摇头,反驳道:“不对不对,大哥最擅长的是宋词,没准是一首情意满满的词呢。”
“宋词?不会吧,看着这张纸上没有几个字啊。”石延盯着纸的背面研究。
朱嘉也急得催促:“你动作真慢,快点打开瞧瞧写的什么。大哥的笔力凌厉如峰,和他耍剑一样煞气凛凛的。”
“就是就是。”石延已经迫不及待把石延终于展开的纸抢过去,借着头顶上方的灯笼烛光,看到两张纸上的苍劲大字。
第一张纸:小兔崽子们,敢跑到我的书房来偷东西?
第二张纸:都滚去京城帮忙!
“噗!大哥算准我们会去偷,怪不得我们能轻松避开暗卫呢,原来大哥早就把人撤走了。”石延拿着两张纸反复翻看,乐不可支。
方坚也觉得有趣。自从入军营当兵之后,兄弟几人再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淘气过,也没有惹大哥生气过。今晚,真是重活一回。
朱嘉摸摸下巴,“大哥应该离开了吧?”
“嗯。应该是看到我们各自出了静殊院之后,他才离开的。”石延把两张纸塞好藏到衣襟里,站起来伸伸胳膊,“你们两个去京城帮忙吧,我要回花田谷。”
“你不去京城吗?”朱嘉站起来,眼睛里隐忧不安。
石延静静的凝视朱嘉的眼睛,他伸出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嘴巴几乎贴在朱嘉的耳朵上,极小声的警告:“你敢动大哥和他的女人,我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延表哥,我……”
“当皇帝又如何,你若不仁,何怪我不义呢。”石延放开朱嘉,懒懒的伸张双臂,一副无所畏惧的睥睨面露杀气的朱嘉,“我身在江湖,大哥心在山野,坚弟志在沙场,你呀坐稳那张椅子,咱们各自相安无事,何乐不为?”
朱嘉敛起杀气,正色道:“难道你不知道他是赫连皇族的后人?”
“那又如何?”石延勾唇,“朱嘉,实话告诉你。如果没有大哥,你的江山保不住。”
“朝中人才济济,我可以……”
“幼稚!”
石延冷嗤,懒得再听下去,转身便走。
瞪着消失在院门口的人影子,朱嘉周全散发怒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双目赤红的看向方坚,“你也认为我的江山需要大哥来护着吗?”
方坚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太子殿下认为不需要吗?”
没有理睬朱嘉的反应,方坚走去正房。既然大哥命令他们赶去京城帮忙,那越早起程越好。
东方一抹鱼白渐渐变成清澈的蓝,亭子里朱嘉独坐,盯着自己的一双手发呆……
—— —— ——
新的一天开始了,昨日花仙谷开业大吉,今日又有新的客人来到花仙谷租房子。整座温泉山庄里一派繁华气息。
姚青禾与鲁老头商量了一夜关于山谷防护的布置。依山势为利,设置一些易守难攻的置高点来做防御,一些易攻难守的地方则设计成暗器埋伏,尽量减少人员的伤亡。
对于姚青禾的许多奇思妙想,鲁老头子从最初的嗤之以鼻、瞧不上眼,到后来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收她做关门弟子。
鲁老头子是个行动派。商量好的布防图一经敲定,立即乐呵呵的跑去西山脚下的树屋村召集三百多徒子徒孙,配合整座山谷的地形图布防,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不论是姚青禾,还是鲁老头子都对自己的布防信心满满,可总有一句叫“人算不如天算”。尽管二人把各种突发事件都想到了万全的对策,唯独算错了一个人或者几个人。
当姚青禾从花仙谷的百味楼端着新炒好的油焖茄子出来时,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那个熟悉的人影没有消失,反而跟在一个人的身后朝着这边走来。
石雪茜端着菜出来,发现姚青禾站在门口发呆,“嫂子,你怎么了?头晕吗?”
“是呀,我快被气晕了。”姚青禾咬牙切齿,水润杏眸闪烁恨意和怨愤。
石雪茜狐疑的顺着姚青禾的视线看向前方,刘氏垂着头,领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缓步而来。
澹玿叉腰站到姚青禾身边,愤愤的骂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有胆子来?看我今日不打死她!”
刚才她和石雪蓉在二楼的甜点房,已经看到窗外的木栈道上行来的母女二人。她原本对澹家老两口之前被大女儿忽悠企图谋害嫂子就很气愤。后来澹家二老走头无路,回到花田谷,姚青禾善良的原谅了他们。没想到这糊涂的刘氏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把她的大女儿带来这里。
“嫂子,你别拦着我,我今儿一定要打死她。”澹玿抽出盘缠在腰上的鞭子,啪的甩了个响鞭。
姚青禾冷笑,“我什么时候要说拦着你啦。一会儿她若不服气,你只管打。”
“好咧!”澹玿噙着讽刺的笑,看着刘氏和她的大女儿慢慢走来。
石雪茜将石雪蓉拉到身边低语几句,小姑娘立即钻进楼里,从后门跑出去找鲁衡及鲁二和鲁三、鲁四。
姚青禾就安静的站在百味楼门口,看着渐渐走近的刘氏,和哭哭啼啼的女人。
刘氏抬头见姚青禾已等候在门外,她立即催促两声跟在身后的大女儿。急步走过去,一脸愁容道:“青禾啊,你还记得她吗?”
姚青禾冷哼,目光移向帕子半遮面的女子,讥讽道:“当然记得。她被烧成灰儿,我也认得出来。澹、桂、英,你的大女儿嘛。”
刘氏老脸泛红,看看身边小声抽泣的大女儿,骂道:“你哭什么哭,还不快给少夫人跪下!”
澹桂英委委屈屈的跪下来,慢慢放下遮住半张脸的帕子,呜咽道:“民妇拜见……拜见少夫人。”
“哎哟!这是谁打的?啧啧啧,真够狠的呀。”姚青禾摇头感叹,故意歪着脑袋斜睇澹桂英的一张青紫伤痕遍布、红肿似猪头的大脸。
“呜呜,少夫人救命啊!崔福全,崔福全要杀我!”澹桂英扑向姚青禾,抱住她的双腿嚎啕大哭。苦苦哀求:“少夫人救救我吧!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对不起少庄主和少夫人,也对不起村子里的老少乡亲们。我是罪人,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那些罪孽都是崔福全命令我做的,若我不肯,他会打死我的。呜呜,少夫人救命啊!”
哎哟哟,虎大姐,你以前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今儿怂成这样?求仇人来救命,你脑袋是不是进水啦?
姚青禾心中腹诽,面露浅笑,她静静的看着澹桂英如何“卖惨”,听着她的鬼话连篇,还有猪头大脸上的两行“鳄鱼的眼泪”。
“活该!崔福全怎么不打死你呢。”澹玿冷嗤,甩甩手里的鞭子,“你呀赶快滚,不然下一个打你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