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
最终老六仅是沉默的走出屋子。
他想告诉姚青禾不要妄想逃走,即便逃过他们三人,暗藏在背后的十名杀手可不管她是谁,只要她顽强抵抗,除非国相爷,连国相爷的侍妾都不可能幸免。
老六坐在屋门外,抬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夜色降临,就是他要护送姚青禾回赫连国交给国相爷的时刻,他饱受煎熬又无可奈何。
王爷,属下无能,不能保护你珍爱的女子。若有一日属下变成鬼后能有幸见到王爷,请王爷责罚。
“你坐在这里想什么呢?刚收到国相爷的飞鸽传书,让我们把澹暠嵃的尸体交给醉花镇的暗桩子,由他们送到沽北镇去。”
老六默不作声,接过纸条略看一眼又还给北方口音的男人。
“老黑呢?怎么不见他。”
“去送澹暠嵃的尸首到醉花镇,半个时辰后回来,咱们也上路喽。”北方口音的男人把纸条揣回袖袋里,慢悠悠走去厢房收拾包袱。
老六扭头盯着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为何要把澹暠嵃的尸首送去沽北镇呢?难道之前攻打沽北镇的军队没有撤退,国相爷准备趁机反攻?
院墙跃入一道黑影,老六神经绷紧,看到是黑衣男人才又放松警惕,问:“不是说半个时辰后才回来吗?”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咱们送那女人回去领功,也请国相爷封咱们个统领啥的当当。”黑衣男人拍拍身上的黄土,一屁股坐在老六旁边,从怀里宝贝似的拿出三个大肉包子,“给,尝尝。”
“哪儿来的?”老六惊讶,拿来一个慢慢咬着。
“崔福全真特么会享受,让一群水灵灵的小女子穿着肚兜跪在院子里做包子。你闻闻,这包子上还有香喷喷的女人味儿呢。”
黑衣男人把咬掉一半的包子凑到老六鼻下闻闻。
老六顿时没了食欲,他将只咬一小口的包子丢回油纸里,故意恶心同伴的问:“这肉包子不会是用女人肉做的吧?”
“啊?女人肉?”黑衣男人惊愕的盯着油纸里的包子。想到嘴巴里的包子馅是人肉做的,他就……
“呕——!呕——!”
“嗷!咳咳,真特么恶心!”
“呕——!”
“崔福全那个王八蛋!老子要宰了他!呕——!”
黑衣男人趴在院墙下的水沟子边呕个不停,一边吐一骂,恨不得呕完就去找崔福全算账。
老六抿唇偷笑,伸手捡起油纸里唯一完好无损的肉包子,站起身推门进到屋内。
“外面吵吵什么事呢?”
小睡一会儿,姚青禾觉得肚子饿了,身体也恢复点力气。
老六将手里的肉包子递给她,“吃吧。一会儿要走了,你才有力气走路。”
“人肉包子?”
隐约间听到黑衣男人的吼骂声,似乎有人肉的词儿。
老六会心一笑,“我骗他的,不然你可吃不到肉包子。”
“原来如此。”姚青禾拿来包子慢条斯理的吃着。味道不错,是猪肉馅儿的。可惜调料不全,没有她以前吃过的好。
黑衣男人几乎趴在门框上,恶狠狠的吼:“老六,你太过分啦。为了给她留口吃的,你竟然骗我说是人肉馅的。你特么还算兄弟吗?”
老六没有为自己辨解,仅露出于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姚青禾把肉包子吃完了,油呼呼的手不客气的往老六的衣服上擦擦。让老六和门口的黑衣男人皆是错愕。
这女人真特么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她那油呼呼的爪子往哪儿抹呢?
不过,为啥他们又觉得她这个举动很可爱呢?
两个过惯刀尖上舔血日子的男人瞬间融化成爱心爆棚的“知心大哥哥”。狗腿似的跑到木榻前,迫不及待的询问。
“你还饿不饿呀?要不要我再去弄几个肉包子回来?”黑衣男人的声音能拧出一滩水来。
“少夫人,要不我去村子里问问谁家还有吃的。”老六也化身暖男,恐怕没机会“宠”她。
“你这张臭脸还不吓坏村民?我去吧,我比较会找吃的。”黑衣男人转身就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老六,咱们一个时辰后再出发,免得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我正有此意。不过,还要和姓陈的商量。”
黑衣男人鄙薄的说:“哼,他呀,能有什么意见。大不了我现在去找壶酒给他。”
“喂,背后说人坏话,你们真好意思?”北方口音的男人从厢房收拾好东西,便过来瞧瞧他们为什么吵架。反正他常年吃素食,对肉包子并不感兴趣。
黑衣男人说:“正巧你来了。我先去找些吃的,一个时唇后再出发,如何?”
“不行。我刚才收到的飞鸽传书有两封,另一封是让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引起醉花山庄的注意。别忘了,醉花山庄的大管家可不是吃素的。他连皇帝都敢骂,皇帝都拿他没法子,何况是咱们。”
北方口音的男人瞟了眼姚青禾,继续道:“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老六犹豫不决,看向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又补充道:“我先去偷些吃的做干粮,你们且等等。”
“快去快回。”北方口音的男人摆摆手。
黑衣男人离开后,老六拿出一件男人的衣袍让姚青禾换上,还要求她戴上儒生巾。
姚青禾也不忸怩,把他们赶出屋子去,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忆从醉花镇到赫连国边境的路线。如果她没有记错,距离老落富村最近的一条隐蔽小路是通往赫连国边境的捷径,而且要穿过一大片树林子。
老落富村没有熟人,唯一熟悉的就是曾经买壮牛的王家。听澹暠嵃说过,老落富村里居住的是沽北镇兵士的家人,而且许多退伍的士兵也会到老落富村定居。
老落富村里也有醉花山庄培养的护卫团。可惜她不知道护卫团的统领是谁。不过,她去过澹家老宅,相信她去了那座老宅一定能得救。
“嗯,就这么办。”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姚青禾看了眼突然出现的老六,她勉强蹭下木榻,双腿仍无力的打颤儿,“要骑马离开吗?”
“走路。”
姚青禾惊讶,“那得多慢啊。”
“我们三个轮流背着你,明天早晨定要赶到树林。”老六背对着蹲下来,“少夫人,请吧。”
“好。辛苦你了。”
姚青禾慢慢趴在老六的背上,双手支撑着按住老六的肩,让身体与他的背有着空隙。这是除了澹暠嵃以外的另一个男人背着她,不算讨厌也并不舒服。
“老六,要不我来背吧。”黑衣男人已经站在门外等着。看到老六背着姚青禾出来,而她的姿势貌似厌恶与陌生男人的触碰。
“不用。快走吧,别被人瞧见。”
老六催促着他们赶快出门,趁着村子里家家户户正在忙着做晚饭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
黑衣男人递给北方口音男人一个“走”的眼神。那男人快步走在前面领路,老六背着姚青禾走在中间,黑衣男人押后。
三月的黄昏,天色很早便暗下来。村子里家家户户油灯如豆,炊烟袅袅伴着香喷喷的饭味儿。
姚青禾支撑没多久便整个压在老六的背上,她也顾忌不得“男女有别”的事情。总之,比起黑衣男人和老伪娘,她更愿意让老六背着。
老六也暗自放松,将背后的小女人往上掂掂,他的脚步也加快不少。
月夜之下,靠脚力奔走的三个男人让姚青禾大开眼界。哎嘛呀,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差夜行吗?为毛她觉得这三个家伙不是人类,而是鬼魂呢?
“老六,你累不累?”
姚青禾好心的用衣袖子为老六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老六喘口粗气,侧头看看她。因为她用袖子为他擦汗的行为而深深感动,也让他更加内疚。
“不行就歇会儿。”姚青禾看到那两个人也稍稍停下来,狐疑的看着这边。
“等进到树林里再歇着吧。”老六背着她继续往前赶路。纵使他的功夫深厚,一夜的急行军也够吃力的,而且他还背着姚青禾,比那两个同伴也更辛苦。
这一夜,姚青禾是趴在老六的背上醒醒睡睡,昏昏沉沉。直到一阵寒风灌入领口,她惧冷的缩缩脖子。
从梦中惊醒,她揉揉惺忪睡眼,观察四周的景。
“你醒啦。来喝点水吧。”老六把水囊递给她。
姚青禾拿来水猛灌一口,立即皱巴小脸,“好凉!你怎么给我喝冷水啊。你就不能烧点热水吗?”
老六无奈,把水囊拿回来放到怀里,“少夫人,想喝热水要等穿过树林到达赫连国边境的时候再烧水。”
“哼!那你把水给我吧,我还渴着呢。”姚青禾伸出小手讨要。
老六默默把水囊还给她,见她嫌弃的小口小口含水,待口腔温度暖了水之后才咽下。其实,她是不忍心看到他用体温来暖水囊吧。
她是个聪慧善良的女子,知进退,会审时度势,与人为善、视人平等、自尊自爱的同时也尊重别人。也许这就是王爷疯狂爱她的原因吧。
“老六。”见男人发呆,姚青禾也喝够了水,把水囊塞回他的手,问:“过了这片林子,那边是个什么样子?你能先和我说说吗?”
老六坐下来,望向树林,答非所问:“少夫人,你不担心吗?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姚青禾装傻。
老六歪脸看她,叹问:“你知道国相爷为什么留下你的性命,而且要我们送你去见他吗?”
姚青禾继续装傻,一脸白痴的摇头。
“老六,那你悄悄告诉我,那老混球为什么非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