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山林里一道狼啸悠远而绵长的徘徊在山峦之间。之后是无数声狼啸的呼应……
“嗷嗷呜--!”
“嗷呜--!”
狼啸声从北边破空传来,银白世界里无数道灰色的影子如同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包围而来,将围攻澹暠嵃等人的白衣杀手们困在里面。
白衣杀手们学澹暠嵃等人的防守攻势,胆战心惊的聚到一起,握紧刀剑迎向包围的狼群。
澹暠嵃执剑后退,眼色示意鲁一和鲁二率护卫们撤退。护卫们亦三三两两的退出狼圈,几乎与狼群形成“****联盟”。
白衣杀手们见对手平安退出包围圈,他们也想浑水摸鱼,装作很熟的样子屁颠屁颠跟出来,但是……
灰狼们率先堵住白衣杀手们试图蒙混的出口,随后雪狼们也纷纷加入进来,形成一圈密不透风的狼墙。
朱嘉捂着受伤的肩,漫不经心的打趣道:“这么贪生怕死还当什么杀手,卸甲归田种豆种瓜去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放屁!”白衣杀手里总有沉不住气的,几个年少轻狂的嚣张杀手气愤不过,冲破同伴的阻拦劈向灰狼和雪狼。
“嗷呜--!”
包围圈外的灰狼仰天长啸一声,更多的狼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直接冲进包围圈里与白衣杀手们撕杀起来。
这是一场人类与狼族的战争,是冷兵器与狼牙利瓜之间的较量。当杀声与狼嚎声回荡在山谷里久久不能弥散之际,鲜血染红的银雪大地渐渐露出它本来的土黄色,之后又被更鲜艳的血色浸染。
澹暠嵃,朱嘉和方坚再次率领护卫们冲进战斗圈里。一场惨烈凄怆的混战里胜败已了然。
人与狼配合默契,人攻上,狼攻下,白衣杀手们双拳难敌四手,顾得上却顾及不得下面。
霎时间鲜血染红的雪域山谷里俨然成为万骨枯的修罗场,人们杀声震天,狼啸徘徊山谷。
那些抱着必胜信念的白衣杀手已溃不成军,他们或被斩于剑下,或死于狼口之中,仓惶逃跑时亦有被狼从背后撕咬掉脑袋的,身体却惯性的往前跑了两步才颓然倒下。
依然埋伏在雪里的白衣杀手庆幸自己没有冒然跳出去送死,可眨眼间他们藏身的地方被狼爪子刨开,一张血盆大口罩顶而来,他们连呼救声都省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喉咙被狼的利牙刺穿,痛苦的声音在喉咙里破碎成微弱的音儿。
“哥,你快去救嫂子,这里有我们呢。”朱嘉又添了两处伤口,但他却极兴奋。热血男儿征战沙场的感觉让他再次冲进修罗场里,恨不得把敌人全部斩杀。
澹暠嵃眸光一动,看向远处的树屋下,小娇妻依然被苗良挟持,但树屋平台上雪白的影子让他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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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屋下,苗良愤愤大吼一声,挟制姚青禾逃跑,却发现树屋平台上一双凶猛的绿眸死死的盯着他。
苗良抬头,吓得全身僵住,横在姚青禾颈侧的匕首也微微颤抖起来。
姚青禾斜睨平台上的雪狼,颇为嫌弃的噘起小嘴抱怨:“二哈,你怎不再来得晚点呢?晚点来给我收尸。虽然北山离这里不算近,但是凭你的本事该早知道我们被袭击啊。”
“嗷呜!嗷呜!”(笨蛋,闭嘴)
雪狼傲娇的打个喷嚏。这女人都成人家的肉票了,嘴巴还这样不饶狼。她又不是不知道它受伤的事情,得知她和她男人有危险,立即和狼婆率领两大狼族来救她们,她还唠唠叨叨的抱怨个鬼啊。
“臭二哈,你鬼吼什么,快来救我。”姚青禾呲呲小白牙,学狼啸的样子“嗷呜”一声,虽然学得不怎么正宗,但是她尽力啦。
远处围攻白衣杀手的群狼们集体扭头,鄙夷的回复她一声正宗的“嗷呜”。狼王,你从哪里捡来的女人,果然笨得要死,她这声“嗷呜”差点没吓死本狼宝宝们的小心脏。
原本抬腿要窜下来攻袭苗良的雪狼被这声歪到狼外婆家的“嗷呜”给吓得狼腿一抖,下巴差点磕到围栏上。
托麻的!这女人的脑袋果然坏掉了。这种有损它们狼族的嚎声,她竟有脸吼出来?就凭这声歪到狼外婆家的嚎叫,它准备再等等,让她多吃点苦头吧。
“喂,二哈,你是死狼吗?快来救我!”姚青禾觉得很委屈,她刚才很卖力的讨好它,它竟敢露出鄙视的小眼神。麻蛋!一头臭狼!
雪狼翻个大白眼,仰起脖子“嗷呜”的嚎叫,然后居高临下挑衅的盯着姚青禾。笨蛋,听到没有,这才是正宗的狼嚎。
姚青禾气得小脸红红的,对着平台上的雪狼恶狠狠的“汪汪”两声,特别得瑟的噘噘小嘴,又“汪汪”两声。
哼!有本事,你也来“汪”声给我听听。
雪狼忽然趴下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这女人是谁呀?它不认识!不认识!
“你懂兽语?”
苗良惊讶的看向挟制在怀里的小女人。他知道世间拥有绝技的人很多,但真正懂兽语的人却从未见过。若她能与狼对话,日后在战场上她利用绝技驱赶猛兽代替士兵来征战,后果不堪设想。
“走!”
不给姚青禾回答的机会,苗良直接挟制着她往山林里退去。趴在平台上的雪狼站直来,走到平台的西边围栏,平静的看着退进林子里的一男一女。
“喂,你眼睛有问题吧?它怎能是狼呢,明明是我家变异的狗子,你瞧它毛绒绒的大尾巴高高扬起,哪里是狼的样子?”
“少废话。跟我走。”苗良挟制着姚青禾转身,他受伤很重,只能借姚青禾当支撑。
姚青禾认命的“背”着苗良往前走。这男人是那种“看着很瘦,其实很肉”的身形。压在她的背上像一座大山,她窒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在想什么?快走啊。”
“想我男人和你的区别。”姚青禾费力的踏前一步,扭头说:“我和我男人干那事的时候,他压在我身上一点都不重。为什么你比他瘦,但是比他重好多呢。”
听到她大大方方的直言房中之事,苗良先是怔愣,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意味深长的斜睨“背”着自己的小女人。
“有点意思啊。”
“少废话。你特么是猪吗?这么重!”姚青禾累得喘口大气,愤愤不平的仰起头“嗷呜”一声,那音调儿连苗良都嫌弃的皱起五官。
“喂,怪不得你养的狼都见死不救呢。你嚎得太难听啦,连狼都听不下去,决定抛弃你。”
“呸!你胡说八道。我的雪狼崽是天下第一狼王,它的祖辈都是统治北山的王者。你个屁都不懂的混蛋,少特么跟我瞎哔哔,你知道我的雪狼崽多么优秀吗?它是我的骄傲,是我的……呃!祝你好运!”
姚青禾突然往旁边一闪,朝着旁边的大树跑去。
苗良摔在雪地上,拿着匕首搞不懂情况之时,一只毛绒绒的利爪按在他的肩上。当他错愕的回头时,一张血盆大口咬下来……
“救!我!”
姚青禾抱住大树,从大树干后露出半颗脑袋,特别愧疚的说:“对不起,我家的变异狗子战斗时不能吼,它胆子小,我怕吓坏它。”
狼胆子小?谁信啊?
它胆子小怎么还敢咬死人?
苗良内心崩溃又绝望的瞪着大树后一脸无可奈何的小女人。他不甘心啊,他要拿到赫连国的玉玺和凤佩回去当皇帝,他要回去看看还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他的皇后娘娘。
“嚓!”
脆生生的轻响从狼口中发出,苗良含着绝望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空冥的望向湛蓝天空……
“娘子。”
沉哑唤声从树屋下传来,姚青禾从大树后跑出来,招招手,“相公,我在这里呢。”
见她平安,澹暠嵃露出释然的笑。他提剑快步上来,当看到被雪狼咬死的苗良时,墨漆鹰眸闪烁点点纠结。
“相公,你的伤有没有大碍?”
“我没事。”澹暠嵃抓着冰凉小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上,“我早预料到他会从背后偷袭,所以剑刺来之时我半转身,剑从腋下刺穿的,一点外伤罢了。”
“那就好。”
姚青禾悬着心安稳落下。她回头看看死不瞑目的苗良,说:“相公,派人护送他和陈夫人回赫连国与苗央合葬吧。生前没能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希望母子三人死后能在一起。”
“娘子,谢谢你。”澹暠嵃拥她入怀,鹰眸含着点点湿润。
姚青禾搂着澹暠嵃的腰,和他一起慢慢下山。雪狼早已跑向山下与灰狼汇合,然后率领两大狼族回到北山去。
“二哈,灰灰,谢谢你们。”
姚青禾大声的喊着,看到狼群最前面的两头狼回头嫌弃的“嗷呜”一声,然后继续跑向北山。
鲁一和鲁二将苗良的尸体和陈夫人的尸体放到马车上,而朱嘉和方坚因为受伤,被护卫们送回温泉谷去养伤,留下的护卫们负责同伴和狼的尸体。
“少庄主,那些白衣杀手的尸体怎么办?也一同埋掉吗?”
澹暠嵃抬头望向东山方向的一角,薄唇翘起阴冷的弧度,哑声道:“剁成肉泥做成花肥,送到南山去。”
姚青禾微微皱眉,斜睇面色冰冷的男人。这是她家男人吗?有点陌生啊。
澹暠嵃扭头对上小娇妻的清冷视线,心思一沉。他剑眉微蹙,后悔没有顾虑到她在身边。
姚青禾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相公,南山还有埋伏的杀手对不对。”
墨漆鹰眸闪过惊愕的神色,他颌首道:“对。”
澹暠嵃知道小娇妻很聪明,却不知她凭细微的线索便窥出全部。不得不承认,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谋略多智,不输男子。
姚青禾沉默了,她同意他用敲山震虎的方法来警示那些杀手,但不认同他对死者的残忍。
“相公,将那些人用马车运到南山,丢弃在埋伏杀手监视的地方。至于他们如何对待死去的同伴,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姚青禾选择退求其次的做法,既警示了那些妄动者,对待死者也算是仁至义尽。
澹暠嵃点点头,“好,依娘子的意思。”
鲁二组织护卫们修好被毁的那架马车,去掉车逢子,把白衣杀手的尸体和尸块堆在马车上,分批运往南山。
而方坚因为伤势较轻,他决定亲自驾马车护送陈夫人和苗良的尸体先到沽北镇,交给镇守沽北镇的方将军--他的父亲来决定何人送回赫连国,如何送回去。
澹暠嵃叮嘱方坚要小心行事,又派身边得力的暗卫跟着一起回去,免得路上遇到危险。
方坚骑在马上,回首望一眼温泉谷的方向。希望他回来的时候,他心爱的小姑娘平平安安的。
澹暠嵃站在马车边,掀起车帘子看看里面躺在一起的陈夫人和苗良。一个是他的奶娘,一个是与他流着相同血脉的弟弟。
“相公,要不把他们埋在这里吧。至于苗央……”
“不,他们是赫连国的人,落叶归根,他们该长留在那里。”
放下车帘,澹暠嵃牵着姚青禾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朝着温泉谷而去。
马车“吱吱呀呀”的缓缓起动,载着那对胸怀野心却一生悲苦的母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