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英姨和幸儿姑姑,离开鸳鸯楼,姚青禾和澹玿逛街的兴致大增,澹小姑娘还念念不忘醉花食肆的招牌菜--珍品十六锦。
姚青禾想起珍品十六锦还是当初她生病时,澹暠嵃特命暗卫偷偷买来的菜,然后她和他一起在后院东房里偷吃。
满满的幸福回忆都是他与她一起度过的,虽然每天只吃两顿饭,虽然顿顿都是野菜窝头,虽然时常要和澹马氏那个老妖婆子斗智斗法,但是他永远站在她的身边护着她。
“嫂嫂,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珍品十六锦,我口水都要流出来啦。”姚青禾牵着小姑娘的手,闲庭漫步的走过拱桥,迎着风站在桥上欣赏两岸的风景。
“冬天晒太阳最舒服啦。等咱们吃完饭回家后,命人搬个宽榻到院子里,再弄点小菜和桃花酿,哎哟那小日子真美耶。”姚青禾眯起眼睛一副自我陶醉的神情,看得澹玿也心动不已。
小姑娘抓住姚青禾的手就往回走,边走边说:“来人,去把珍品十六锦送到柳宅来,我要和嫂嫂一边晒太阳一边品美食。”
“这个不错,可以有。”姚青禾夸赞的竖起大拇指,她怎么没想到这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呢。
乘马车回到柳宅,姚青禾催促小姑娘去换身厚袄子来,她回到东三院去准备准备。
院子不大却很干净,清扫的积雪堆在墙角里,姚青禾命年纪小的小厮和丫鬟们堆几个大雪人,又从厨房拿来胡萝卜当鼻子,用土豆当眼睛,再用红棉布扎上蝴蝶结。
搬了两个大方榻出来放到院子中央,铺上两床厚垫子,再摆放两个小炕桌。四周再摆放几个炭盆子,放上铁丝罩笼,可以把菜放在笼上温着。
一切准备妥当,太阳正当南。姚青禾坐在榻上,靠着凭几和软乎乎的大枕头,腿上盖着狐裘毯子。
“嫂嫂,你穿这个袄子不冷吗?”
“不冷。夏秋的时候,相公从山里抓来很多野鸡野鸭,我挑选出最细的羽绒洗干净,晾晒干后做成棉絮充进袄子里,比棉花还暖和呢。”姚青禾想到自己还有一件,原本想送给澹桂芹的,现在和澹家人闹成这副样子,澹桂芹又忘恩负义,她才不会犯贱呢。
“你等着,我还有一件袄子做完没穿呢,你穿着可能大点,但是你正长身体,明年就刚刚好啦。”
姚青禾翻开狐裘子去屋子里取。幸好之前她在这里做完的,回山谷的时候也忘记带走,不然也会同树屋村一起被火毁了。
澹玿很是好奇的坐在榻上扭头望着屋门口,连院门鱼贯而入的三个人脚步声都没有发现。
“玿儿,你在看什么?”朱嘉倾身在小姑娘的耳边,同她一样盯着屋门口。
澹玿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随口道:“嫂嫂去拿袄子,用野鸡野鸭做的。”
“噗!还有这种袄子?”朱嘉忍不住了,想到小妹妹穿着一件野鸡野鸭羽毛的袄子走在大街上。哈哈哈,有趣。
澹玿嘟嘟小嘴,反驳:“才不是呢。嫂嫂就穿着一件,她说特别暖和,比棉花的还好呢。”
正说着,姚青禾走出屋子,手里拿着一件杏粉色的袄子,对小姑娘招招手,“玿儿来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水润润的大眼睛在看到自家俊朗伟岸的男人时笑得弯得两条漂亮的弧线,甜甜的唤着:“相公。”
澹暠嵃薄唇莞尔,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看了眼杏粉袄子,说:“你自己留着穿吧,她的袄子多,不差这件。”
“大哥,你好坏哟。”澹玿已经跑过来,伸手抢走杏粉袄子抱在怀里宝贝似的,嘟嘟小嘴嗔怨:“大哥真坏!都没有嫂嫂疼我。”
“你是咱家的小公主,谁敢不疼你。只是你袄子多的自己都数不清,还和你嫂子抢袄子穿。”澹暠嵃揉揉小妹妹的头,总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
澹玿抱着袄子,委屈的看向姚青禾,“嫂嫂,这袄子能送给我吗?”
“本来就是送给你穿的。”拉过小姑娘的胳膊,姚青禾嗔怪的瞪了男人一眼,“一会儿醉花食肆会送来珍品十六锦,我和玿儿要在院子里晒太阳,你们三个男人自己找地方吃饭去,别和我们掺和。”
“那怎么行。”朱嘉不高兴了,“嫂子,你偏疼小姑子,不疼小叔子,我可要抗议啊。”
“让相公疼你去。我只疼玿儿,以后还指望她帮着我在公婆面前美言几句呢。”姚青禾拉着澹玿进屋子里去试袄子。
澹暠嵃无奈叹气,走回大方榻边一屁股坐下,吩咐道:“来人,再去搬来两张榻子放到旁边,让人去食肆把所有的招牌菜都送来。”
“是,少庄主。”护卫们去传话。
朱嘉坐在旁边,捡起一颗脆香的炒豆子丢进嘴里,“大哥,若嫂子知道你私下解决了那家人,她会不会和你闹脾气啊?”
澹暠嵃斜白傻缺二弟一眼,“你嫂子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吗?闭嘴吧,别让你嫂子听到。”
“早晚要知道的,何必瞒她。”朱嘉满不在意的歪倒在榻上感受暖暖的日光浴。别说,冬天风寒,但正午的阳光却极暖极舒服。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呢?等他回京之后,也在自己的府里专设一个冬季晒日光浴的好地方。
方坚默默站在旁边,他的眼睛盯着屋门口,等待心爱的小姑娘穿着新袄子出现的那一刻。
屋门的棉帘子被小丫鬟掀起,姚青禾一席烟云锦银花袄子率先出来,后面小姑娘羞答答的低头出门,一身杏粉嵌金绣莲袄子配上淡紫鸢色百蝶绣摆长裙。淡淡的衣色让小姑娘清纯中又不失娇媚。
不仅方坚看得怦然心动,连澹暠嵃和朱嘉也赞不绝口,纷纷竖起大拇指赞赏。
姚青禾拉着小姑娘步下石阶送到方坚身边,“相公,回头你问问京中的父母亲,是不是该早些订下亲事,免得夜长梦多啊。”
“这些事情不必咱们来忧心,早有人修书送去京中禀报母亲了。”澹暠嵃伸手抓住小娇妻的胳膊,拖着她坐来身边,“菜都快凉了,快过来吃。”
姚青禾盯着小桌上的珍品十六锦,与当初的吃过的十六锦似乎不太一样。好几样是她没有见过的。
“这些是入梦接管食肆之后重新聘来了厨子,根据之前的十六锦配出新的几样菜。”
“原来如此。”姚青禾颌首,拿筷子夹一块玫瑰红肉品尝,有点意思啊。
澹暠嵃见她喜欢,说:“这玫瑰花还是你亲手种的呢。”]
“啊?我不是送去鸳鸯楼吗?怎么又在食肆呢?”姚青禾惊愕不已,解下腰带上的钱袋子放到桌上,“你瞧,我今儿连钱都拿回来了,幸儿姑姑给得真不少呢。这是我赚来的第一桶金。”
“你的第一桶金还真多。”澹暠嵃笑着打趣,捏捏她的脸蛋,“知道你点了食肆的十六锦,我特意命人去鸳鸯楼找幸儿姑姑买下一朵花儿送去食肆厨房。放心,只买了一朵。”
“你这语气不太正常啊。”姚青禾吧唧吧唧小嘴,大脑飞速运转,男人反常的情况一般分为两种:第一是出轨了,第二是出轨了,第三是做贼心虚。
“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见哪个狐狸精啦?”
澹暠嵃的衣领子被小娇妻抓得死紧,他表情正常,但鬼知道他心里多么惊讶、多么忐忑、多么心虚。
“噗!”
“咳咳!”
朱嘉和方坚同时被吓得出声,一个喝茶水喷出来,一个被茶水呛得咳不停。好嘛,他们也跟着心虚了,同时默默的为大哥点根蜡烛。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姚青禾斜瞪两个不安分的小叔子,她就知道男人反常必有猫腻。放开手,她端起茶杯浅呷,淡定自若的威逼:“说吧,见谁了?镇子里哪个相好的?”
澹暠嵃脸皮抽抽。自从五岁离开这里去了京城之后,他在醉花镇住的时间统统加起来不足一个月。
最近半年还是和她成亲之后,因为要守着她才留下的。不然早骑马赶去他自己的地盘或者去边疆军营潇洒了。
澹暠嵃夹起一颗炒豆子丢进嘴里,“娘子猜猜,我去见谁了?”
哎哟,打死也不说是吧?真当她猜不出来是吧?
听听这语气显然他见的那个女人是熟识。姚青禾放下茶杯,观察男人俊朗的脸庞没有破绽,再看看他身上的衣袍整整齐齐也没有破绽,再看看……
“你回山谷去见澹桂芹啦?”
“噗--!”
朱嘉小叔子忍不住第二口茶水喷了。
“咳咳!”
方坚小叔子喉咙第二次被呛到,憋得整个俊脸都扭曲了。
“咳!呃呃!”
被自己小娇妻害得险些被一颗炒豆子结束生命,澹暠嵃觉得自己是本朝最悲催的男人。
“咳咳,娘子,你怎么知道我回山谷见澹家人?”
姚青禾嫣然一笑,纤细小手指指地上的皮靴子,“上面沾了山谷的雪泥,那是外面沾不到的。”
山谷里有一块地是灰色泥土,积雪融化后变成灰色的泥。这块泥经过姚青禾研究后,发现是一种类似石灰的土。
澹暠嵃不得不佩服姚青禾的观察入微。仅仅凭借皮靴底上的灰泥便猜到他去过山谷,找过澹家人。
“娘子,澹家人没有跟随出谷,他们固执要留在山谷里继续盖树屋。我没有阻拦,只是……”
“没关系。他们即便出谷也无处可去,也许还会被崔福全迫害。”提起澹家人,姚青禾有点寒心。她全心全意的帮着那家人,照顾那家人,到头来他们恨着她、埋怨她。
“澹桂芹被关在木屋里反醒,已经好几日没有吃喝。”方坚放下筷子,说:“澹桂芹虽然贪图权贵,但她还没有坏到骨子里。”
姚青禾看向方坚,他这话说得很奇怪呢。
“比起她的那两位姐姐,她算是有孝心的。至少在父母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她识时务知进退。”朱嘉也说着半调子的话,意味深长的对姚青禾抛个狡黠的笑。
姚青禾扭头盯着身边的男人,“相公,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澹暠嵃淡定自若的品着菜,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哼,没有?鬼才信你呢。
姚青禾腹诽,从两个小叔子的话里推断男人是如何逼迫澹家人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山谷?”
“随时。”
又是两个字,而且很坦然。
姚青禾搞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逼迫澹家人,也让澹桂芹认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