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有两座,一高一矮。依照澹暠嵃的目测,最高的西山有三百丈,最矮的西山不足百丈。
两座山也呈现出不同的景色。高的山峦峰顶常年积雪,山腰四季常青,山脚森林茂盛,珍稀植物种类繁多;矮的山峦峰顶平坦,方圆三里像被天神用利刃砍平一般。从山顶到山脚的树林荒荒凉凉,尤其山脚的树木更是光秃秃的,即便夏天也看不到绿荫成片的美景。
当初建树屋村的时候,姚青禾选了矮的山,因为光秃秃枯死的树木砍掉也不会影响环境。
经过松鼠大哥的指引,姚青禾和澹暠嵃开始从矮的山往高的山行去。从他们回到山谷之前就开始下雪,山谷里的气温也呈直线下降。最近又连着几场暴雨,山里的路难行,何况是不熟悉的高山。
姚青禾拉着男人的腰带,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偶尔实在太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再抓把雪塞到嘴巴里解渴。
澹暠嵃有点后悔没带点吃的东西上来,他能饿个一顿两顿的,可他的小娇妻不能饿呀。
“娘子,你在这里歇歇,我去那边看看。”
“别去了。这里连只虫子都没有,野鸡野兔啥的都跑去南山了。”姚青禾又往嘴巴里塞了一捧雪,仰头瞧见旁边大树的树桠上蹲着一只啃栗子的松鼠。
澹暠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为难的问:“娘子,你想吃烤松鼠?”
树桠上的松鼠一听这话,吓得小爪子一松,啃掉半颗的栗子好巧不巧的砸在姚青禾的头上。
“嗷!臭松鼠,你害怕个毛啊。我又没说要把你烤着吃。”姚青禾揉揉头,拿起半颗栗子瞧瞧。咦?挺新鲜的。
“相公,我们有吃的啦。”姚青禾兴奋的跳起来,低头仔细的在雪地里观察,“相公,你带火折子没有?”
“我随身带着打火石。”澹暠嵃起站起来,跟在姚青禾身后好奇的问:“你在找什么?”
“松鼠藏的口粮啊。以前冬年野外实习的时候,我们经常挖松鼠藏起来的口粮烤着吃,连三餐都省了。”
姚青禾伏低身体,一步一步的观察雪地。
澹暠嵃好奇的问:“野外实习是什么?”
姚青禾全身一滞,直起腰扭头看看他,“你听错了,是野外采集。”
“嗯?我听错了?”澹暠嵃挖挖耳朵,不会吧?他还没有老到幻听的地步。她明明说的野外实习,怎么又变成野外采集呢?
“哇!找到了找到了。”姚青禾蹦蹦跳跳的朝前走,蹲在一根随风摇曳的杂草旁,“相公,快来快来。”
澹暠嵃背着手走过去,蹲下来好心的提醒:“娘子,松鼠不吃杂草。”
“谁让你看杂草啦。”姚青禾大眼睛嫌弃的瞥了眼,指指杂草旁边,“你看这里有些个小爪印。”
“有什么特别的?”澹暠嵃看着,“是山鼠的爪印吧?”
“错。是松鼠的。”
姚青禾拨开爪印旁边的雪,拿手指在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挖挖,一颗褐色的硬皮露出来。
“这么多啊。”抠出栗子,下面还有几粒松子。姚青禾像捡到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相公,我们烤栗子和松子吃。”
“好。我帮你一起找。”澹暠嵃摸摸她冻得红红的小脸蛋,聪明的小女人真是让他又怜又爱,恨不得揉进身体永远不分开。
姚青禾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掌心的“意外惊喜”上,扭头盯着雪地上的爪印看了会儿,“相公,我们追踪松鼠的爪印再找找。”
“好。”澹暠嵃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有打火石和一个铁碗,“把东西放里面。”
“收集一袋子足够咱们吃的。”姚青禾看看布袋子,好朴素的布料。
澹暠嵃牵着她的手追踪雪上的爪印到一棵树下,不需要姚青禾动口,他已能熟练的拨开雪,拿树枝挖开泥土,掘出藏在洞里栗子和松子。这次除了栗子,竟然还有一颗核桃。
“哎哟,没想到西山里竟然有核桃树?”姚青禾掂量着核桃的大小,核桃皮已经枯朽泛黑,显然已经埋了很长时间。
澹暠嵃想到她喜欢吃核桃仁,又看到那壳子泛黑的核桃,“留着当玩意儿吧。里面的果仁儿应该不能吃了。”
“嗯,我知道。”姚青禾喜滋滋的把手里的坚果放入袋子里,继续延着爪印往前找,“相公快来,这里有好多。”
澹暠嵃也发现两处,“别着急,慢慢挖。”
“好。”姚青禾蹲下来,一个一个的挖掘,得到栗子和松子几乎把整个布袋子都存满了。
澹暠嵃用衣摆兜着不少坚果走过来,里面有三颗核桃,和之前的一样壳子泛黑。
“回家用水洗洗,可以给爹和张六叔当成健身球用。”姚青禾算算刚好够四颗,见男人不明白,说:“人年纪大了手指不灵活,就当成小玩意儿时不时的转搓两下,掌心穴位被刺激到,有强身健体的好处。”
“怎么转搓?”澹暠嵃从袋子里拿出来两个在掌心里转转,“这么转搓?”
姚青禾笑得花儿般,色媚媚的噘起小嘴抛个飞吻,飞眼啥的。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样儿,“我太特么会选男人啦。我男人怎么辣么聪明呢?我男人德智体全面发展,天下第一、举世无双啊。”
澹暠嵃顿时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鬼话连篇?
“娘子,你饿不?”
“饿。”
“那我们烤栗子吃。”
“还有烤松子。”
拿木板和树枝扫开积雪露出一片空场来,澹暠嵃捡些干树枝生火,姚青禾拿雪把栗子和松子上的泥土搓干净。
“相公,我们距离高山的半山腰还有多远啊。”
等食物烤熟的时间,姚青禾懒洋洋的窝在男人怀里补个眠,顺便花痴一下仰视她家男人完美俊颜。
下巴有胡茬,不觉得嫌弃,反而性感的迷人;薄唇淡淡的粉色,抿成一条微翘的线特别美;鼻孔都大小合适,而且是大富大贵的龙鼻,有天子之相;鹰眸如墨,深邃如渊,虽略有清冷戾色,但看着她时总是含情脉脉;额庭饱满, 听说这种额头的男人最聪明。脑容量大嘛,脑细胞也比别人的多。
“看够了?”澹暠嵃垂眸凝睇她痴迷如醉的小脸,有点害臊,但也很享受。哪个男人不喜欢被自己的女人痴恋又崇拜呢。
姚青禾懒得假衿持,直接抱住男人的脖子拉下来,樱粉鲜嫩的唇瓣主动贴上去,轻轻呢喃:“看不够。一辈子也看不够。”
澹暠嵃心尖暖暖甜甜的。如果环境允许,他真想来个“恶狼扑食”把小娇妻吃干抹净。但是……
旁边篝火里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搞得二人实在没心情继续下去。
“相公,我听到栗子炸裂的声音,应该能吃啦。”姚青禾推推他的胸膛,见他埋脸在她的颈侧大口喘息,她有点后悔撩火的行为,害她男人忍得好辛苦呢。
“相公,要不……你自己去那边解决解决。”
“没关系。”澹暠嵃深吸气,放开她,转身去拿树枝把篝火里的烤熟栗子拨出来。
姚青禾有点不忍心看他难受,可是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太合适那个啥。她默默的给自己不断做心理暗示,不停对自己说着: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这话说得不错,但是她家男人是正直爱妻的好模范,小小的宠惯一次不是错。
“娘子,你在想什么?不是饿了吗,快来吃。”澹暠嵃捧着十几颗烤熟的栗子坐到她的身边,一边细心的剥着皮一边塞到她的小嘴里,不忘细心叮嘱:“小心烫,慢慢咬。”
“相公,你也吃几个吧。”
“你先吃,火里还有许多呢。”澹暠嵃把烤熟的栗子全塞到姚青禾的小嘴里,每喂她吃一颗,他内心的愧疚就加深一分。他真该去草棚子灶房拿些烤兔肉回来,总比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好得多。
“相公,你瞧那边有一片绿色。里面肯定有野鸡野兔之类的,到时候你抓只来给我补补就行啦。”
“好。全听你的。”
每次澹暠嵃说这句话,姚青禾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不是女权主义者,但在这个男权主义的世界能够得到丈夫的平等相待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澹暠嵃心无旁骛的剥着栗子,姚青禾就剥松子。其实吃栗子都饱了,松子烤熟剥成果仁儿,放到袋子当零食吃。
挖的栗子足够二人吃饱的,连澹暠嵃都忍不住摸摸饱胀的肚子,“娘子,我们走吧。”
“相公,先等等。”姚青禾拉着男人坐回来,她拍掉短裙上的雪,骑坐到他的腿上与之面对面,“相公,我有点累了,你这样抱着我睡一会儿行不行?”
“你睡你的,我抱着你走。”
“不,就这样睡,一会儿就好。”姚青禾拿小手捂住他的眼睛,“你也睡会儿。”
“娘子,在这里睡容易染风寒。”
“娘子,你……”
“娘子,别……闹……”
……
闹?谁闹啦。人家是心疼你好不。
大树下某对小夫妻正在做着令人羞羞脸的事情,树桠上的大松鼠拿毛葺葺的大尾巴盖住整个脑袋。
哎妈呀,人类真豪放呀,怎么在它家门口干坏事儿呢。它要不要收点占地费啥的?而且它藏在地里的栗子都被这两个无耻的人类给偷走了。呜呜……它要收占地费,还有口粮损失费。
树下传来清浅的娇声,雪花也扬扬洒洒的从天空飘下来,来一场风花月雪最美好的情事,留下烙刻在心间最幸福的记忆。
执子之手,不仅仅是嘴巴上的山盟誓言;与执白首,是历劫数世的轮回才等到的缘分。
娘子,我爱你。
相公,你表白的时候好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