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建的树屋里度过甜美的一夜,翌日清晨,姚青禾被树下面的喧闹声吵醒。她揉揉酸麻的老腰,眯缝惺忪睡眼看看小木屋的内景。
“娘子,你醒了。”
澹暠嵃手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进来,小小木屋里弥漫香腻腻的肉汤味儿。让胃里空空的姚青禾忍不住偷咽口水。
男人盘腿坐下来,用木勺搅动鸡汤使它凉得更快些。
姚青禾皱巴小脸坐起来,动作艰难的揉按酸麻的后腰,幽怨的瞪了一眼,“澹暠嵃,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体恤我的辛劳吗?”
澹暠嵃停下搅动鸡汤的动作,掀眸看看可爱的小怨妇,薄唇邪魅浅笑,漫不经心的问:“这一夜娘子舒舒服服的躺着从未使过力气。辛劳的事情全都让为夫的承担,怎么娘子还嫌弃为夫没有怜香惜玉呢。”
“你才是很享受的那个才对。我,我哪里舒服啦。”姚青禾吱唔着小声反驳,双颊绯红,垂下头不敢迎视男人炽烈的目光。
俊朗的脸庞突然靠近,吓得姚青禾猛的抬头,澹暠嵃故意恶劣的再往前凑近,鼻尖顶着她的小巧琼鼻,两潭墨漆深渊对上清澈的水润杏眸,心竟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那个,你离我远点。”
姚青禾试着推推男人的胸膛,纤瘦掌心下是强而有力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像砸在柔软掌心,让她屏住呼吸盯着自己的手背,想象着那颗心脏与手掌之间的鼓动。
“娘子。”澹暠嵃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真情而坦诚的说:“这里,永永远远只有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姚青禾羞得大红脸,她动动小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直到……
一只温暖大手压在她的左胸上,像她按在他胸膛上的样子。澹暠嵃深情脉脉的凝视她潋滟的小脸,嗓音紧张得有些沙哑。
“娘子,你的这里呢?只有我一个吗?”
姚青禾羞得恨不得钻个洞躲进去。这臭男人明明知道的,偏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她羞恼的打掉按在胸上的大手,转身背对着他,“你知道的,我也知道的,别逼我说出来,我真的说不出来。”
失落的男人在听到小娇妻这些话,顿时心潮澎湃,激动得薄唇微颤,端着汤碗的手也显得无力。
澹暠嵃将汤碗放到一旁,从背后圈紧她带来腿上坐好,下巴抵在她柔软的肩坎,深情意切的呢喃:“你心里有我就好。昨夜你赶我走的时候,知道我多么伤心、多么失望吗?娘子,不要轻言离开。不论你我身处怎样困境,都不要轻言离开。”
想到昨晚莫明其妙的一场争吵,最后他负气离开,她也委屈的爬到树屋里咬着被子大哭一场,可结局终究是放心不下对方。
“澹暠嵃,你真的想好了,和我一起过贫苦的日子,一起白手起家,奋斗终生吗?”
她问得认真,他却傲娇的扬扬下巴,不赞同的反驳,“娘子,凭我们的聪明才智,不必奋斗终生吧。”
姚青禾笑了,眼中带泪。她捏捏他的青胡茬下巴,娇气的嘟嘟小嘴,故意和他唱反调 ,“那可不一定哟。万一你又像昨日一样吃不得苦,受不得穷,我还会赶走你的。”
“娘子高抬贵手,我离开你定不能活下去,你能见死不救吗?”
“说什么呢!快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姚青禾嗔怨的瞪着他,非逼他连“呸”三声才罢休。她还忍不住教训:“大清早的,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好,全听娘子的。”澹暠嵃笑容温和,哪里还有少庄主的威仪。他端来汤碗,温度刚刚好。先浅尝一口试试,才舀着汤喂进她的嘴边,“娘子快尝尝,这是早上新熬出来的,里面放了除湿气的草药,对身体好。”
“义父配的草药?”姚青禾喝一口,果然比昨晚喝的鸡汤更加鲜美,也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去除了鸡汤的油腻味儿。
澹暠嵃见她喜欢,说:“你爱喝,我再去林子里猎几只回来。”
“别去。”姚青禾握住他端着汤碗的手腕,叮嘱:“我们初来乍道,还摸不清山里的潜在危险。等安顿下来之后,带着暗卫多进几次山里探查探查,若真有猛兽,我们就做上标记,尽量绕着走。”
“娘子放心,我今早已经带人进山过,附近没有发现猛兽,连头野猪都没有。”澹暠嵃有点小失望。如果能猎头野猪来,让暗卫拿出山外的村子里卖了,估计能换点钱回来。
姚青禾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只笑不语,乖巧的喝完整碗汤。
“娘子,今日有什么活儿要干,你尽管吩咐。”澹暠嵃亲自为她穿戴整齐。小娇妻“劳累”一夜,心疼媳妇的好男人一定要尽职尽责的悉心照顾啦。而且帮着她穿衣,也能顺便吃点小蜜糖。
明知道男人的歪心思,姚青禾也不点破。反正她现在腰疼,腿疼,全身的肉都疼。凭他胡作非为去吧,又不是没有被那个啥过。
“娘子,我抱你出去吧。”
“好。”
姚青禾乖巧顺从的任由他抱着走出树屋,站在平台上俯看树下忙碌的暗卫们。
“相公,人好像少了很多。”
“护卫们急着回去复命,夜里已悄悄离开。”澹暠嵃抱着她轻松凌空跃下,稳稳落在地面。
姚青禾仰头看着高高的树屋,五棵大树上建造五座简洁明快的小木屋,大大的平台延伸出来,能当作阳台使用。
“相公,今天做些木围栏固定在平台四周,既好看也安全。还有五座树屋之间用木栈道相连。如果一座树屋有危险,可以通过木栈道跑到相邻的树屋上避险。”
姚青禾跳下男人的臂弯,在他的大手掌上画出木栈道和交叉围栏的模样。
“娘子真聪明。”澹暠嵃毫不吝啬夸赏,凝视姚青禾害羞的小红脸,竟情不自禁的凑上前来亲吻樱粉的嫩唇。
蜻蜓点水,亦激起浅浅涟漪。他眸中含满深情,看得她脸皮发烫。
“娘子,你真甜。”
“小心得糖尿病综合症啊。”
姚青禾板起小脸一本正经的警告他,趁他怔愣之际咯咯咯的笑着跑开,还回头对他吐吐粉舌做个鬼脸。
澹暠嵃哑然失笑。这小冤家,以为他不知道糖尿病综合症是什么吗?哼!竟敢小瞧他。
姚青禾跑跑跳跳来到刘氏身边,看到她正在缝补一件旧衣服,看样子是澹二壮的。
“娘,这件衣服还能穿吗?不如把相公的衣服改改,给二壮穿吧。”
“那怎么行。”刘氏咬断棉线,看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暗卫们,说:“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里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竟能想到在树屋之间修栈道,可把老神仙喜欢得连连称妙。”
“啊?我刚和相公说的,你们全都知道啦?”
“不是昨晚说的吗?”刘氏指指忙碌的暗卫们,“今早嵃儿起来立即吩咐他们去砍木头做栈道。瞧,忙活一上午了,连口水都没喝。”
姚青禾回头望去,二十几个暗卫已经制作好四架栈道,此刻正围在澹暠嵃身边看他在地上画着围栏的图样。
原来早在她想到之前,他已经想到把树屋连起来的好方法。哼,刚才还装傻,还赞美她的聪明才智高呢。原来都是哄骗她高兴的。
刘氏拉着姚青禾坐下,把藏在身边的另一件衣服交给她,“这件是给嵃儿的,我怕他收着不自在,还是给你吧。”
姚青禾看看,也理解目前的情况。
自从知道澹暠嵃不是傻大壮之后,澹家老两口小心翼翼了好几日。直到来了这里才慢慢释怀,开始称男人为“嵃儿”。也许在他们的心底,为他们“顶门立户”的澹暠嵃早已经不是外人。
姚青禾高高兴兴的收下,还代自家男人谢谢刘氏的好意。婆媳俩坐在一起看着远处挥汗如雨忙碌的男人们。他们年轻,他们有朝气,他们一身的好功夫却被当成木匠在这里干活儿。
“唉,让习惯舞刀弄枪的他们拿斧头和大刀干木匠活儿,真是难为他们啦。”姚青禾摇头感叹,又不觉得屈才。年轻力壮的暗卫们不干活,难道让她们这些弱女子干活儿吗?
刘氏笑笑不语,继续缝补一家人的旧衣服。还有不少是暗卫们的衣服,洗干净之后把划破的口子缝好。
澹暠嵃背手站在树下,仰望树屋之间干活的暗卫们。短短三日,暗卫们的手艺从草屋子的粗枝烂造,到现在精益求精,就算达不到木匠的高超手艺,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一身贴身暗卫从树屋的平台跃下来,拱手道:“少庄主,栈道也用了榫卯结构,已将两头用铁夹子固定在平台上,站十个男人也不会垮塌。”
“嗯。”澹暠嵃点头,果然见十个暗卫从一头排站到另一头,木栈道稳稳当当,连乘重的吱呀声都没有。
另一边负责制作木围栏的暗卫过来禀告:“少庄主,木围栏已经制好四扇,请少庄主验查。”
“嗯。”
澹暠嵃神情严肃的走过去,一脚踩在围栏上,却听到一声清脆的裂响。
负责制作围栏的暗卫们面色大惊,立即单膝跪地,垂着头不敢出声求饶。依照少庄主的脾气,这一顿军棍是免不了啦。
“相公,围栏要用交叉的才稳固。”远处姚青禾轻飘飘的嗓音传来,澹暠嵃冷眯跪在面前的暗卫们,“听到没有?”
“属下重新制作。”暗卫们异口同声,连忙去劈木头,削木棍,钻卯槽。
姚青禾走过来站在澹暠嵃身边,仰头望着面前的五座树屋,还有新安上的木栈道,“相公,我们该谢谢他们的。短短三天能制作出这么完美的杰作,即便是手艺精湛的木匠也不一定能完成。”
“既然你给他们求情,饶过他们便是。”澹暠嵃治管严明,这还是第一次“放水”。
姚青禾端端正正的福一礼,“妾身代他们谢过相公。”
澹暠嵃眸光闪烁,薄唇微勾,壮臂将她揽来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你替别的男人来谢我,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姚青禾狡黠一笑,嘟起小嘴旁若无人的亲在浅色薄唇上,绵软娇声呢喃,唯有男人听得心满意足。
修长手指捏住小巧的下巴,他邪魅浅笑,“这可是你说的,今晚主动服侍我。”
“嗯啦嗯啦,我不会不认账的。”
“乖!”
小脸被男人捧过去亲亲,青胡茬扎得姚青禾咯咯直笑。连同旁边的人们也忍不住侧目,被她的笑声感染露出笑容。
完美的树屋在经过三日的忙碌建造终于完成,其中四间房子有澹暠嵃和姚青禾的,有澹木石和刘氏的,还有澹家小姐妹的,澹二壮和舍命住一间,余下的一间留给暗卫们轮班休息用。
黄昏的夕阳余辉洒在山谷里一片暖暖的橙色,火红的晚霞映得半边天际都像被炭烧过一般。
晚饭过后,澹暠嵃和姚青禾手拉手漫步在碧青的草原上,一边欣赏落日美景,一边描绘未来的美好生活。
站在树屋的阳台上,澹二壮闭上眼睛嗅闻空气中的淡淡野花香味,他的旁边站着嚼草药的老头儿。
“你真的想和我一起离开?”
“我想去看看大哥。”
得知真相之后,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恨意瞬间消失,澹二壮常常想,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怨恨过傻大哥,毕竟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胞兄弟。
舍命吐出嘴巴里草药渣子,转身进到树屋里睡觉。
“等你恢复视力之后,你若愿意学医,我可以收你作关门弟子。”
澹二壮激动的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