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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错误中的真理

真理与谬误是一对范畴,真理与错误呢,也有对立统一的关系。

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此言极是。其实,错误也是成功之母,而且还是正确之母、真理之母。但在如此简单的哲学问题上,我们中国人过去和现在认识和处理得都不是很好,对社会历史的发展都有过这样那样的负面影响。因此,从一个侧面一个小小的角度来探讨这一问题,应该说还是有一定意义的。

现代的人,往往有一种自大意识,以今论古,小视乃至藐视古人、前人,似乎古代的人和事都是那么幼稚可笑,愚不可及,似乎自己以前的人类都是低能的,以前的事都是漏洞百出错误百出的,都不值一提。很多的历史书籍都在随意臧否人物,纵情褒贬历史。这其实是很不严肃的,是对历史和现实都很不负责的行为。这种倾向,在我们今人身上表现尤为突出。比如在近四五年的党史研究中就有这种情况,翻开一部党史,看到的,是一两个三几个伟人的奋斗史、光荣史;是伟人同别的不光荣、不正确、不伟大的人们的斗争史;是战胜十次八次机会主义路线的历史。而在中国革命的漫长岁月、漫长历程中担任主角的无数的仁人志士,要么被忘记了,要么被忽略了,要么被当成了反面角色。这是不正常时期的不正常史学,是不足以令人信服和接受的。这几年虽有一定程度好转,但问题仍然不少。

事实上,人类的实践活动极其复杂,在其发展过程中不可能不发生曲折和反复,不可能不出现这样那样的错误。那些犯了这样那样错误的人,不论从主观上看还是从客观上看,大多都不是实践的逆向力量,不是故意与大众、与历史为敌的,而是实践的主角、实践主体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就像众多的人在茫茫原野上、在沼泽泥地里寻找道路,大批的人必然犯“错误”甚至犯致命的“错误”:或迷失在荒山野岭,或掉下悬崖峭壁,或陷进沼泽泥潭,或被狼虫虎豹所吞噬。存活下来的,找到出路、正确道路的,只能是一部分。但这部分人之所以能找到出路,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犯错误的那部分人的探索。他们的足迹,他们的尸骨,就是“此路不通”的路标,这就为其他人减少了重犯错误的可能性,减少了探索的工作量,为其他人的成功扫清了障碍,铺平了道路。公正地说,正是犯错误的人以及他们所犯的错误,从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为正确、为成功、为胜利、为正确成功胜利的人们付出了汗水、泪水和血水,付出了青春、爱情、家庭,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他们的错误换来了成功,而且他们的错误中就包含着真理和成功,他们的错误是后来者成功的有机组成部分。所以,我们应当给古人、前人,给先辈,给历史上那些曾经满腔热情、满腔热血从事过正向、进步、正义事业的人们以应有的地位、应有的评价、应有的尊敬。这样做,是还历史以本来面目、还真理以本来面目,是求真务实精神的具体体现。

对历史作如是观,我们才能更加准确地了解和理解陈独秀、李立三、瞿秋白、张闻天、秦邦宪、王稼祥等等的党史人物,才能把历史写成全面、准确、公正、辩证的历史,写成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类奋斗史和发展史。

错误中蕴涵真理,甚至某些错误本身就是真理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个认识,这个思想成果和思维的方法论,应当在改革开放中得到很好的贯彻和运用。对于改革开放中出现的许多人物和许多事物,都应当作长远观,作历史观。不能动辄彻底否定改革开放的某些举措,彻底否定因改革而遭受挫折、遭致某种失败的人物。对于所有从事过和正在从事改革开放的人们,我们都应当给以应有的肯定和尊重。只有这样,历史才能更快更健康地向前发展。

1997.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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