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当即一怔。
她没想到自己只顾着想问题,护脖子的丝巾早已落到下巴下了,整个脸庞露了出来,偏偏从后面走上前来看她的又是熟悉的那个服务员!
五年前,陈雪醉后被林雄伟拉到这里开房,第二天醒过来,她虽然感到自己吃亏了,但林雄伟不在现场,而她又确实被灌得太醉了,以至她的大脑里出现了断片,根本就想不起来怎么回事!
陈雪有些慌乱,她的预感也让她不得不慌乱,那房间里很微小地残留有烟味!
正常情况下,如果事情如林雄伟打电话告诉她那样,他见自己喝醉了,背不动,他就帮她在附近开了间房,让她自己睡到酒醒。
那么,新开房间都是洗净过的床罩、床单、被套,断不会一夜之后,仍然残留有烟味!
而仍有烟味最可能的情况是,吸烟者也是早上醒来之后,吸过烟才走的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雪就慌乱得不得了,她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一心想把她的处奉献给她爱的人,却被别人硬生生地破坏掉,她能不羞愤吗?
她冲到楼下服务总台去,两眼委屈中带着愤恨地询问当值的服务员,自己是怎么住进来的?那个扶自己进来登记住宿的老男人又是什么时候离开旅馆的?
因为这个事,陈雪和这个名字叫做李菊的服务员有过长达将近一个小时的接触。
而作为服务员,李菊对客人的隐私不好说三道四的,更不应该说出真相来,所以她总推说自己没看到那个扶她来住宿的老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尽管作为女性,李菊对陈雪的遭遇很同情,但职业的操守又使她不能告诉陈雪什么。
两人面对面谈了很久,又僵持了很久,所以,印象特别的深刻。
当下李菊匆匆忙忙走上前去,要询问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刚才,李菊趴在服务总台上小睡着了,但直觉告诉她,旅馆进了陌生人,而且很有可能上楼去了!
李菊于是急匆匆冲上楼去,在四楼转弯的楼道口,看到了夜闯旅馆的那个人的身影,于是走上前去,一把来人拽住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夜闯旅馆的人,竟然是五年前那个被人耍弄过而愤懑不已的陈雪,当即李菊就本能地叫出声来道:“你,你,你不就是那个失踪许久的……陈雪吗?”
陈雪被服务员认了出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慌慌张张双手直摆,连忙矢口否认道:
“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陈雪,我不是陈雪……”
说着,陈雪转过身去,匆匆忙忙往旅馆楼下走。
李菊满以为今晚撞上多时不见的陈雪,应该有许多话儿说的。
可陈雪这是怎么了?
还不登记,午夜擅自闯进旅馆来!
记得当年的陈雪是梳着一个短平装的头形的,现在却换成披肩长发,好象还染过了,半白不白的,感觉上不怎么样,但陈雪的样子李菊还是记得的!
虽然时隔五年,当然,当然了,好象这五年的岁月也让陈雪苍桑了许多,当年的青春靓丽已经不复存在,当年的青纯已经被岁月蹉跎所掩盖,但今晚的装束奇怪、女人味不足,一副打斗士模样的陈雪,仍然是陈雪!
可她居然不肯承认自己是陈雪!
这一否认,反而挑起了李菊的好奇心,她心想,这是怎么了?
虽然听来这里开房的工友议论过陈雪失踪的事,但陈雪今晚出现了,不就是天大的喜事来的吗?
干吗要不承认呢?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于是李菊也跟着陈雪一个转身,都往楼下大踏步走去,匆匆忙忙追出旅馆大门去。
李菊紧追在陈雪的身后,她急促的脚步声却似有若无。
因为李菊在服务总台坐班,人就贪方便,竟拿旅馆里那种给客人穿的布底拖鞋来穿,那布底拖鞋走在路上悄无声息的,吓得前面赶紧走人的陈雪吃了一惊。
她迅速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李菊,果然看到李菊在快步追赶着自己。
她不免有点心慌意乱。
毕竟她是头一回做这种令人心跳、血液喷张的谋杀人的事情。
眼见得李菊快要追上来了,陈雪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后缓的,便直接朝那两个同伙躲藏的街角走去,希望她俩看到有人在自己后面追踪,而把追踪者摆平。
果然,那蹲在黑暗中的两条影子就从黑暗里冒了出来,闷声不响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情况,其中一个和陈雪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她继续往前走,不回头就行了。
而紧追着陈雪的李菊,那里会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啊,只顾匆匆忙忙追上去。
眼看着就快要追上了,突然,两条黑影从黑暗里闪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冲了上来,一手护住她的嘴,一手把她抱住,直往街角的暗影里拖。
李菊想说话,想挣扎,但她岂是这两条力大无比的黑影的对手啊?
更何况,李菊被护住的嘴巴,以及与对方有皮肤直接接触的地方,都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如同被火灼着了似的。
李菊“唔唔”地闷叫着,挣扎着,到后来,她只感到全身痛得很难受,似乎是越挣扎越痛得厉害,所以她逐渐变得浑身软弱无力,大脑也模模糊糊起来。
影子们互相相视一笑,仿佛在说,连我们你也敢追着不放?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就敢跟踪我们?
然后,她们把瘫软下来的李菊放在了地上,抬起头来和陈雪相视而笑。
陈雪知道这两个同伙讲话功能还没有恢复,但即使通过眼神的交流,也能传情达意,便对她俩竖起了赞赏的母指。
那两个影子无声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还用一只手点了几下另一只手戴表的地方,陈雪就猛然惊觉,时间确实不早了,得回旅馆收拾陈兵去了。
因为有了被李菊撞见的经历,陈雪回头去旅馆的时候,就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她不希望再碰上什么意外情况了,不然又再拖延下去,只怕天亮了也办不事成!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走回旅馆,走上楼去,那阴沉的,在午夜里听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得、得、得”脚步声,就特别地紧触着人的心在慢节奏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