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骗了火葬场里许多钱,把火葬场预收的墓穴费差不多骗光了,正辉公司就有了充裕的周转资金,因此,刘定坚后来集中力量建宿舍楼时,倒也不拖泥带水了。
几个月后,一幢六层宿舍楼就屹立在离火葬场侧面公路旁了。
年轻人高高兴兴地搬入去住了不到两个月,就出了一件让人谈虎色变的事情。
原来,火葬场焚化炉建好之后,因为业务上的发展,已经逐步走上正轨了,只得再招一批新职工进场里工作。
因为烧锅炉技术含量要求不是很高,就把学历降低到中专也可进来。
新入火葬场的职工里,有个技术专业学校毕业的男青年,名字叫做赵青川。
他本来一切都很好,父母虽然做的是小生意,但因为童叟无欺,倒也平平安安度过了好多年。
但就在赵青川读中专的时候,他父亲积聚了好多年的资金,偷偷拿去炒黄金,那时候正值黄金上升期,怎么买就怎么赚钱,居然狠赚了一小笔。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这话不假。
赵青川父亲手头松些了,看别人家的女人就看得眼睛生情,那样就总会有女人回应他。
久而久之,赵青川父亲就和街角对面的魏寡妇眉来眼去了。
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更何况这种男女苟且的事,最容易成为别人菜余饭后的谈资了。
因为平日里赵青川的母亲待人和气,也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妹有些心里话,所以尽管男女出格的事往往总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做夫妻的最迟知。
但好歹她还是通过姐妹们的口,知道了丈夫的丑事。
于是,找那个寡妇去吵过,和丈夫的争吵更是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这时,赵青川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懂得要面子,内心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在别人面前也显得腼腆、羞怯。
岂料家里父母竟然出此丑事,真不知叫他脸往哪阁!
回到家里,听父母不断地争吵,也不在他的面前回避。
更有甚者,还在他面前大打出手,弄得他烦躁不已。
一个正要踏入社会的青年,却碰上了如此丢人又烦心的事情,你叫他如何面对?
每次回到家里,斗败的母亲总会在他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说很多他父亲的不是。
这种时候,赵青川就无可奈何地恨不得揍父亲一顿!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一时糊涂的想法而已。
哪个做父亲的没有过对儿女的恩情啊?
想想父亲抱着自己,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也要让儿子过得幸福快乐,谁还对自己的父亲抬得起手来?
可是,每每听到母亲那令人心碎的泣诉,赵青川的心几近破碎了。
因此,祈望父母和好如初就几乎成了他的愿望。
但实际情况并没有如他祈望的那样发展,父母的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并没有停歇。
他实在是左右为难呀!
正所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有好多次,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他感到安静的时候,就是远离父母的时候。
为此,他在读书的中专里申请在校居住。
其实,学校就在他所在的县城里,居住在县城里的同学就他一人回校住。
不知他家情况的别人也许觉得不可理解,但赵青川却感到学校里的清静是他最大的享受了。
及至毕业的时候,他一看到火葬场的招聘简介,连犹豫都没有,马上参加应聘。
结果也如其所愿。
他想,这种单位,谁还会来让他心烦,让他苦恼呢?
住进火葬场的新宿舍的第一晚,他就感觉到某种不易言明的不舒服。
是什么来呢?
他说不出来,但却感受得到。
可第二天看同宿舍的同事们个个精神饱满地去上班,他就不便说什么了。
第二天晚上,赵青川因为有种不妙的感觉,就提醒自己不要睡得太死。
昨晚他的那种感觉应该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宿舍楼里的。
虽然他说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却没有错。
因此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不肯合眼。
但白天上班的时候,烧了一天的锅炉,终究是会累的。
他硬是坚持不睡的大脑,反而不堪重负起来。
下半夜的时候,他的眼皮有如千筠重,慢慢合了起来。
这时,宿舍外开始有些风吹,冷冷地刮过宿舍楼时,赵青川就梦见自己的父母又开始吵架了,模模糊糊的,说了许多话,但他一句也记不清楚了。
有关他父母吵架的梦,对于赵青川来说,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奇怪的是,这种梦境竟然每天晚上都出现在他的大脑里。
有一个晚上,他又做这样的梦了。
他一做这种梦,就会觉得心很慌,这心一慌,他就容易怵然惊醒。
可醒过来之后,父母的影像不见了,但是,他们吵架的声音却仍然在。
叽叽喳喳的,同在家里的一模一样,但却不知从何处传来。
他起床着了灯,在房间里这儿听听,不对,又往别的方向听听,也不对。
但他听到乱七八糟的吵架声却是非常真实的。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后第一时间问同宿舍的其他人,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吵架?
大家都摇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赵青川就觉得很奇怪,怎么自己明明千真万确听到父母在吵架了,但同宿舍的却没有一个听到呢?
后来,他想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不敢声张,自己悄悄地到县医院去做了检查,结果他并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觉!
这就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既然自己一切好好的,为什么他能听到吵架声,而别人却一点也听不到呢?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杜撰出来的,他看完医生后的那天晚上,他又有意吃完晚饭就睡觉。
这样,下半夜他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一看,宿舍周围黑漆漆的,公路上没有过往的车辆。
整幢宿舍就显得特别静。
下半夜的天气凛冽起来,把树梢吹得“沙沙”地响。
幽幽的大山黑糊糊的影子就伫立在公路对面。
山影的轮廓与远处的天色几乎融为一体,使得赵青川的眼前除了黑色仍然是黑色。
他有些默然地离开窗子的时候,刚坐到床边,那惊忧了他一个多月的午夜异响,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