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这点，粟薇薇面对他的时候，果然坦然多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决心，林砚率先一步做出反应，往她靠近了两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跟你说了，你不用再说我，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你要在这边呆几天就呆几天，我先走了。”
“林师兄。”
他还没走远，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就看到她笑得一脸灿烂的看着自己，“我会很快回去的，你路上小心。”
摆摆手，林砚没有再理会她，在转过身的一刹，嘴角不由浮现一抹苦笑，特地挑了个时间跟她道别，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听她说出答案。
早就知道结果了，不是吗？
餐厅里，安心雅一走进去，就看见纪程然正在给刚烤好的蛋糕切块，姿势优雅，速度不紧不慢，似乎很享受乐在其中的滋味。她不禁在心里一叹，迈步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纪程然回头见是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纪先生，你对薇薇可真放心的下，要是我，肯定要急得坐立不安，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烤蛋糕。”她看了眼他的反应，也不等对方回应，就自顾自拉开椅子，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安小姐有话直说。”纪程然放下切刀，擦了擦手，反应依旧是淡淡的，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和冷漠，“至于我和薇薇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安心雅脸色微变，很快就恢复过来，媚眼如丝，左手握拳抵在唇下，吃吃笑起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好奇而已。薇薇和林砚之间，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我本来还以为纪先生会阻止她们单独见面，没想到纪先生对薇薇这么信任，我真是为她高兴。”
见纪程然依旧没有反应，她不禁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纪先生跟薇薇是怎么认识的？我之前在广城也待了一段时间，却从听过纪先生的名号。像您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我听说你答应了马克斯先生一件事，看来你们是已经冰释前嫌，也就不用我再出面调停。纪先生真是好本事，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搭上阿诺德家族这条线的？”
“这才是安小姐来找我的真正原因？”纪程然皮笑肉不笑，终于抬起正眼看她，心里也大概猜到了什么，笑笑：“如果安老先生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亲自来问我。薇薇说得对，安小姐其实不擅长演戏，却总是喜欢把自己打包成奥斯卡影后。”
这赤果果的挑明和嘲讽，果然令得她一怔，旋即撑着桌沿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纪先生超出我的预料，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她正了正色，终于摆出了认真姿态，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绝对比她之前所遇到过的每个人都要难以应付。
这样的人，拐弯抹角或者装傻充愣，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大家彼此挑明了问题。
“没错，我父亲的确想见见你，他听了纪先生在赌场的事迹后，对你深感佩服。”察觉他瞟过来的讥诮目光，安心雅脸颊一热，就算她脸皮再厚，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尴尬。
“老实说，我父亲已经派人调查过纪先生，可结果却很让我们意外。依照我们的调查，纪先生差不多在一年前出现在广城，之后参与破获了几起棘手案件名声大噪。可在这之前，我们却查不到纪先生的任何资料，包括你从何处来，有什么背景资料，甚至连你一年之前的行踪都调查不到。”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目光直直看向他：“以安家的势力和情报，想查一个人却查不到，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第二种，则是这个人的身份很敏感，被官方重点保密，所以我们无从查起。那么——纪先生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她索性直截了当，把问题挑出来。
原本，纪程然到底什么身份，都跟安家没有关系。
但他既然上了这艘游轮，又接连闹出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不引人瞩目。安心雅是因为粟薇薇，所以对他并没有抱着什么戒备心。可她的父亲安腾军却不一定。
安家家大业大，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尤其是近几年拓展的海外业务，更是引得不少人眼红不已，锦上添花有之，同样，落井下石或者趁火打劫的，自然也不少。
安腾军纵横商界多年，是一只彻彻底底算无遗策的老狐狸，安心雅想不到的，往往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纪程然在游轮上还闹出了几番骚动。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绝，语气和缓了些：“纪先生不要介意，我父亲他白手起家，为了安家没少操心，几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喜欢过问，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纪程然端着咖啡，衬衫袖子也挽到手臂上，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慢慢往被子里面加糖。等她说完后，才看她一眼，语气冷硬：“那就麻烦安小姐转告令尊，如果我真的对安家有所企图的话，早在广城就已经动手，没有必要等到巴黎再作打算。”
安心雅身体微僵，顿了顿，想解释什么，被他抬手打断。
“安小姐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问问令尊，有那位贵客在这游轮上，还有谁敢在这里胡来。”他刻意加重了“贵客”这两个字。
“纪先生真是无所不知。”她勉强笑了笑，所有的淡定从容，在他面前根本就施展不开，这让她恼怒之余，又生出一丝佩服和尊敬。
“我刚才也只是说说而已，纪先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况且，安家一向秉持和气生财，不会随便就误会无辜的朋友。”
大家把话都挑开了，纪程然也没心情跟她废话，正想下逐客令，突然被餐厅外面一个恰好走过的身影夺去了注意力。
对面的安心雅，明显感觉到他脸色阴沉下去，如果说刚才他还只是漫不经心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的话，那现在绝对充斥着冷意和凌厉。
“纪先生——”
一道人影从她身旁迅速闪过，眨眼间，纪程然已经没了影子，在经过她时，只留下一句话。
“麻烦你跟薇薇说一下，我有事先离开一步，她就拜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