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她出院了。
坐在空旷的岩石上,她有些不舍,因为江蓠知道自己身体虚弱,应该回家了,可是她有点不情愿,这时,她被他微微拽了下胳膊,然后松开,眸子幽深的望向远处的海上,轻轻提醒她,“海边的夜风凉。”
她看不到他的眸中翻滚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嗯。”她叹息的站起来,有一丝淡淡的无奈。
人生总要分别。
送她到房间,他驻足在她的房间一会儿,耳根就不自觉的红了,很快,他离开她的房间,不大的功夫,他再次回到她的房间,他帮她将一叠码得整齐衣服放在另一张单人床上,转身就走,甚至和前两天一样,竟然有些逃的意味。
“杜—若--蘅。”看着他的样子,不解的江蓠唇齿间细细的辗出他的名字,又轻又慢,仿佛每个字中间隔了中止符,一字一顿,顿得很用力,像咀嚼,又像是回味般。
她垂头搓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下来,“那个衣服,谢谢你帮我洗……”江蓠看到对自己对面的单人床上,这两天她穿过的衣服被他洗了,她的脸不但窘而且红透了。
最让她害羞的是,是叠好的衣服间还夹着两件他帮自己洗过的贴身衣裤。
她真的想像不出来,他是在如何的情境下帮自己洗的衣服,她更不想像不出来,那样一双修长的弹奏吉他的双手是如何在水中有力的揉洗自己的贴身衣服……
江蓠一想到他为自己认真洗衣服的模样,心跳倏的加速,感觉耳根噌的烫了,就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滑过自己的心房般柔软轻盈。
她哆嗦着手指试着轻触下自己白皙的手臂,手指瞬间倏的缩回,只觉得手臂上的皮肤像火烙了一样的烫,指尖都被烫得颤抖了一下。
脸也刷的更烫了,更红了。
心开始抑制不住的狂跳。
房间的空气瞬间有些淌不动了,凝滞成一团窒息。
周围安静得出奇。
几秒后,
稍稍抬起幽黑明亮的瞳仁,只是掠过一眼江蓠那一双呆呆的望着那一堆洗净衣服的眸子,还有一张红得可以滴出水粉的小脸,好似发现什么的杜若蘅转身疾速的奔出房间,砰的一声,门甩得极响。
他安静的仰着头,闭着眼睛,身子贴在凉凉的走廊墙壁上,张着薄唇,呼呼的直喘气,自己好像刚才被人扼住咽喉般的透不过气来。
几分钟后,
双手抄进卡其色的沙滩裤袋,杜若蘅踩着微慢的步子经过她可以一眼看到海边的窗口,窗口的棕榈树还在随着风儿的吹拂,发出沙沙的响声。
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她还在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垂着头盯着一个方向,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她的脸还和刚才一样的红透如血。
他自顾的扬起薄薄的唇角,眼角都跟着天边的一丝光晕亮了又亮。
脚步也走得轻快了些许,当他缓缓的穿过她窗前那颗棕榈树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正在似有似无的盯着这一颗只有手臂粗的小棕榈树方向。
笑容倏的而止,凝在那一张俊秀的脸上,浓浓的剑眉也蹙成一团,十分敏感的杜若蘅思量了许久,还是保持着比较缓慢而看似正常的步子缓缓的向着前方走去。
余光却是朝着那个不远处的青年男人瞟了又瞟,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削瘦,花色背心,花色的沙滩裤,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抄进裤袋的右手里捏着一张崭新的票据存根……杜若蘅的心微微的抖了下。
……
宾馆房间内,
江蓠像度年一样的在一天的时间再也没有见到杜若蘅,她心中忐忑的的小九九开拨了,他去了哪里?晚上,她多么的希望和他再次在和谐的坐在岩石上听着他优美的吉他声,还有潮来潮往的海浪声。
这几天,尤其是今天早上,感觉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书页始终在第十页的位置,从上午看到下午,从下午看到夕阳西下,然后再到月亮初上,期盼的水眸在那空空的岩石看了一次又一次,最终也没有发现那一抹颀长潇洒的身影,更没有听到那优扬的吉他声。
她最后不免失望的合上书页,将书放在桌上,抱着屈起的双膝,靠着墙,她迷迷糊糊的开始犯困。
脑海里的‘忠诚小卫士’暗暗警告自己,不许睡着……因为她有一个心底的小秘密。
啪啪啪!
房间的门响了起来,她瞬间惊醒,抬起头,十分惊愕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眼里的光丝闪了又闪,每一道都晶莹明亮。
第一个念头迅速的从脑海里划过。
杜若蘅?
眼角瞬间弯了下来,
下一秒,她什么也没有想,立刻利索的跳下床,几乎是赤着脚冲到了门前,一把拉开门,双眼闪动着最动人的色彩,秋水盈盈,饱满着深情。
发丝还有一丝凌乱。
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她怔住了,呆呆的凝着门外的人,杏眼撑到了最大,江蓠眉间染上一层失落,兴奋全然消失,她白了一记穿着服务生衣装的年轻男人,大约二十七八岁,道出不悦的声音,“我没有叫服务。”
“这是宾馆的免费服务,晚间茶。”青年男人的眼睛自打开门就一直盯着江蓠低领处白皙的肌肤,眸子一动不动,幽幽的发出一股浓浓的贪婪暗芒。
江蓠倒是意识到什么,迅速的将身子抵在门口,根本就没有想让他进来的意思,右手扶着门框,左手向上拽拽发低的领口,警惕着冷言,“我没有喝茶的习惯。”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她心中想着那个男人的眼神,总有一种猥琐的样子,甚至有点色咪咪。走近房间的窗前,她双手扶着桌子,痴呆的看着空空落落的岩石,心里不免空空的。
敛回眼神,随手拿起书,坐在床上,书还没有看一眼,有些心烦意乱,正在这时,门又响了起来。
她厌恶的偏腿下床,一股怒气浮上俏丽的脸庞,“我跟你说过,我不用……”江蓠气呼呼的大力拉开门的一刹那间。
表情僵硬了下,然后挤出一丝笑,“我认错人了。”江蓠眼前看到的不是刚才那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服务生,而是一名笑意满满的女生服务员,年龄好像也不大。
“这是我们的晚间茶。”说罢,她笑着递了一壶水,“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服务员非常认真礼貌的说。
等她接过水,服务员很快就离开了。
关上门,女服务员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冷了下来,瞥了眼门的方向,嘲笑,“装什么正经,小太妹。”
江蓠将茶水壶放桌子上,顺手打开了屋中的电视,她拿来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仔细的品了一下,还不错,菊花茶?她喝了半杯,坐在床头,目光从电视上还是不经意的掠向窗外远处的岩石。
浪花打来,撞击着岩石,一波又一波……
老旧的电视播报着天气预报的内容,“最近一周依然涨潮,希望大家大游泳的时候注意安全。”看了几分钟,她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她心里也在迷迷糊糊的想,怎么这么困?刚才明明不想睡。
很快,她身子歪倒在床头,一侧头,整个就昏然的睡过去了。
几分钟后,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接着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很是剧烈,动静也很大,可是江蓠感觉身子软绵绵的,一点也不听自己使唤,甚至舌尖都僵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难道中暑了?
好像海边没有那样的热吧?她的脑仁还是有一点清醒的,可是脑袋一动,就越来越沉,沉到都快不能思索了。
她不敢再动。
这时,她好像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心一惊,房间里好像有人进来了,脚步声很清晰,突然间,江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出来,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浑身像是筛糠一样的无力,胳膊怎么抬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