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雪熙,快点喊啊!你在干什么呢?”被旁边的人使劲推了一下,金雪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女生们则早就举起了手中的花球,齐声喊着朴弘一的名字。金雪熙赶紧举起花团,大喊了起来。
是她的错觉吗?在金雪熙刚发出声音的时候,朴弘一就微微转过了脸,目光掠过观众席,在她的方向停住了。
金雪熙大喊着:“朴弘一!必胜!一年级!必胜!朴弘一,必胜——”
朴弘一的目光在金雪熙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就转开了脸。虽然只是短暂地一瞥,金雪熙却像被电击了一样。刚才……朴弘一,是在看她吗?金雪熙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目光更加不肯从朴弘一身上挪开半刻。
裁判吹响口哨,将手中的篮球朝上抛起,朴弘一和二年级的一个强壮球员同时跳起来,朝篮球伸出了手。
很快,观众席上就响起了一阵如狂潮般的欢呼声。朴弘一争到球之后就带着球朝对方半场飞快地跑了过去,闪电般地到达对方的篮筐前,瞄准,起跳……球从手中脱离,沿着一条完美的弧线飞进对方的篮筐。
球进了!开场不到30秒,朴弘一就投进了第一个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过去了40多分钟,比赛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一年级已经得了68分,二年级却还只有65分。一年级的得分中几乎有一半是朴弘一的功劳。
看台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双方的支持者都在狂喊着,给自己的球队加油。金雪熙喊得嗓子都哑了,拼命挥舞着手中的花球,给朴弘一加油。
一个二年级球员投进了三分球,双方的分数拉平了!
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金雪熙一时间忘了喊加油,直愣愣地瞪着穿金色队服的一年级队员。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两分钟!
朴弘一截到了球,立刻飞快地朝对方篮下攻过去,灵敏地闪过好几个对手,眼看就要进入对方严防死守的篮下区域,一个二年级的强壮球员猛地冲过来,撞飞了朴弘一。朴弘一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球也飞了出去。
看台上响起一阵嘘声,与此同时,裁判也吹响了口哨,判那名二年级球员犯规。
朴弘一坐在地上,抱着腿,表情极为痛苦,一看就被撞得不轻。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紧,金雪熙猛地从看台上站起来,在人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就飞奔到场内,跑到朴弘一身边。
“朴弘一,你没事吧?”金雪熙焦急地问。
观众席上顿时一阵骚动,大喊声、口哨声、尖叫声甚至还有起哄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朴弘一脸上的痛苦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骇然地看着金雪熙,仿佛看见了外星人。
“同学,快点出去,这里正在比赛!”裁判匆忙跑过来,将金雪熙推开。
金雪熙朝场外走去,目光却一直定在朴弘一身上。朴弘一也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这一刻,金雪熙感觉得到,她和朴弘一的心在这一刻贴近了。
撞倒朴弘一的球员伸手去扶朴弘一,却被朴弘一狠狠甩开,自己龇牙咧嘴地摇晃着站起来。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了一阵夹杂着担心的欢呼声。
裁判判朴弘一重新发球,朴弘一将球传给队员,然后甩开防守队员跑到了三分线处,接到队员回传的球。
计时器已经被重新启动,最后一分钟在飞快地流逝着。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朴弘一的手上,站在场边的金雪熙屏住呼吸,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
朴弘一躲开防守队员的干扰,跃起,将手中的篮球投了出去……
球场上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球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逼近了对方的篮筐……
计时器开始进入最后的倒数计时——
六……
五……
四……
咚!
篮球撞在篮筐上发出清脆的一响,然后绕着篮筐飞快地旋转起来,飞快地转了几圈后——
二……
篮球终于滚进了篮筐,朝篮网里坠了下去,然后砸在地面上弹起来,发出“嘭嘭”的声音。
一秒钟后,终场哨声响起,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叫喊声。
这真是一场精彩的篮球赛,所有的人都沸腾了,穿金色队服的球员们飞快地跑过来,拥住了三分线上的朴弘一。
太好了!太好了!金雪熙的眼眶微微发热,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出来。太好了,朴弘一,你赢了,赢了!
随着汹涌的人潮从篮球馆走出来,金雪熙总算平复了刚才激动的心情。在她冲进场内查看朴弘一的伤势之后,班里的那几个拉拉队员就不再跟她说话了,仿佛她是病毒,看一眼都会惹上大病。
不过这影响不了金雪熙的喜悦。
今天篮球赛的胜利,一定会让朴弘一感觉好一些吧……
她朝教室走去,突然呼啦一下围上来几个女生,正是她们班的拉拉队员。
“金雪熙,没想到你还真是会演戏啊!”为首的拉拉队长冷冷地对金雪熙说,而她身后的几个拉拉队员都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什么?什么演戏?”金雪熙往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地问。
“还在装什么呀!在那种时候冲到场上去,不就是想让‘王爵’记住你吗?喂,金雪熙,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难道你不知道‘王爵’是我的吗?嗯?我是他的女朋友,你给我老实点!”拉拉队长用装着水晶指甲的手指指着金雪熙警告,细心描画的眉毛凝成一个难看的疙瘩。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还有个女朋友。”一个声音在金雪熙的背后响起。
几个拉拉队员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拉拉队长更是像喝了一杯过期的牛奶,苦着脸越过金雪熙的肩膀看过去。
金雪熙疑惑地转过头,不由得愣住了。
是朴弘一!他应该是刚冲完澡,换上了干净的T恤和长裤,细碎的头发遮挡在额前,一双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盯着那几个拉拉队员。
“弘,弘一……”显然是没有料到朴弘一会突然出现,几个拉拉队员顿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朴弘一似乎也没空听她们解释,伸手揽住金雪熙的肩膀,看着金雪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千载难见的微笑说:“雪熙,我们走吧。”接着,他拉着金雪熙离开了那群拉拉队员。
金雪熙晕乎乎的,脑袋里像被灌了糨糊,无法思考,也无法组织语言。刚才朴弘一的那个笑容,简直像是阴云缝隙中射下来的一道光芒,那么耀眼,那么迷人,天使的微笑也不过如此了吧!
金雪熙跟着朴弘一,两人一直走到校门口的那棵樱花树下,朴弘一才将手松开,对金雪熙说:“你回教室吧。”声音依然那么冷漠,像是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一下!朴弘一!”金雪熙喊了一声追了上去。
朴弘一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朴弘一,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金雪熙绕到朴弘一面前说。
“什么?”朴弘一扬了扬眉毛,一副“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你叔叔……”金雪熙咽了咽口水,狠下心说了出来,“你报警吧。你叔叔是在进行家庭暴力,这样下去你会受到更大的伤害的。”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朴弘一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不记得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的家庭问题解决权转交给你了,金雪熙同学!”
“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要说——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是你的错,叔叔对你不好,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看待你!你看看今天篮球场上有多少人在为你欢呼、为你呐喊、为你加油!朴弘一,这些善意你都感受不到吗?为什么要将自己禁锢在封闭的世界中,拒绝接受别人的好意呢?”
“他们为我欢呼,只不过是因为我能赢罢了。如果我今天输了,那些呐喊的人会马上转身来唾弃我!”朴弘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别跟我提什么善意,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还不够多!那些人对我好、关注我,只不过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令他们满足的东西。英雄?‘王爵’?哈哈哈!太可笑了!他们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外貌、我的能力,甚至是那些他们臆想出来的‘冰山气质’!他们为我加油,只说明我有利用价值!”
金雪熙看着朴弘一的眼睛,痛心地说:“不,不是的,至少我不是!朴弘一,你能明白吗?我是……真的想关心你、保护你……为你担心。”
朴弘一瞳孔中泛起亮晶晶的光芒,良久,他努力动了动嘴唇,随即转过脸,哼了一声,说:“我承认,你比其他人更会演戏。金雪熙,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接近我是会倒霉的。你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你得到的,只会是伤害。”说完,他绕过金雪熙,继续朝前走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从金雪熙的心中冲出来,她冲着朴弘一的背影大喊:“只有想看到阳光的人,才有资格看到真正的阳光!内心躲避着温暖和善意的人永远都不会感受到阳光的存在,只能永远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地窖中,变成最可悲的存在!”说完,金雪熙转头跑了,留下朴弘一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Part 6
篮球比赛的胜利让朴弘一一夜之间又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时间,几乎每个人的话题中都离不开“朴弘一”这三个字。而且托朴弘一的福,也有不少人认出了金雪熙。
中午在学校餐厅里,大家都对着金雪熙指指点点,特别是班里的那几个拉拉队员,看见金雪熙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嫉妒和反感。
什么跟什么嘛!那些女人还真是奇怪!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啊?那种时候去帮忙有什么不对吗?即使有问题也是她们自己有问题吧!一群八婆!
金雪熙愤愤地想着,端着一碗豚骨拉面坐到了窗边。刚舀起一勺乳白色的汤,对面就有个人坐了下来,将一份牛肉汤和一份石锅饭放在了桌子上。
呃?谁啊?是挑衅的人吗?金雪熙抬起头,不由得呆住了,手中的勺子掉进碗里,溅起了白色的汤汁。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朴弘一有些不自然地问。
金雪熙合上一直张大的嘴巴,猛点头说:“可以,当然可以。请坐吧,哈,请坐!”
四周的目光刷刷地飞了过来,像无数把小剑扎在金雪熙的背上。
脑子里乱哄哄的,金雪熙只是不住地点着头说:“可以坐在这里的,呃……”
朴弘一没有动筷子,而是低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桌子上推到金雪熙面前,说:“谢谢你的便当,鸡蛋卷很好吃。”
金雪熙瞪着那个已经洗干净的粉红色便当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将盒子拿了回去。然后,她听到朴弘一犹犹豫豫地说:“那个……嗯,我是说,如果不太打扰你的话,那个鸡蛋卷我还想吃。”
什么?金雪熙一惊,猛地抬头看向朴弘一。遮挡在他眼前的碎发已经剪去,整张脸显得无比清爽。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动着真诚的光。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微笑,虽然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但是这抹努力展现的笑容仿佛引爆了金雪熙心中的炸弹。
天啊!她看花眼了吗?还是脑子不好使出现了幻觉?朴弘一……在微笑!他在冲她微笑!
朴弘一被金雪熙看得有些不自然,脸颊飞起一抹淡淡的粉红色,低下头喝了几口汤。
之前那个冰冷如南极冰山的少年,此刻就坐在我面前,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说想吃我做的便当!神啊!这不是做梦吧!如果这是梦境,就让我这么睡着吧,永远都不要醒来了!金雪熙在心里不住地呐喊着。
午后的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涂抹在桌子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微微有些刺眼。
“太阳的光还是很美的,对吧?偶尔也应该从地窖里爬出来,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你说是吧?”朴弘一抬起头对金雪熙说。
一股暖流从脚底升了起来。一时间,金雪熙觉得眼眶热热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就低头开始喝起了豚骨汤。
今天的豚骨汤可真是美味呀,是她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豚骨汤呢!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两个星期过去了。
早上醒来,金雪熙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听到手机“嘟嘟”响了两声,拿起来一看,是朴弘一发来的短信:不许赖床!短信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大的可爱笑脸,眼睛一眨一眨地冲着金雪熙做鬼脸。金雪熙不禁嘴角上扬,一股甜蜜的幸福感从心底深处升腾起来。
虽然只有两个星期,但是她和朴弘一的关系越走越近,似乎是每天给朴弘一带去的便当起了很大的作用。她总是有种感觉,她和朴弘一,迟早会变成真正的恋人……哎呀呀,真是害羞呀!金雪熙捂住脸,掀开被子下了床。
到了学校,正是大家吃早餐的时间,金雪熙和朴弘一一起去了餐厅。
金雪熙将便当盒递给朴弘一,笑着说:“除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蛋卷,我还加了料,做了小火腿煎饼,你尝尝看。”
朴弘一点点头,将便当盒接过去,揭开后,满脸惊喜。他抬起头看着金雪熙说:“雪熙,真的谢谢你,每天都麻烦你帮我做便当……”
金雪熙赶紧摆摆手说:“没什么的,这个……呃,是我愿意的。我很开心,能为你做便当……”说到后面,金雪熙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脸颊变得滚烫,她赶紧端起一杯水灌了下去。
朴弘一久久地看着她,目光中蕴涵无限深情,金雪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
天啊!期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吗?现在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告白啊?要对朴弘一告白吗?
金雪熙动了动嘴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她听到朴弘一说:“雪熙,嗯……今天我叔叔要出一趟门,很晚才回来,所以……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教我做便当吗?”
什么?金雪熙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好半天才回来神来,赶紧点点头说:“好啊好啊!”
天啊!弘一……这是在邀请她去他家?这是不是代表,在他心中,自己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呢?
得到了金雪熙的肯定答复,朴弘一像是更安心了,低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