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本还想着借此机会送一位美人给云无幻呢,想不到他竟这么快。”信苍曲不由轻叹一声,“看来是白操心了。”
“你想把思儿嫁给他?”天信国主望着她猜测道。
信苍曲微微一笑,“思儿乃东临侯义女,身份尊贵,父皇再封她个郡主,派她嫁到进云和亲,再合适不过。”
“这般乱点鸳鸯,不怕思儿怨你?”天信国主眉梢动了动,依旧睨着她道。
“呵……”信苍曲轻笑一声,“若让她嫁给别人,她指定不会答应,不过云无幻嘛……她会乐意的。”
“就算思儿乐意,可云无幻要娶的人———是你。”天信国主提醒她道。
信苍曲又淡淡笑笑,“那只是搪塞纪冲风的权宜之计罢了,父皇怎还当真了?”
“只是权宜之计?”天信国主眼中浮起一丝质疑。
信苍曲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岔开他的话头,“话说回来,父皇不是一向最重邦交吗?怎么这回……”她话音一缓,微微挑眉看着天信国主,“不忍了?”
“忍,也要值得才行。”天信国主对上她那玩味又妖异的目光,平静的道,“这一切的一切皆因华空和纪冲风而起,也拜他二人所赐,如今华空虽然已除,可纪冲风却只会比华空更难对付!他的野心路人皆知,何况又收容了那逆子,如此这般,朕还有主和的必要吗?”
“呵呵……”信苍曲绯瞳盈盈一转,望了望一侧屏风上的云中龙,衔着笑道:“纪冲风嘛……儿臣可有的是账要跟他算呢,不急,慢慢来,虽有华空给他铺好了路,不过,他可不是会乖乖按照别人的安排走路的人。”
她手一抖,红玉扇自袖中滑出,“更何况,就算华空还活着,儿臣能杀他一次,便能杀他第二次!”
话音落时,那红玉扇“唰”的一开,更令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好。”天信国主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淡淡点头道,“这么多年,朕等的便是这一日,若和,他便得拿出诚意,若战,我天信自当奉陪!”
“那么父皇觉得他是主和还是主战?”信苍曲笑吟吟的望一眼面前的父亲。
“战,是迟早的事,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至于和嘛……”他声音稍缓,这时信苍曲出言接道,“不管想不想和,他都拿不出诚意来。”
“所以只能僵持到这里,等时机成熟之时,便是开战之日。”天信国主继续道。
“儿臣也等着。” 信苍曲悠然摇起红玉扇。
天信国主目光微动,忽然凝眸盯住他,“明日早朝,你也该露个面了。”
信苍曲眨一下绯瞳,略作沉吟,之后玉扇一收,微微颔首:“儿臣遵旨。”
如今风雨已过,大局已定,她这位储王殿下确实该见一见那些朝臣了。
“圣旨朕早已拟好。”天信国主从塌边拿过一道明黄的圣旨递给信苍曲。
信苍曲起身上前,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垂眸静静的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片刻后,她忽然抬眸,看向天信国主,绯瞳中隐有光芒闪了又闪,但最后终是又沉入了那片火海,泯灭得无影无踪。
时至今日,势如眼下,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无需问,也无需多言,就像从见面开始,他们便谁都没有提过以往的事一样,天信国主很清楚,所有这一切,无需解释,也无需说什么,她都明白,而她也确实都明白。所以,已然心照不宣,又何须再提。
天信国主看着那双结合了他与爱妻所有才智风华的绯瞳,只这样静静的对视,似已传达了千言万语。
又过了一会,他望一眼窗外,开口道:“天已这般时候,今晚若无他事,你便留下吧。”
信苍曲略有些怔住,他还从不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心中不忍也不想回绝,可是……那个人,她又一定要见,于是便道:“改日吧,儿臣还想去见一个人。”
“嗯。”天信国主淡淡应一声。
“父皇早些歇着,儿臣告退。”信苍曲微施一礼,然后转身退下。
“麟儿!”
听着那一声,已走至大殿门口的信苍曲不由又是一顿。
这是她的父亲第一次这样亲切的唤她……原来是这种感觉。
“接下来,你是否也该接手了?”天信国主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父皇若是累了,儿臣随时都可代劳。”信苍曲目光微垂,看不出眼中有何情绪,也没有回头,只是平淡的回了这么一句。
以前一直是父亲护她,如今也该轮到她来承担了。
……“苍上。”
从枭兰殿出来,正沿着空无一人的长廊慢慢走着,一团黑影忽然被风吹至面前,阻断了她的脚步。
“都听到了?”信苍曲看着分离开来齐齐向她施礼的几道黑影。
“陛下果然还是放不下信元川!”一名冥卫的声音沉沉的响起。
“嗯?”信苍曲目光射过去,那道黑影立即垂下头不敢再言。
“或许真有那么几分放不下吧,但他若仅仅是放不下信元川,就不会跟本上提了。”信苍曲摇开红玉扇,淡淡的叹息道。
“那是为何?”那道黑影抬首问道。
信苍曲又是一叹,然后幽幽道:“他这般用心良苦,无非是想让本上心里舒坦一点。”
“那……苍上打算如何?”冥刹开口问道。
“父皇既然提了,便照办罢。”信苍曲平淡的吩咐道:“只要他此后安分些,不再寻衅滋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光扫过面前的几道黑影,意味深长的吐出:“毕竟,那也是本上的至亲兄长不是?”
言罢她忽而一笑,妖魅尽现。
“是。”几人垂首齐应。
再抬首时,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那冥卫冷哼一声,忍不住抱怨道:“陛下分明还惦念着信元川!”
“你还不明白?!”另一个冥卫声音里满是嫌弃,“陛下之所以这样,乃是有意给苍上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