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迥诺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流转一圈,又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白色玉扇,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显然是听懂了信苍曲的话中之话,看来华云山已被纪冲风收入麾下了。
“呵呵……”信苍曲轻笑了两声,又意味深长的道:“本上倒是很想去华云山拜访一下那位清漫美人呢,只是……就怕除了冲王殿下,清漫美人谁的账也不会买。”
“岂会,如今这天下,还有哪个不识趣的,会驳了苍上的面子?”纪冲风黑眸之中闪过一抹精亮的光芒,暗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幽冷,让人听在耳中,畏在心里。
“那过几日,本上便去华云山试一试,但若是吃了闭门羹,冲王殿下你……可要负责任啊。”相较于纪冲风,信苍曲那妖异的声音则是尽透着入骨的魅惑,让人心神惧颤的同时,却又情难自制。
这一次倒是出奇,面对他这般不正经的要求,纪冲风竟很配合的应了声好。
这时,门外忽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客官,您的饭菜好了。”
丁阔看了看纪冲风,得了他的授意,正欲去开门。
“啰嗦。”信苍曲不耐的吐出两个字,玉扇猛然一挥,那门便打开了。
老远就已经闻到菜香了,许久未进食的他哪里还经得起美酒佳肴的诱惑。
昆吾迥诺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看着几名伙计端上来的那些美食,更觉饿得厉害。
几人同桌共餐大吃一顿后,已是下午了,纪冲风担心会因这一对妖邪而误了大事,本还打算着寻个理由甩下他们三人,然而未待他开口,昆吾迥诺便已积极的张罗着要继续赶路了。
昆吾迥诺的心思信苍曲怎会不知,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心中亦盘算着:且先留他一命吧,毕竟信元川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本上自投罗网呢,或许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信苍曲没有反对,苏九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于是乎,这一行人又继续赶路了。
几人翻江越岭,绕过了山路十八弯,于五日后,总算是到了宣城脚下。
这一路上倒甚是平静,几人最专注做的一件事便是赶路,故约莫再有三、四日,便能抵达天隅城了。
天光不动晚云垂,芳草初长衬马蹄。
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
此时已至傍晚时分,仰头看着“宣城”那两个大字,马背上的信苍曲玉扇一摇,似是如释重负般勾唇一笑,似叹非叹的道:“总算到宣城了。”
纪冲风闻言侧首看他,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苍上以前来过此处?”
信苍曲笑了笑,一派风流的回道:“呵哈,本上这等闲人,来过这里也不奇怪吧?”
“不奇怪!”这一次,不知道昆吾迥诺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倒是十分配合他,信苍曲听后也不由怔了一下。
接着只听他又道:“本王听闻,天底下美人最多的地方,当属武林六大派之一的玉水阁,而那玉水阁便在这宣城中,苍上来过此处,自然不奇怪。”
这回众人才听明白,原来昆吾迥诺并非是真的要帮信苍曲说话,而是在变着法子宣扬他的风流史。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信苍曲竟又如在陆家庄时那般坦然认下了,还十分仗义的道:“迥王殿下果然这般深知本上啊,那么今晚,本上便带大家一同去玉水阁见一见真正的美人。”
纪冲风眼中掠过一抹饶有兴致的波光,仍一脸肃然道:“原来苍上真如传言那般……”
“风流?!”信苍曲满不在意的替他说出了他犹豫在口的那两个字。
虽说信苍曲的坦荡有些叫人吃不消,毕竟也只有他会将这风流韵事当成美谈,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以高贵冷傲着称的冲王殿下竟大笑了起来,双眸中亦浮现出一丝少有的玩味,“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
纪冲风目光炯炯的看着信苍曲,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身上虽看似有股风流劲,却并不同于那些登徒浪子,因为那样一双含着玉之美、水之净、火之纯的绯瞳,是这世间至纯至净至美的存在,还有那一抹妖魅的浅笑,虽然带着无可抵挡的蛊惑,却是所有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那样的风骨亦是神圣而不可侵犯。试问这样一个人,又怎会为那些凡俗中污秽所染?
“哦?”这一句不禁令信苍曲一诧,他总算是见识到了纪冲风的与众不同之处,似是碰见了知音人一般,顿时换上了另一副笑容。同样的一句,想来若是换作旁人,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这般开明的人来了,即便是昆吾迥诺,也只能算是半个,因为他那人一向都是呛着自己的。
“还是冲王殿下见解独特啊!”昆吾迥诺浅浅的笑道,语气中却尽是戏谑的意味。
后面的苏九和丁阔看着这一阵阴一阵阳的三人,也插不上话来,只好静静听着。
纪冲风云淡风轻的勾了勾唇角,“天色已晚,苍上请带路吧。”
“带路可以,不过事先说好了,那里可都是本上的女人。”信苍曲走在最前头,似是声明主权一般,摆出一副朋友妻不可欺的模样,合起玉扇,指着同行的几个大男人道,“尔等……看得,碰不得!”
“哈哈……”被他点到的几人自是少不了一番嘲弄的大笑。
唯有苏九,看着那个红衣公子的背影,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落寞之感。
苏九虽然一遍又一遍的劝慰过自己,苍上那样完美的人,或许是自己穷极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而他也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但纵然如此,纵然她什么都明白,却还是无法自拔,心中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无论结果如何,哪怕穷极一生,只能换他片刻的驻足,自己亦心甘情愿的守着那片刻的美好回味百年。
如此,已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