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继海正欲再悄然走回原处,却听座上的人忽然问道:“何事?”
“回国主,川王殿下请见。”
“川儿?”天信国主缓缓睁开双眼,沉默了一下才道:“让他进来吧。”
“是。”安继海领命去请信元川。
“川王殿下请。”一会的工夫,安继海去而复返,留在殿外,并未再入内。
信元川走入殿中,目光望一眼上座之人,然后躬身一拜,“父皇。”
“起来吧。”天信国主抬眸看了看他。
“谢父皇。”信元川应声起身,却并未立即开口,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不说话天信国主心里也明白,信麟昨日便回来了,他能挺到此时才来觐见想必已是极限。
“父皇,纪灵使臣到了。”信元川终于开口道。
前些时日东临侯刚入狱,纪灵国便递上了国书,说是为促进两国交好,打算派使臣来天信,天信国主知道这只是纪灵国要趁机介入的说辞,也知道定是信元川与纪冲风事先商定好的,纪灵使臣势必会暗中助信元川事成,而信元川是如何谋划的,也全在他心里,不过他却也答应了。
“此事朕已交由你全权处理,无需再报。”
“纪灵国提出的交好条约儿臣不敢私自应承,还需由父皇定夺。”信元川说罢拿出一封文书,双手呈上,“请父皇过目。”
天信国主接过文书,开始翻阅,“纪灵冲王亲自来的?”
“风师弟就在殿外等候接见。”信元川留意着天信国主的表情变化。
天信国主看他一眼,“怎没带他一同进来?”
“儿臣想着,还是先知会父皇一声,让父皇心里有个准备为好。”
“都一同来了,却将人家留在殿外,这叫人家怎么想?”
“父皇教训的是。”信元川颔首道。
“安继海,快请纪灵冲王进来。”天信国主吩咐一声。
“是。”安继海应道。
片刻后,只见天信国主眼波微微一动,“纪灵国打算与我天信联姻?”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接道:“我与父皇再三思虑,一致认为唯有结以秦晋之好,方能最有效的促进纪灵天信两国交好。”
天信国主闻声转眸看向走入殿中的灰衣之人。
“纪冲风拜见天信国主。”纪冲风见礼。
“冲王殿下不必多礼。”天信国主抬手示意他请起,然后稍稍思忖,缓声道:“若我两国能结以秦晋之好固然是锦上添花,只是……据朕所知,贵国似乎并无适婚的公主,朕又只有两子,不知冲王殿下心中所定的人选是哪位?”
纪冲风笑笑,“风听闻,贵国麟王殿下实是女扮男装,乃当世奇女,心中倾慕已久,欲聘为妻,还望天信国主能够成全。”
天信国主闻言一怔,所有表情皆定在了脸上,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未言语。
“父皇?”信元川轻唤一声。
“嗯?”天信国主这才回神,双眼盯住纪冲风,又问一遍,“冲王殿下定的人选……是谁?”
天信国主会有此反应,一点也不奇怪,纪冲风拱手道:“风欲聘贵国麟王殿下为妻,还望天信国主能够成全。”
天信国主表情僵硬,目光直直的平移到信元川身上,似在问他怎么回事。
“儿臣也是近日才得知,麟的确是女扮男装的。”信元川会意开口道。
天信国主良久未动,沉锐的目光深如暗海,似在努力的平复着什么,一点点将所有波澜尽数吞没,最终恢复平静,镇定如初。
信元川见后也很是服气,不得不说,到底是坐在皇位上的人。试想,能在这最是无情的皇室之中生存下来,并将绊脚石一块一块都清了,在皇权争夺中笑至最后,又将朝堂权谋、势力纠葛、人心欲求拿捏在指掌之间,这样的人无疑是主宰者一般的存在。
“冲王殿下是从何处听来的?”天信国主问向纪冲风。
“不敢隐瞒天信国主,风只是无意间在麟王殿下与人谈话时听到的。”纪冲风知他会问,心中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
天信国主再看向信元川,“你呢?还知道什么?”
“儿臣听风师弟提起,也万分不信,并不知道详情。”信元川从容以答,“父皇若还是不信儿臣与风师弟所言,不妨将麟叫来,亲自问问她。”
天信国主顿了顿,终是朝着殿外唤一声:“安继海。”
“老奴在。”安继海入殿行礼。
“去传麟王来见朕。”
“老奴遵旨。”安继海又匆匆的退出去。
按照祖制,所有皇子成年之后都要搬到宫外去,开府建衙,娶亲生子,并接受国主的任命,任免下属官员等,但由于信苍曲少时一直未在皇城中生活,有数出入皇城的那几次,也只是因为兰后娘娘,且信苍曲还未到开府建衙的年纪,便被送去昆吾为质,因此无论是皇城中,还是皇城外,都没有一处信苍曲正式的住处,而信苍曲又行踪不定,所以一听说天信国主要传召麟王,可把安继海给难坏了。他根本不知要去何处传,定然少不了走冤枉路。
先去了一趟枭兰殿,掌事宫人说今日不曾见过麟王殿下。
又去了一趟百里家,如今的百里家门庭败落,空无一人,想打听都无从打听,只能亲自进去碰碰运气。随行的几名内侍也分头去找,可那么大的东临侯府,每个院子每间屋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人影。
……总之,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到头来却连信苍曲的影子都没见到。
正打算回宫请示国主之际,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麟王殿下的行踪影卫一定是最清楚的,所以不妨去问问程远。
程远给了他一个地址,他这才找过去,那些人见他们是宫里的人,倒没有为难他们,但安继海却依然没有见到信苍曲,他心里想着,麟王殿下定是在想办法解救东临侯一家,故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