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纪冲风摇了摇头,风轻云淡的道,“先听听动静吧。”
“嗯?”司琨、万辗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猜不出少主又有何安排,却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立于纪冲风身后,望着华云山脚下的迎宾馆。
过了许久,纪冲风才慢慢的转回身来,“下去吧。”
一边说着,他已率先向着峰顶之下走去。
那抹灰影很快便已走远,只留下了一个稍显沉冷的声音,“传祭磬来见本王。”
闻得这一语,司琨、万辗尘不由皆打了个寒颤,心中猜测着,莫非少主要派祭磬前去?!
“祭磬出手……看来这一次,辛洲大陆上将再无兰若楼。”万辗尘低声嘀咕一句,也不知是说与司琨听的,还是说与他自己听的。
“即算祭磬不出手,他们也上不了华云山的。”司琨垂眸看看脚下这凶险至极的华云山,似有所思的道,“河洛星结之阵已成,他们……一个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咱们也下去吧,别让少主等着。”万辗尘瞥一眼司琨,怪声怪气的道。
“哼。”司琨听后只是轻哼了一声,随即没有再理会他,便径自下山而去了。
“诶,你……”身后的万辗尘指着司琨,气得牙痒痒,然后发狠的一甩衣袖,也跟了下去。
“叮!”
“叮!”
“叮!”
“叮!”
“……”
这是兵刃击在石头上发出的利响声。
“该死的!怎么还没到尽头?”四日以来,这样的话信苍曲已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奈何山洞的尽头却仍是遥不可望。
算上进洞的那一日,两人被困在此处已有五日了,不过在这漆黑的山洞中,他们当然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只是觉得已口干舌燥,筋疲力竭,肚子瘪空,精气将尽。且二人几乎是数日未停步,又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好在他们心志极其强硬,加之又有深厚的功力护体,不然,若是换作寻常之人,定早已一命归西了。
“再这样不吃不喝,最多超不过三日,你我便会精力耗尽而亡。”昆吾迥诺以剑拄地,慢慢的向前走着,目光扫向周围的石壁,气息极轻的道。
那一声声“叮叮”的利响正是剑尖拄在石地上发出的声音,看得出,两人此刻皆已气力不足,都是在勉强前行。
“真想不到,有生之年,本上竟还能第二次落到这般境地。”信苍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笑一声,同样以剑拄地,缓缓移步前行。当年初入烈焰窟时,虽然年纪很小,但尝过的苦头却远多于此刻,已至到今时仍记忆犹新。
“之前本王一直想不通,世间怎么会有苍上这样的女人。”昆吾迥诺侧首看着信苍曲,虽已落魄至此,那双冰眸中却依然光芒未减,“现在终于知道了,也知道苍上为何能叱诧江湖呼风唤雨了。”
“呵呵……”信苍曲闻言忽然嗤笑起来,一边慢慢的向前走着,一边淡淡的道,“本上此生,有个不得不杀的仇人,所以在未手刃仇人之前,就算是到了阎罗殿,受尽了千般鬼刑、万雷之劫,本上也会爬上来的。”
那一刻,昆吾迥诺竟不由听得一怔,脚下也随之稍慢了一下。
“无论多苦、多痛、多累、多么艰辛,都不能死么?”昆吾迥诺眼波略有些迷离,悠悠的道。
“本上活到现在,不知已在鬼门关前路过多少次了,也不知从地狱中爬上来多少次了,若叫本上此时死,你觉得本上会心甘么?”信苍曲又轻轻扬一下唇,转眸看一眼昆吾迥诺,脸上的笑带着一丝讥诮,“倘若是你……你会心甘么?”
昆吾迥诺脚下忽然顿住了,冰眸望向前方火光之外的黑暗中,心甘赴死么?过往种种,如在昨日,她有她不能死的理由,他亦然!!
“所以……”信苍曲也随着他停了下来,绯瞳中缓缓绽现一抹妖魅且苍绝的笑意,继续淡淡的道,“一日后,若还是出不去,本上或许……真的会吃人肉。”她必须活着,哪怕真的变成世人口中那嗜血的妖魔,她也要活着。
“真的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么?”昆吾迥诺目光微凝,静静的看着身侧之人。
“你若有本事,也可以吃了我的肉,然后活着走出去。”信苍曲轻轻笑笑,可说出的话,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昆吾迥诺听着不禁眉头一跳,而后依然只是轻轻淡淡的问信苍曲,“这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么?”信苍曲敛去了笑意,平淡的反问道。
昆吾迥诺微微眨一下冰眸,定定的注视着信苍曲。
“怎么?难道迥王殿下此刻已不舍得杀本上了?”感受到他那怪异的目光,信苍曲红眉微挑,似笑非笑的道,“还是……担心会死在本上手中?”
“你我已撑到此时,实属不易,若死其一,之前的一切,必将功亏一篑。所以,但凡有一条路可以走,你我都不能放弃。”昆吾迥诺未理会她的话,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亦真亦假的笑,“对否?”
“当然。”信苍曲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或想做什么,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回了这两个字。
听到她的答案后,昆吾迥诺未言其他,提起辰恨剑一个潇洒的转身,便决然的往回走去。
信苍曲看得有些愣住了,倒不是因为犯花痴,而是见昆吾迥诺几步走至后面的冰墙前,将手中的辰恨剑一扬,“咔嚓”的一声,冰墙便登时破碎了,之后他再继续往回走。
信苍曲赶忙大步追过去,在昆吾迥诺扬起宝剑要击碎下一面冰墙时,将手中的风魂剑一挥,搪住了他的剑。
“叮!”一声清脆的利响刺得耳膜生疼。
“邪鬼,你要做什么?”信苍曲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