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夫,远赴边关,为送阵图,只身涉险,如此情意,早已抵过一切。”信苍曲微眨一下绯瞳,喃喃的、似感似叹的道。
“敌方主帅运筹帷幄,与辰王多次斗智,皆势均力敌,是个很强的对手。当敌方密探探得辰王妃……红竹郡主孤身奔赴青沽关后,敌方主帅心知红竹郡主救夫心切,便命人在半途中设下了重重关卡。红竹郡主虽身怀绝技,却终双拳难敌四手,强硬闯过四关后,在第五关时,因急于破关,中计被俘,‘涅凰嗜血阵’的阵法图也落入了敌方手中。”昆吾迥诺目视着辰恨剑,那双冰眸中透着清清凉凉的光,无温无绪。
“愚蠢的女人,只会帮倒忙。”信苍曲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却没有笑出。
“那般局势,若换作苍上,苍上会如何做?”昆吾迥诺双目轻移,蛮有兴致的看着信苍曲,眸光幽冷而邪魅,似还隐带着一丝……希翼。
对上那双昧诡难测的冰眸,信苍曲脸上缓缓绽起一抹笑,淡淡摇头,“那是凤红竹的人生,不是本上的,所以……”绯瞳玩味的瞅着昆吾迥诺,“本上的人生里,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她又干脆的移开目光,看着手中之剑,“你我的人生,当由你我做主。本上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在本上的人生里,又何须去考虑要如何做?”
“呵呵……”昆吾迥诺听后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世间,怕是再也不会有人比苍上更懂本王了。”他笑意未敛,又继续道,“敌军主帅不知内幕,以为辰王与辰王妃凤红竹夫妻恩爱情深似海,便又生计策,参照阵法图摆下涅凰嗜血阵,并将红竹郡主置于大阵之中,欲以红竹郡主为饵,诱辰王就范。红竹郡主心里很清楚,辰王爱的不是她,定不会不顾大局抛下一切来救她,所以在被俘的那一刻,她已抱了必死之心。”
昆吾迥诺稍稍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可红竹郡主没想到的是,辰王得知了她为送阵法图助自己破敌,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奔赴边关,却在半路被敌军所俘的消息后,心智大乱,不顾左右副将的阻拦,单骑闯阵,奋勇杀敌,一路杀入了大阵中央,冲到了红竹郡主的面前。二人相见,无需言语,已明心迹。在辰王心中,红竹郡主来送阵法图,已是最美好的告白。同样的,在红竹郡主心中,辰王舍弃一切来救她,也已胜过任何言语。彼时的他们……早已爱上对方了。”
“更有趣了。”信苍曲虽是笑着的,可那双绯瞳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那涅凰嗜血阵的阵法图乃是凤家先祖传下来的,红竹郡主蕙质兰心,在看过阵法图后,便已参透破阵之法。所以辰王救下红竹郡主后,在红竹郡主的指示下,两人一同大破涅凰嗜血阵,闯出了重围。”昆吾迥诺看一眼周围的烈焰与寒冰,目光依然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两人本以为这样便可逃出生天,他们却终是轻敌了,敌方主帅早已集结了大批兵马守在他们回城的必经之路上,切断了他们的后路,迫使辰王和红竹郡主不得不铤而走险,逃往唯一的一条险路。”
“难道……就是这里?”信苍曲英眉一动,目光射向昆吾迥诺。
“正是。”昆吾迥诺回道。
“可……青沽关距此,至少有两、三日的脚程,即算大军想营救,也是远水难解近渴,他们为何要南辕北辙?”信苍曲目光略有些迷蒙。
“确切的说,辰王与红竹郡主是被敌方大军一路赶到此处的。”昆吾迥诺仍旧平淡无波的道,“就是在这里,后有追兵驱赶,前有伏兵阻击,两人实在无路可逃,又觉得自己移情别恋,对不起苦苦等候他们的人,即算活着杀出去了,日后也无颜面对他们,便双双跳了下来。”
“呵……”信苍曲闻得此言忽然笑了一声,只是,那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惊喘,“他们竟肯认命,双双跳下来了?”
那双绯瞳中充满了不信、不解,仿佛还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东西,不过也只是在那一瞬间。昆吾迥诺不禁微微怔了一下,那一刻,他竟完全看不透她。
“难怪……原来那个山洞便是他们在此处的安身之所。”信苍曲又微微一笑,脸上、眼中皆看不出任何情绪。
“想来辰王与红竹郡主劫后余生,见这里地形奇特,很难出去,又不想面对外面的事,所以便有了相守在此处了结余生的念头。”昆吾迥诺淡淡的道。
“这些东书阁中都没有记载,你是如何知道的?”信苍曲眼波一转,狐疑的看向昆吾迥诺。
不待昆吾迥诺开口回答,信苍曲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忽又问道:“是当年去凤都时得到的资料?”
“当年夜探凤都,你我虽是为了凤凰佩,可除了凤凰佩,你未得到这个,却也得了另一样东西,不是么?”昆吾迥诺眼中闪着冰莹的光芒,反问向信苍曲。他心知瞒不了她,索性也无需遮遮掩掩。
他果然知道!信苍曲闻言不由微微一诧。
昆吾迥诺剑眉微敛,再道:“辰王一死,青沽关很快便被攻陷了,据传破关之日,百姓被屠杀殆尽,青沽关内血流成河,就连天上下的雨都是红色的,辰王想守护的一切,也都随着他的名字,葬在了那场血雨中。另一边,凤侯本就不满祜成帝强行赐婚,在得知爱女之死后,更对祜成帝痛恨至极,当即举旗造反,自立为王。而祜成帝也因辰王之死悲伤过度,不久便一命呜呼了。自此,辛洲大陆再度纷乱四起。”
“这么说,是战乱将那些古籍都毁了,抹去了东书阁的记忆?”信苍曲目光凝滞,若有所思的道。
“或许是吧。”昆吾迥诺淡声接言道。
“或许?”信苍曲绯瞳一清,看着昆吾迥诺,“还有哪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