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马、红马比肩而驰,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华云山的方向赶着,遇山翻山、遇岭越岭、遇河过河、遇见不平之事则视而不见,就这样一连过了十几日,便到了华云山脚下。
此时已是七月初,一轮新月高悬天际,月光之下,两道人影飞快的闪进了华云山脚下的某处老宅中。
一团赤焰点燃了灯烛,信苍曲坐在灯下,轻轻的似叹非叹的道:“此处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昆吾迥诺默然立于窗前,似没有听到信苍曲的话一般,平静的望了望那座巍峨的华云山,片刻后,回首看着信苍曲,“如今已至华云山脚下,山上高手齐聚,你我随时都有可能处于危险之境。”
“这个自然,若是没有危险,本上反倒会失望呢。”信苍曲指尖轻轻叩响桌案,妖魅的笑着。
昆吾迥诺淡淡一笑,问道:“苍上这一身功力恢复几成了?”
“七成。”信苍曲答得极是风轻云淡。
“还不够。”昆吾迥诺缓步走近,在她对面坐下。
“迥王殿下是在关心本上么?”信苍曲绯瞳一转,笑吟吟的看着昆吾迥诺。
“如今同在一条船上,本王不过是不想被人拖了后腿罢了。”昆吾迥诺雍雅的一笑,那双冰眸在灯光下闪烁着邪肆的光芒,如此的锋芒毕露、晶亮摄人……似在掩饰什么。
“呵呵……”信苍曲不冷不热的笑一声,“本上就知道,即算此刻风雨同舟,你这邪鬼也不会安什么好心?”
“呵……”昆吾迥诺清冷的一笑,“苍上不也是一样么?”
“本上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信苍曲道。
昆吾迥诺未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话说回来,苍上不是精通医术么?那……当知晓可以尽快恢复功力的法子吧?”
“本上当然知道。”一语出口,信苍曲才觉不对,红眉当即一跳,又瞬间一笑掩过,犹夷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昆吾迥诺接着问道。
“没什么,七成功力,对付他们足够了。”似是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表情,红玉扇猛地一摇,一阵风便将灯烛扇灭了。
房中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那双晶亮依然的冰眸狐疑的看着信苍曲,许是出于好奇,若有所思的呢喃道:“到底是什么,竟令你如此?连提都不愿么?还是不敢?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都可以马虎?”
那双绯瞳中忽然火光一亮,意在警告他莫要多管闲事。
昆吾迥诺忽然明白了,能令她如此抗拒的,唯有……蛇!
房中静悄悄的,过了许久,信苍曲抬手轻轻一弹,一团赤焰又将灯火点亮,看着昆吾迥诺,淡笑着道:“此刻离就寝还早,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先去溜一圈?”
“苍上若有此意,本王奉陪便是。”昆吾迥诺不以为意的道。
“说走便走。”信苍曲扬唇一笑,将红玉扇一收,率先出了老宅。
昆吾迥诺也不与她争抢,让她走在前头,如此即算前边设有什么销器埋伏,自然也有她挡着,倒是个现成的挡箭牌,不要白不要。
昆吾迥诺、信苍曲避过数重明哨暗哨,绕过销器,躲过埋伏,来到华云山底下,也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都打起精神来。”
忽然闻得这一声,昆吾迥诺、信苍曲两人同时闪身躲在了两棵树后。
一波哨兵又在眼前经过。
“这还有半个月呢,掌门便令我等严加戒备,竟还派出了那么多暗哨。”末尾的两名哨兵在后面低声咬耳朵。
“谁说不是呢,寒魔井中,还有那东西把门,哪个能过得了山腰?更甭提上面的两关了,掌门真是多此一举。”另一名哨兵也抱怨道。
昆吾迥诺、信苍曲皆耳力超群,当然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两人的对话。
待脚步声远去了,两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寒魔井?”信苍曲轻轻念着这三个字,唇畔衔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上去瞧瞧?”昆吾迥诺侧首看着信苍曲,那样的眼神……明显是问她敢不敢。
“哼。”信苍曲轻哼一声,没有搭理他,再次走在前头。
昆吾迥诺依然跟在她后面。
这华云山又高又陡,且所有可行的路上都布满了销器埋伏,牵一发而动全身,故此根本行不通。
即便是妖帝邪君也并非铜锤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伤,也会死去,而这漫山遍野的暗器埋伏,稍有不慎便会踩中,到那时纵然他们武功再高、再聪明,能够躲过每一发暗器、每一处埋伏,可最终也非得被累死不可,所以但凡有其他路,他们绝不会选择最危险的这条。
两人顺着唯一一条相对较安全的窄路向前,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信苍曲边走边道:“事先说好,这么多天以来,一直都是本上在开路,所以稍后若是到了寒魔井,碰见那个什么东西,迥王殿下可不能一再躲在本上身后了。”
“呵呵……这一路上,都是苍上自愿走在前面的,与本王何干?”昆吾迥诺冰眸看着面前之人,毫不领情的道。
然而下一刻,没想到面前之人会骤然一停,昆吾迥诺不由登时一愣,险些没撞在她身上。
昆吾迥诺看着转过身来的信苍曲,微微皱眉,问道:“干什么?”
“既然迥王殿下说苍上是自愿走在前面的,那么现在,本上不愿走在前面了。”信苍曲下巴微扬,居高临下的看着昆吾迥诺道。
“可是……此路实在太窄,一人通过尚且十分费力,你我根本无法前后互换。”昆吾迥诺一脸无害的模样道,冰眸中却透着一抹得意。
“呵呵……”信苍曲朝着他轻轻一笑,笑得诡谲又魔魅,下一刹,但见她抬起双手,顷刻搭在了昆吾迥诺的双肩上,然后不待他反击,绯瞳一闪,转瞬间,双手一用力,双脚倒立,便轻巧的在昆吾迥诺的头上翻了过去!